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墨红玫瑰

饶是谨小慎微,施文婵有一回还是意外卷入了哥、姐的“战争”。

那时,明荔当着施泊齐和施显礼的面,将手腕上的绿钻石手表戴到施文婵手腕上,说是送给她的一个小礼物。

明荔时常送妹东西,所以妹当时也高兴地收下。哪知妹也猛然间发现大哥的脸色不对,顿时慌得不知道该不该收。

施显礼看了眼脸色发青的哥,又看了眼得意洋洋的姐,捧着玻璃杯缩起脖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同时给妹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见妹如此慌张,施泊齐缓了缓脸色,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抬头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细语地说:“不怕,喜欢就收下吧。”

施文婵小心翼翼地问:“那我收下了?哥哥不会生气吧?”

明荔跟着附和:“是咯,做人哥哥的,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施显礼的肩膀又压低了几分。

施泊齐理都没理明荔,只笑着看向妹。“不会,小婵喜欢就好。”

送手表的事情过了几日。

因为施文婵喜欢画油画,好奇地对着开满玫瑰的花园说:“不知道这里的玫瑰做成颜料,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明荔听到后,就从花园里采摘了大量的墨红玫瑰,进行色素提取和颜料制作。

对于提取出来的颜色,她本人也有点意外,没想到如此浓烈鲜艳的墨红玫瑰花瓣,最后提取出来的颜色是极为温柔的一种粉色,又名“淡绛红”。

她将湿润的色泥放在太阳底下晾晒,等待晾干的过程中,她坐在绿荫下翻看徐皓峰的《大日坛城》。

她才坐下不久,施泊齐就朝她走了过来。

他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丝绒盒子,左手提了一只路易维登的工具箱包,在她对面坐下。

她知道来者是谁,目光依旧落在书上,问:“来干什么的?”

很快,她的视野范围内出现一个丝绒方盒,听到他说:“这个,现在是你的了。”

她皱起眉,心中虽已有答案,但是在打开盒子看到它时,还是免不了大吃一惊——那是一只全新的同款绿钻石手表。

她惊愕地抬头看过去时,对面的人已经将拆表工具都整齐摆在桌面上了。

“你……”

她刚起了一个话头,就见他将那只全新的手表拿过去,放在黑色绒布上。

他挤了一泵免洗消毒凝胶在掌心,两只手抹开后,拿起拆表工具,对着她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他的眼里闪烁着“得意”二字,对她说:“好了,我开始了。”

她低眸,就见他已经熟练地拆开表盘,凝神屏气地开始拆卸里面的零件。

她看着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手表肢解师”般诡异且专业气息的施泊齐,叹然地别过头,按了按眉心,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施泊齐,你可真行!”

他很忙,没空搭理她。

她低头看书,但再精彩的段落也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于是合上书,抬头看他拆手表。

那是他们少有的,能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平静地面对面坐在一起而不吵架的一次相处。

他低头拆表,她撑着下巴看他拆表。

二人的旁边是开得正好的粉白玫瑰花墙,轻和的午后夏风吹拂而过,场景美得就像一幅油画。

他拆得很快,太阳晾晒下的色泥还没干透,他已经拆完了所有的零件。

他拿起一旁的钢尺,将它们规规整整地摆成一个正方形的形状,然后小心盖上白布,像是给她上的一道美食一样递了过去。

“请。”他说。

她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气,回赠他一句:“施泊齐你真是一个变态。”

完成一切后神清气爽的他,礼貌地表示:“谢谢。”

他收好工具,提上箱包起身离开。

她白了他一眼,拿起手机,又一次翻出手表修复师的联系方式……

后来,大约是明荔刚上大学的那个寒假,那会她正在滑雪场滑雪,中场休息时接到了施文蝉的电话。

施文蝉在电话里慌里慌张,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姐姐,你快来救救我们……我跟二哥完蛋了……”

