第1章 他的皇后

“皇后,你可知罪?”

看着皇座上的男人,姜乔露出练了百八十遍,自以为倾国倾城的笑容:“我知罪。”

“罪在五年前不该救你,罪在当初不该信你。”

-

庆历六年春,本该已死半年的定北将军突然举兵造反,来势凶猛,逼至宫门,那一夜,血流不止,无数阴魂哀嚎。

全城百姓正欲抱紧准新帝大腿时,城中又凭空而起百人暗卫,以一抵十,踏过尸山,淌过血海。

但,他们不是去救皇帝的。

那夜宫墙之内发生了什么世上已无人知晓。

新帝在一个艳阳天举行即位大典,大赦天下,改国号为楚,全国欢庆。百姓们当然不会关心是谁当皇帝,只要对他们好就成。

哦,对了,新帝不是定北将军。

是一个名叫周扶的无名少年郎。

姜乔醒来时,已是宫变后的第五日,新帝登基的第三日。而她,也在新帝登基之时,成为大楚皇后。

她只感觉头疼欲裂,记忆像被人生生撕碎,上好的轻萝帷幕,房间里淡淡的药香都在提醒她,她没死。

或者说,没死成。

但,她又为何要死?

“娘娘醒了!”

清脆的女声响起,姜乔看见一穿着宫服的姑娘欢喜的跑向她,眼底饱含深情。

那可不得深情嘛,皇后再不醒,整个坤宁宫都得陪葬。

“娘娘可还有什么不适?”

“娘娘?”姜乔有些迷茫,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是啊!您是我们大楚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

姑娘名叫红药,告诉姜乔她已经昏睡五天五夜,并同她夸赞新帝多么爱她,多么勤政爱民。

姜乔:嗯,这才当三天皇帝,就看得出勤政爱民了,可真是火眼金睛。

没多会儿,门口处就风风火火的挤进来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穿着蓝色太医服,手里提着药箱,走起路来大袖飞扬。

这么一群气势汹汹的人跪在面前时,姜乔还有些懵。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直到红药小声提醒她,姜乔才如梦初醒:“嗯,你们,先起来?”

“谢娘娘!”

姜乔:“……”

如果姜乔没猜错,应该整个太医署的人都来了,就为了给她把个脉?

果然,权利能使鬼推磨。

太医们轮流把完脉,接着在殿内毫不避讳的讨论得热火朝天,声音渐小后,本来紧绷的脸这才放松下来。

“娘娘身子如今并无大碍,只需休养几日便可。”这是他们最后得出的结论。

太医们走后,姜乔起身走向铜镜。

铜镜里的人儿,有着一双顾盼生辉的眉眼,眉目间,稍稍有着已亡的前朝定北将军的影子。

“娘娘生得真好看,奴婢来替您上妆吧。”

姜乔微微笑道:“没事,我自己能行。”

姜乔拿起眉笔,拿起妆奁里的胭脂水粉,最后再拿起灿灿发光的步摇,换上雍容华贵的衣裙。

她是大楚皇后,也是周扶之妻。

正值春日,天气好得不像话,翠柳初生,枝头站着几只麻雀,连风都带着香甜。

“参见陛下!”

宫门处传来声音,就在这样美好的初春里,姜乔看见了周扶。

周扶明显是刚下朝,连一身明黄色的龙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他就那样站在宫门处的嫩柳旁,眉间沾满数不尽的温柔,还有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他当真是温润如玉的少年郎。

姜乔露出甜甜的笑,端身作礼:“臣妾参见陛下。”

周扶大步走过去,扶起姜乔,眼底的温柔能将她淹没:“可还有哪不舒服?”

“没有。臣妾神清气爽,看着陛下来了心中更是欢喜。”姜乔歪头天真的看他,“陛下果真是疼爱臣妾呢。”

周扶眸中戾气稍纵即逝,“乔乔,你的父亲——”

“父亲?我的父亲怎么了?”

周扶探究的看她,“你,不记得了?”

姜乔眨眨眼:“记得什么?父亲不是在与突厥的战乱中就已经走了吗?阿扶,你忘记了吗?”

阿扶……

来时太医告诉她,皇后头部受到撞击,很可能会忘记一些事情,真的忘记了吗。

姜乔见他愣了的样子,忽的笑出了声,“瞧把你吓得。阿扶,你真是做了皇帝还是这么胆小,亏得红药还夸你是个好皇帝。”

红药扑通跪地:“陛下赎罪!”

姜乔叹了口气,“唉,快起来吧。夸陛下也算罪吗?”

姜乔拉着周扶的手往里屋去,笑意盈盈,而周扶,心中已激起万般波澜。

屏退下人,里屋便只有她二人。

周扶再次看向姜乔,她的眼睛清澈明朗,一如当初见到的第一眼。

“阿扶,你快与我说说,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就成了皇帝?我又是如何成了皇后?”

“你当真不记得了?”

