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灵打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她洗漱过后就倒在了床上。
小区的夜里安静异常，她躺在床上听着自己平稳的心跳和浅浅的呼吸声。
爷爷的病还让她心有余悸，加上张明霁今晚那几条消息，她闭着眼睛脑袋却清醒到了五点多。
终于微显天亮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一会儿她又被六点多的闹钟叫醒了。简单洗漱过后，就戴着口罩和帽子去了医院。
夏天六点的天已经亮得差不多了，许星灵在医院楼下买了早餐就坐着电梯上去了。
黄婉纯和许之栋的脸色比昨晚更差了，大概是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吃过许星灵带的早餐后，又匆匆去上班了。
她爷爷昨晚已经转移到了两人床的普通病房，早上的状态好了不少，此刻正打着吊针吃许星灵喂的流食。
隔壁床是一个白发斑斑的老太太，大概也是六七十岁。两个老人一大早就起床开始看病房电视里放的新闻联播。
吃完后，两个老人开始聊天，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家常。
许星灵坐在一旁的陪护椅上削苹果，静静地听着，不时回应一声扯到她身上的话题。
“小姑娘长得真俊。”隔壁床的老太太和蔼地笑着夸她。
“谢谢奶奶。”许星灵甜甜地笑了笑，给她递了一块切好的苹果。
老太太喜笑颜开地接过：“哎哟谢谢，还孝顺，真好一姑娘。”
她爷爷许鹏闻言，得意之色已经爬上了眉梢，嘴上却是不住谦虚道：“哪里哪里，就是在电影学院读书，多少对外形有点要求，哈哈哈。”
“还是在电影学院啊？”老太太一听眼睛更亮了，“那以后岂不是明星？可真有出息啊。”
“也不一定，奶奶。”许星灵有些尴尬地解释了一番，但老太太显然坚信她以后会当明星，一个劲儿地夸她，最后又问她：
“乖孙孙有对象了没有？”
“还没有，奶奶。”许星灵乖乖答道。
“哎哟那正好，”老太太一听来劲了，“奶奶给你介绍怎么样，都是有出息的小伙子，长得也俊......”
“不用啦奶奶。”许星灵轻轻拍了拍她叠放在一起的双手，“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有喜欢的人了。”
老太太闻言也丝毫不恼，只是笑眯眯地问：“那他应该也很优秀吧？”
“嗯。”许星灵余光瞟到自家爷爷探寻且质问的眼神，硬着头皮答，“特别优秀。”
“乖孙孙你也特别优秀，他肯定也喜欢你。”
“不知道诶。”许星灵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笑了笑，“大概不喜欢吧。”
事实证明，隔墙虽然没耳，但隔床有耳。
还不到第二天，她的爸妈就把她今天和老太太讨论的话知道了个一五一十。
在她临走时反复叮嘱要擦亮眼睛，不要被坏男人骗心骗身骗感情。
最后许之栋道：“你找对象至少要找爸爸这个标准的。”
“那恐怕难找。”许星灵不忘吹了个彩虹屁，“你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她回到学校后，又马不停蹄地去上了表演课，拖着虚脱的身体回到宿舍的时候，被舍友告知：“这周末张明霁新电影首映礼，在堂城，你要去吗？”
许星灵都这些天都快忘记这茬儿了，蓦然听到也才想起：“想去，但我好像错过了抢票。”
江悦拉开床帘，掏出手机给她看：“噔噔噔，你看这是什么？早帮你抢了，一共三张，佳佳不去，她男朋友这周末来找她，我和茹意陪你去。”
“悦姐！”许星灵一时间又是惊喜又是感动，踮着脚就抱了上铺的江悦一下，“你们是我的姐！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啦，就当是生日礼物了。”
“好的悦姐！”
“好嘞小妹，”江悦直起身子，“去帮你悦姐把桌子上的苹果洗一下，切成小块装进碗里送上来。”
许星灵任劳任怨伺候了她一番。
时间很快来到周末。约定好的三人起了个大早，收拾一番后就坐地铁去了首映礼举行的电影院。
电影院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不少粉丝自发组织应援，牵横幅发小饼干给粉丝和路人。
许星灵她们一眼就看到了扯着蓝色横幅，印着张明霁上半身的大横幅，中间是几个飘逸飞扬的字：“你是我的霁月风光”。横幅上空余的位置被大家用记号笔写满了祝福语和ID。
门口的粉丝们都很安静，并且极有秩序地翘首以盼，偶尔还会笑着给好奇的路人安利一两句。
三人走进影院，大厅的人扫码验过票后，发了个印着几个Q版人物的小卡片就放了行。
首映票对外售卖的票很难抢，前排也大多数留给媒体和嘉宾，因此他们的位置比较靠后，坐下后只能遥遥望向台上。
位置陆陆续续被坐满，等到了时候，影厅的灯熄灭了，电影开始播放。
整场电影两个多小时，是九十年代背景下的悬疑电影，张明霁饰演的是表面乖巧善良，内心阴暗变态的杀人犯。他前期留着过眉的额前碎发，架着副黑框眼镜，温良干净的形象深入人心，以至于后期揭开他的真实面露，向众人以及观众袒露罪行时，大家都是极其震惊的。
接着就是长达十分钟的回忆，原来他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并非和“杀人犯”这三个字毫无关联，反而一切都是有据可循。
电影最后的几分钟，他站在顶楼的天台上癫狂地笑着，那模样和平时的他大相径庭，连带着观众也彻底融入了角色，而他最后看了一眼狂奔上来的主角，尽管满脸是污垢和血，但还是甜丝丝地笑了笑：“goodbye！”
然后从十几层楼高的地方一跃而下。
最后终将是正义战胜邪恶，主角成功侦破了恶性影响极大的悬案，被授予功勋。
在阳光正好的傍晚，主角静静地踏入被光包裹着的地方......
