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时隔多年的拥抱,早已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和言不由衷。

秦遥觉得自己似乎是贪恋这片刻时光的。

只是多年积攒导致的性格让她过分理智,同时对过往某些微妙到刻薄的细节耿耿于怀,至今也劝说不了自己。

以至于本能地抗拒与逃避,始终都无法遵从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属于秦遥的新年向来寡淡又平静。

今年突如其来的插曲的确让她花了很长的时间做心理建设,但是越来越临近要独自前往嵘城的日子,她反倒坦然了。

说起来,秦遥和孙素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那阵子的电话仿佛只是每隔几天不小心乱入秦遥梦境的稀碎片段。一觉醒来后,唯独她懒得删除的记录能证明其存在过。

从很多年前开始,准确地来说是从秦遥十二岁那年起,她和孙素芬之间的母女情分便岌岌可危了。

在秦遥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

十二岁。

不过是小升初的年纪,她能懂什么?

当年,秦家突发变故。

散的散,走的走,而秦遥是被丢下的那一个。

来往嵘城的高铁票秦遥已经买好了。

年初五的上午。

正好钟白夏初四会来珉市玩一天,时间卡的刚刚好。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年初三傍晚,秦遥在遛狗的时候收到了来自钟白夏的消息。

【钟白夏:你在家吗?你这两天有事情要忙吗?】

秦遥如实回应。

【秦遥:在家,初五要出趟门。】

【钟白夏:那行,把你家定位发我,我还有一个小时到。】

【秦遥:????你不是明天来吗?】

秦遥差点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日期。

【钟白夏:等我到了和你细讲,门牌号也发我。】

来不及问太多,秦遥就把定位戳了过去,又发了个文字版的详细地址。

很快,那边弹了新消息。

【钟白夏:我要喝十杯红茶玛奇朵泄愤,艹!】

虽然是文字,但秦遥可以从寥寥几字中感受到钟白夏快冲出屏幕的怒气。

不过实际情况应该要比秦遥想象中的好一些,至少没说要喝酒。

还不至于糟糕到伤身伤心的地步。

【钟白夏:你想喝什么?】

【秦遥:我不喝,晚上睡不着。】

看到秦遥的回复,坐着等待检票进站的钟白夏瞬间泄了气,将选好的红茶玛奇朵改到刚够起送的数量。

秦遥遛完狗回家,钟白夏点的奶茶刚好送上门。

她顺手放到桌上,开始收拾家里。

东西很少,没要多长时间就整理成了可以接客的模样。

等钟白夏快到的时候,秦遥下楼去门卫等她。

她潇洒地甩上后座车门,司机师傅也下车帮忙取出放在后备箱的行李。

阵仗不小。

司机师傅是位身强力壮的青壮年男子。

尽管这样,在拎出行李箱的时候都不免吃力。

秦遥伸手想接,被钟白夏打断了,“你别管你别管,帮我拿着这个轻的就行。”

谢过师傅后,两人慢悠悠地往小区里走。

看着钟白夏带来的大包小包,秦遥忍不住调侃,笑说:“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呀?”

钟白夏撞了撞秦遥的肩,“咱俩谁跟谁?小场面啦。”

进门后,行李被扔在了玄关处,钟白夏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终于松了口气。

她动作利索地拆包装插吸管,递了杯给秦遥。

秦遥在她对面坐下,摇头。

“你不喝我喝。”钟白夏语气愤愤,将吸管喂进嘴里瞬间就下去了半杯。

缓过神来,钟白夏便开始了她的输出,“幸好有余票,不然我今天就要流落街头了。”

看着她明显凌乱的发型,秦遥虽不认同她的说法,但还是点了点头,“确实,准备得够齐全。”

钟白夏回身瞅了眼快被她塞爆的两个二十九寸大的行李箱,摆手,“常规操作而已,对我来说还不是洒洒水,收拾起来很快的。”

“你不回去了?”

“回个屁!”钟白夏捶桌,“我爸他竟然想让我和陌生男人联姻,他疯了?”

“啊?”秦遥竟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宽慰她别动气。

“在家好好吃着饭呢,突然说什么要带我见谁谁家的儿子。”三言两语,钟白夏额头上的青筋就已凸显,“好家伙,给他夸得比自己亲儿子还厉害。偏偏我哥我妈都不在家,连个帮我说话的人都没有。

“现在无论我讲什么,对我爸来说都是目光短浅不懂事。

“我这个宝贝女儿还没他的破厂重要。人家这么厉害,他怎么不去跟人家联姻!?我爸也不怕我嫁进门以后把人家家业搞垮。”

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缘由,秦遥淡淡然,“你没这个本事。”

“遥遥!你是和我一头的吗?”