姜乔翻了个白眼:“陛下!我记得清楚得很,你就别再与我打哑迷了。”

周扶看着她良久,久到姜乔都有些出神了。

他忽然笑了,温柔的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姜乔顺势倒在他怀里。

“乔乔,我与你细说,你先答应我,不要激动。”

把脸埋在他胸膛里的姜乔眼尾有些红,“嗯,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告诉我你是如何一步步登临如今的位置,告诉我你是如何亲手害死了救你命的将军府。

在周扶讲述的版本里,是召训帝,也就是前朝皇帝以定北将军有谋逆之心为由欲诛九族,那时姜乔带着全族奋力抵抗,昏死过去。

然而定北将军并未在半年前战死,他带着存活的部下赶回京都,却没能救下族人,他气得杀进皇宫,却也损失惨重。

幸好将军早有准备,他让周扶带着他训练的暗卫前往皇宫。周扶赶往皇宫时,定北将军却只剩最后一口气,他临死把姜乔托付给周扶。

而周扶,成了那个幸运的人。

周扶细细的说与姜乔听,他眼底染了水雾,而怀里的姜乔,眼里满含泪水,她竭力忍着泪珠不要掉下来。

周扶伸手紧紧的抱住她,感受着她颤抖着的身躯,“乔乔,想哭便哭吧,是我对不起你,是我……”

姜乔终于大声的哭了出来,听得门外候着的婢女们忍不住揪心。

你以为她在哭死去的爹娘?

不,她其实是在哭自己。

她并没有失忆,她什么都记得。

该死的人是周扶。

姜乔因着情绪太激动,又病了,但也落得清静。

周扶这些日除了早朝便在坤宁宫陪她,甚至把奏折都搬来坤宁宫批阅,宫中人都道,帝后伉俪情深,实乃大楚之幸。

这样安宁的日子过了月余。

周扶待她当真是好得没有话说,那柔情似水,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待在姜乔身边。

-

“陛下,怎么了?”姜乔见周扶看着奏折脸色阴沉。

“没什么,只是些大臣胡言乱语罢了。”

姜乔站着笑眯眯的看他,“陛下不说,且让臣妾猜猜?”

“是叫你选妃了?”

周扶有些无奈:“你呀,就那么想我纳妃?”

“不是臣妾想陛下纳妃,陛下是九五至尊,注定不能臣妾独享陛下的爱,再这样下去,只怕臣妾得让天下人的唾沫给淹死。”

“乔乔,我说过,我只娶你一人。”

姜乔的笑容有些僵硬,好像很久以前,他为她画眉后,曾告诉她,乔乔,我此生,有你一人足矣。

她回:“陛下,后宫却不能只有臣妾。”

周扶不说话。

隔日,周扶同意了群臣的谏言,纳了当朝尚书李布之女李烟烟入后宫。

周扶像是与姜乔赌气一般,李烟烟入宫后,接连好几日都留宿李烟烟的清莲宫。不曾踏入坤宁宫一步。

红药都抱怨,说李烟烟就是个狐媚子。

姜乔只看着清莲宫的方向淡笑,他不来正和她意,连着一个多月陪他演情深的戏码,有时竟连自己都有些恍惚了。

在红药抱怨后的第二日,李烟烟便出现在了坤宁宫。

她当真生得好看,难怪周扶会喜欢。

“望姐姐不要生臣妾的气,本来臣妾入宫第二日便要来请安,是陛下告诉臣妾,不用这么急,这才拖到了今日。”

姜乔笑着拉过她的手:“妹妹说笑了,我怎会怪你,这些日,辛苦妹妹了。”

她从里屋拿出一叠书来。

是一叠武学书。

李烟烟看着时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姜乔淡定的喝了口茶,“我知妹妹素来喜爱习武,但李尚书却不允,如今到了宫中,妹妹倒可放开心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李烟烟看着姜乔的眼神变了,姜乔又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妹妹千万放宽心,陛下知我是武将出身,这些武学书册也是陛下予我的。”

李烟烟眼底明显有了些光芒,“为什么?”

姜乔笑着摸摸她的头:“你我二人同在后宫,日后宫中又会来多少姐妹,互相帮衬着点,总归是好的。”

加上今日,周扶已经是第十日没有踏进坤宁宫了。

他在等她去寻他。

周扶这里也不太好过。

面前很高的奏折,很大一部分是劝他纳妃的,他又想起姜乔那无辜的满不在乎的眼神,心中烦闷极了。

最后,不知哪根筋搭错,他大手挥向桌案,一切东西落地,吓得殿外的太监大气都不敢出。

砚台滚了几下停住了,墨水四处洒着,在散乱的奏折上留下印迹。

风吹得烛火摇曳,将灭不灭。

“阿扶为何如此生气?”

静得可闻针落的书房突然冒出声音。

周扶惊喜的站起来,看向门外,“乔乔,是你吗?”

门外的太监冷不防听见陛下一问,吓得立马跪地:“回陛下,皇后娘娘并,并未来此。”

“阿扶,你真笨,我在你身体呀!”

“阿扶你快叫他们走,我好与你细说,不然,明日便传出勤政爱民的陛下疯了,自言自语呢。”

这是姜乔的声音,他不会认错。

“陆参四。”

门外跪着的太监答:“奴婢在。”

“你先带人下去,朕想单独待会儿。”

“是。”

悄无声息的,门外的影子都没有了。

“他们走了,乔乔,你还在吗?”

“在的在的。阿扶,我一直都在,在你身体里。”

“你一定觉得这很荒唐,我也觉得!我理了半天,才勉强接受了现实,我说与你听。”

“我其实是姜乔的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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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魂附在仇家身上后
连载中三十画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