电影结束后，主创和演员们陆续上台，方才还仅存在电影里的人们又活生生地站到了大家的面前。
张明霁今天穿的是电影里李不庸常穿的一件白蓝相间的格子衬衫，头发也做成了遮额碎盖，戴着黑框眼镜，和电影里的打扮几乎一模一样。
导演和主演们依次介绍自己，张明霁是在女一号介绍完后进行自我介绍的，他微微上前一步，手指扶了扶眼眶，露出得体的笑：“大家好，我是张明霁，在《七月危机》里饰演......”他刻意顿了顿，静静地听着下面此起彼伏的低呼，而后继续笑道，“李不庸。”
“李不庸太讨厌了！”在呼喊声中，隐约有观众扬声喊了一声。
接着大家都笑了起来。主持人及时站出来打圆场说看来咱们明霁演的很入人心啊。
饰演李不庸的张明霁本人倒是从容道：“嗯，确实讨厌。不过恶有恶报，不知道看到最后大家有没有好受一点？”
“有！”观众们齐声答道。
简单的互动过后，就进行到了常规的随即点观众与主创团互动的环节了。
主持人点的大多都是前面几排的观众，坐在后面的许星灵三人虽然没有机会被抽到，但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被抽中的有媒体嘉宾，也有粉丝，被cue到的主创团们也一条条回应。
途中，江悦碰了碰许星灵的胳膊，小声地说道：“你别说，营业的张明霁确实很有魅力。”
许星灵还未答话，另一个室友刘茹意也低低笑道：“点了。不过他在我印象里一直很帅。”
“不营业也有。”许星灵侧了侧头，轻声道。
她其实想说的是：不营业更有。
台上的张明霁和私下里的他似乎总有种割裂感，台上的他对待媒体的问题、观众的质疑仿佛总是应付自如，出口的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都好像反复思量过，不会出一丝差错的完美男艺人。
甚至他的一颦一笑都好似在度量下完成，比起人，他更像个精致又无暇的艺术品。
在舞台上，在灯光下，他总是无时无刻不带着面具，让人难以窥见他真实的模样。
他的一举一动像是隔着一层薄雾，那种难以逾越的界限总是挥之不去。
首映礼结束的时候已经近黄昏了，她们三个随便找了家米线店准备对付一顿，临走时，门口应援的姑娘还贴心地送了她们三个印着张明霁名字的小扇子。
米线店的味道意外地好吃，三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今天的电影和首映典。
聊着，刘茹意突然到：“下周你们那个电影赏析选修课是最后一节了吧？”
“啊，”许星灵把吃到一半的米线嗦进嘴里，点点头，包着米线囫囵“嗯”了一声。
“噢，发展得如何了？”刘茹意随口问。
“加了个微信，偶尔问候一句，不过大多数是我主动。”许星灵如实道。
“好吧。”刘茹意本身也不抱有期待，应声后又提了一句，“你或许可以试试我说的方法，烈女怕......”
“stop！”江悦听不下去了，“你那馊主意还不如不出好，吃饭，乖。”
自那晚生日后，他们也的确没有再在手机上交流过了。
到了最后一节选修课的时候，许星灵还是早早地坐到了上节课的位置，她想了想，也学着张明霁在身旁的位置上放了一支笔。
上课的人一点点来齐，许星灵不时瞥一眼门口，却始终不见他的身影。
直到上课了快半个小时，他都还是没有来。
许星灵知道，这节课他大概率不会来了。
旁边桌上的笔就这样孤零零地放了一整节选修课，下课的时候她才收回包里。
她站起身，看了一眼窗外隐隐约约显现的晚霞，心里又空又落。
她是后来才知道，张明霁那次因为新电影上映的事太忙了，这才没有来上选修课。
而当时的她以为，自己以后可能很难再见到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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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首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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