秦遥不知道还在想些什么,笑得有些苦涩,“我当然是你这一头的。”

一杯红茶玛奇朵见底,钟白夏放下杯子双手叉腰,“我不就是看演唱会追线下花点钱吗?再说了,我又不是乱花钱,我这是业余时间正常的娱乐消遣活动,为文化事业做贡献。

“我才多大?还没毕业他就私自把我后半辈子定下来了,开什么玩笑?不联姻不结婚我还不能活了?厂子还能原地倒闭吗?

“让他那些上个世纪就入土的老思想见鬼去吧!气死我了!!”

讲到后面,钟白夏几乎是咬牙切齿。

她又吐了整整二十分钟才算痛快,几乎要把嗓子造哑。

秦遥沉默片刻,犹豫道:“会不会是叔叔生意上出什么问题了?”

顿时,钟白夏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肯定没有,他这两年生意场上不要太顺利。我爸现在就是野心大了,绞劲脑汁要把他那点产业再抬上一个阶层。

“当年我爸独立出来,从无到有做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足够厉害了。虽说原地踏步就相当于退步没错,但我不希望他这么激进,也不要贪心地什么都想要。

“现在赚的钱和别人比起来当然算不上多,可已经足足够够了。最关键的是稳定,短时间内完全不用担心被取代和淘汰。”

这下,秦遥彻底沉默了,脸色稍显难看。

钟白夏没注意到,继续抠手机外壳,自顾自地说:“我听说对方他们家在业内挺有名气的。树大招风,况且生意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谁又说得准呢?万一出点什么事,算了算了,完全不敢想。”

钟白夏本能地摇头,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抬头才瞧见秦遥摘下眼镜,闭着眼在用力地揉搓眉心,像是不知道痛一样。

“遥遥,你、你怎么了?”钟白夏小心翼翼地问,“对不起啊,这么晚来打扰你还给你吐了这么多黑泥。”

“没事。”秦遥重又戴上眼镜,眸光涣散,“我就是这两天没怎么休息好,白天又忙了一天,有点累。”

“那你快洗个热水澡,早点睡觉吧。”

秦遥应允下来,进了浴室。

花洒喷出来的水流从凉慢慢加热至温,直到它摸着烫手,秦遥才把它固定到高处。

高于体温的热流喷洒到脸上,有那么几秒的时间让她喘不过气来。

也分不清是不是有泪的参与,秦遥只觉得眼睛舒服了许多。

钟白夏的话确实勾起了秦遥的伤心事。

除却那些已经习惯到麻木的难过,更多的是羡慕。

她羡慕钟白夏能在现在这个年纪遇到这些事。

羡慕她有一定的判断能力,能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可以提出自己的想法,可以规避父亲所做出的决定中可能存在的风险。

哪怕钟白夏所想的只是杞人忧天。哪怕她的决定和做法在长辈的眼里看来,是幼稚或自私的行为。

总好过她。

如果当年秦遥也能说得上话。

如果当年她不是十二岁,所有的一切会不会还有转圜的余地?

洗过澡后,秦遥几乎是倒头就睡,钟白夏收拾行李以及半夜偶有的烟花爆竹声也没能吵醒她。

安安稳稳地睡到日上三竿。

过年期间,外头的很多店铺也都在放假。

提前查询过营业信息后,两人去了家本帮菜馆。

正午的饭点,大堂里的入座率却并不高。

秦遥心无旁骛,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入座以后,便开始扫码点单,顺便给钟白夏推荐特色菜。

和她们有一定距离的某桌上,菜已上齐。

钱梓铭坐在长凳上两腿悬空,前后晃悠。他专心地吃着碗里的小菜,大人们的讨论盖不参与。

“钱梓铭下次上课什么时候?”叶择似不经意地问。

被提到,钱梓铭猛地抬头,认真回答:“三月一号!”

叶择打上补丁,“我问奥数。”

“下周一,和之前一样。”赵茗夹菜的动作稍有停顿,“怎么了?”

“没事。”叶择的神情毫无变化。

赵茗觉得奇怪,视线在自己儿子和叶择之间来回扫。

这时,钱梓铭放下筷子,“妈妈,我想去卫生间。”

“去吧,记得洗手。”

“知道啦。”说着,小孩就跳下了凳子。

两个大人惯性目送小孩,赵茗收回视线的速度比叶择快。

她刚想问叶择些什么,就精确地捕捉到了他眸中瞬间闪过的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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