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反正看起来不像人的和尚,盘坐在外婆的枕头边上,一只手覆在外婆的额头上,一缕缕黄的刺眼的光,顺着和尚的手臂进了他的身体。
他好像注意到了陈娇的眼神,睁眼和她对视。
陈娇:......
她有一瞬间的惶恐,那种脊椎骨发麻的冷意,但是外婆的状况好像由不得她多思索,抿唇理了理思路,她盯着和尚。“我能看见你,和我出来。”
生怕鬼和尚拒绝,她扭头就往外走。
鬼和尚:?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娃娃在说什么,他还是缓缓站起,飘下了床,跟着陈娇去了门口那座桥上。
陈娇一路上都在想怎么说,但是站在桥上,她决定直说。
“我不管你是谁,我希望你从哪来的就回哪去。”她顿了顿,放软了态度。“僧人,您修行了一辈子,怎么可以把功德毁在死后。”
鬼和尚像没听懂,愣了愣转身又要回去。
“老东西怎么不听劝呢。”陈娇急了,三两步拉住了鬼和尚还想再劝劝。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鬼和尚平淡的面容扭曲了,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死丫头,撒开。”声音比看起来要老。
“嗯!”陈娇点点头,和他十指相扣握的更紧。
鬼和尚:......
这和尚也是硬汉子,身体都散了,还一声不吭,好像那个随风飘去的人不是他。
一金一黑两枚圆珠浮在空中,将鬼和尚取而代之。
手里的触感完全没了,陈娇甩甩手,好奇的盯着两枚圆珠,黑色那枚进了她的身体,刺骨的寒意,而金色那枚,围着她飘了一圈,飞向了外婆的方向。
外婆的事情应该告一段落。
陈娇抬手按了按眉心,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她压下了心悸,支颚看着水面。
风平浪静下的暗波逐流。
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没多看,如果黄珠子真对外婆好,那外婆恢复需要时间,她决定先去村子里溜达溜达。
...
没多大变化,好像和记忆力也差不多。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呢...陈娇兜兜转转,转到了“后山禁行”的牌子旁。
怎么就不让走了呢...。
正沉思着,就被呼唤打断。
“欸?小娇娇回来啦!”裤脚卷起,显然刚从菜地回来的大娘怀着善意打量她,笑眯眯的掏了两颗大白菜给她。“水灵灵的小姑娘,跟婶子这菜一样。”
陈娇下意识接了过去,不太熟,但又不能没礼貌,她挂上客套的笑容点点头。“谢谢婶子!”
是极好的菜,又大又嫩。
只是...冬天了,这大棚菜啊?
陈娇实在好奇,抱着俩白菜打听。
“婶子,后山为啥封起来不让进啊?”
只是一句话,那婶子如临大敌一样拉着她退了几步。
“娇娇咋好奇这个啊,晦气。”
陈娇抱紧了白菜,一脸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婶子,你说。”
那大娘诚然是个好八卦的主,“娇娇啊,你是不知道,后山上那个破庙里死了个秃驴!”
大娘旁边儿的空气都是潮潮的,陈娇好似被冻住了,打了个寒颤,大脑转了好几个弯,这才思索过来,后山的庙里死了个和尚。
...和尚?
思及此事或许与外婆有关,她短暂的沉默了一下,又接话。“那为啥庙要封起来啊?”
听到这话,大娘压了压嗓音,“你刚回来,可能不知道,我们这儿啊...闹鬼好久啦!”
最后一句话她拔高了音量,吓了陈娇一跳。
看见恶作剧得逞,大娘笑了起来。“你这小娃娃真可爱,有空去大娘家串门奥!大娘给你冲红糖水喝。”
陈娇:...?
她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仅是她,她全家都是,但此刻她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夜探破庙。
...
她又溜达了一圈,除了村西的一户人家贴着绿春联,其他都是红的。
逛的大差不差,她抱着两颗白菜回了家。
外婆能动弹了,脸也不那么白,她坐在院子里乘凉,陈康在厨房忙活,陈女士穿着件六位数的大衣给弟弟打下手。
她拽了个凳子过去,要陪外婆唠嗑来着。
谁知道一脸慈祥看着陈建陈康的外婆看了她一脸见鬼的表情。
见外婆死死盯着怀里的白菜,陈娇索性递了出去。“外婆看看,这是不是打了药水的大棚菜?”
外婆恨铁不成钢,她摘下了脖子上陈康求来的平安符,往陈娇脖子上一套。“囡囡,你看看这是什么!”
戴上的同时,陈娇手里陡然一轻,她僵住了,视线缓缓下移,两张画着白菜的纸飘落。
陈娇:?!
她脊背一寒。
外婆一脸凝重的看着她,“谁给你的?”
陈娇沉默了一下,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那个大婶的脸。
唯物主义者一觉醒来天塌了。
“呃。我记得吧。就是。”她思索了半天,最后想起来了一点特征。“她刚下完菜地回来,还说要请我喝红糖水。”
外婆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黯淡了,她面色复杂的盯着陈娇,“她是不是还跟你说,后山死了个和尚,然后村里闹鬼了。”
陈娇点点头,疑惑着,“外婆,你怎么知道。”
听到下一句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不是被超度了么...怎么还能祸害人。”
谁?谁被超度了?
清汤大老爷,怎么没人来超度她。
她裹紧了大棉袄,在外婆口中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有点乱,她理了理思绪。
村西有一户人家,丈夫死了,儿子儿媳妇出门打工,只留了个因为超雄没学校收的孙子在家陪着年迈的妻子,说是陪伴,其实是祸害,往妻子被窝里放毒蛇已经是常规操作了,不是磨刀就是打这个妻子,但妻子丝毫不敢有怨言。
因为这个超雄孙子,是她用自杀逼儿媳妇生下来的,甚至还哄被拐来的儿媳妇生下来就把她送回家。
报应来的很快,初秋,妻子下菜地扭了脚,一瘸一拐的,走的不太稳,远远的,她看见了一个熟面孔,很高兴,什么狗屁超雄,她家孙子还会来扶她呢,那个贱蹄子还要打掉她的宝贝孙子,门儿都没有。
谁知道孙子一个超级加速,把她撞进大河冲走了。
死肯定是死了,从那以后,村子里怪事儿没完,接到电话赶回来的儿子儿媳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一把老骨头,死了也好。为了省钱,尸骨也没捞,在这儿睡了一晚,第二天匆匆把儿子带回城里了,走的时候神色惶恐,“妈回来了...妈回来了!!!”
接二连三的,玻璃上带着水汽的手印,过道上沾着泥土的鞋。
...
陈娇听不下去了,抬手打断了外婆。“那她找我干什么?”
外婆没讲尽兴,里面多多少少掺了点自己加的台词,口若悬河。“不知道啊,但我要继续讲完。”
“...”陈娇拗不过她,继续旁听。
“山上有个和尚来着,守着孤庙不知道干什么,听到这件事就来降妖除魔,结果把自己除死了,尸体都没找到。”
“...”陈娇还没说话。
老太太自顾自接了话茬。“但是确实是除掉了,怎么会突然找上你呢...”
陈娇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大概是,她把和尚除掉了吧...。
看着地上的纸片,多少有些碍眼,她摸出了打火机,点燃了那两张纸。
“全员恶人啊,这一家。”她感慨着。
陈女士随意在大衣上揩了揩手,“什么恶人不恶人的,你别吓我妈,过来吃饭了。”
陈娇和外婆对视,选择了隐瞒。
后山,非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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