明荔赶到施家的时候,就见一个长约一米七,宽约一米,高约半人高的巨型建筑模型翻倒在施文蝉的画室里,各种精细的零部件散落在地板上。

明荔也很震惊,就算把她踢翻过的所有建筑模型加起来,也没有眼前这个的巨大、丰富且精致。

怪不得两个小鬼在电话里,声音都抖成筛子。

施显礼还说,这是施泊齐从十二岁起,就一直在慢慢打磨的《上古卷轴5》中“雪漫城”的手作建筑模型,花了整整五年才将它做完。

这个作品以其极为恐怖的细节与精致还原程度,拿到过世界级比赛的大奖,是他最喜爱的一个作品。

之后他还根据自己的喜好,对其进行了更多的细节丰富和布局填充,是全世界最独一无二的模型作品。

这个作品的金贵程度,跟施泊齐在玫瑰庄园时,花个一两天就能做完的建筑模型相比,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明荔看向已经被毁得面无全非的模型,目光都变得不忍起来。

“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明荔小声地问。

两个小鬼说他们把它带出去炫耀,本来好好的,结果在回程的路上出了意外,一辆失控的小货车冲过来,撞在他们的商务车上。

明荔吓了一跳,连忙查看他们的身体。“你们没出什么事吧?”

施显礼摇了摇头。“没有,司机保镖跟我们都没事,但是……”

等他们安全回到家,将装模型的大盒子拆开来看时,模型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明荔松了一口气,摸了摸他们两个的头。“人没事就好,再说你们也不是故意弄坏的。”

“可是……哥哥肯定不会原谅我们的。”施文蝉痛哭起来。

“如果没把它拿出去就好了……”施显礼也在抹眼泪。

慌不择路的两个小鬼,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给熟悉且要好的明荔。

他们正说着,施泊齐就回来了。

以往会跑出来叫“哥哥”的两个小鬼都没出来出现,他正奇怪,佣人说他们在画室,而且明荔也来了。

他便以为是明荔故意不让他们出来,换下外套就径直往画室去了。

一打开门看见画室里的场景后,他像是在大冬天被人一脚踹进冰湖里一样,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握着门把手的手微微颤抖。

当时明荔的做法也有些不对。

她把同样愣住原地的两个小鬼拉开,然后当着施泊齐的面,一脚踩在已经面目全非的模型上,对着他说:“是我干的。怎样?”

模型在她脚下发出碎裂的轻响。

施泊齐的脑子空白了两秒,随后眼眶发红地抬头看着她,目光瞬间变得狠厉起来。

他僵硬地说出两个字:“很好。”

他走进去,端起墙边一桶深蓝色的颜料,将她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彻,然后把空颜料桶用力摔在墙角。

那只空颜料桶碎成几块,颜料飞溅得到处都是。

一旁的施显礼和施文蝉,惊吓到捂着嘴不敢出气。

施泊齐转身离开,回去自己的房间,用力摔上房门,响声大得整栋别墅都能听见。

佣人们都在窃窃私语:一向温文尔雅的大少爷,怎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自那以后,他跟明荔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后来深夜回想,觉得自己当时的行为有些过了,毕竟明荔那么爱漂亮,他却给她从头倒了一整桶油画颜料,还听说她皮肤过敏了。

但一想到模型在她脚下破碎的声响,他又很难原谅她。

他想问她为什么要怎么做,又怕从她嘴里听到“因为摔碎你最珍贵的东西很好玩啊”之类的混账话。

他也想过当面跟她道歉。只是她一看到他走过来,就马上“哼”一声起身走开,恨意和怒意都从眼睛里淌出来。

他不敢再靠近,害怕她对自己的记恨越来越深。

直到她来了迈哈密,他去塞维酒吧门口接她回来,他们的人生才重新联结上。

当时他抱着烂醉如泥的她,只喟叹地想:算了,我也没什么可怪你的。

直到那天她跟施文蝉打电话说起那件事,他有怀疑过,但是见明荔完全没有要提起来的意思,便按下不表。

那之后没过几天,他就收到一个巨型的上门速递——雪漫城的建筑模型。

还有,施显礼和施文蝉的道歉视频。

至此,他才终于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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