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青年身体僵住，李浩明扭曲地笑起来，“说起来，你该感谢我啊？要不是我把钱都拿走了，你没钱去赌，说不定现在也跟我一样！哈哈，那个危惜柳不是很有钱吗，你现在没钱，那就跟他去借啊！
“我早就看出来了，那小子很喜欢你，以前就喜欢你，只不过顾及你们的面子，我一直没说。”
李浩明咽了口唾沫，“十五万，你只要、只要给他点好处，他一定会借你的，啊？”
眼光刺眼，李浩明仰着头，眼睛被刺激得蒙上泪水。他看不清庄寒渡隐藏在阴影中的表情，半晌，庄寒渡猛地推开他。
“把所有过错推到‘赌博上瘾’头上，仿佛你就是最无辜的受害人，真是恶心透顶。”庄寒渡咬牙，“是，你说得对，我也赌过，我也差点成为无可救药的赌徒。但是，在发现不对劲之后，我自己进行了戒断，那很痛苦，但我成功了。”
“我和妈妈恨你从来不是因为你沾了赌。你一开始坦白的时候，我们都想救你。
“后来呢，你做了什么？在我们一无所知的时候把所有亲戚借遍，偷偷出去借高利贷，等到债主找上门了我们才知道。
“你把妈妈气病了，还偷我们辛辛苦苦存下来的积蓄，等到赢了钱，又做一副忏悔的模样跪地痛哭，下一次想赌了，就把之前发的誓全忘光。
“你有做哪怕一件人事吗？”
李浩明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但随即，他又立刻因自己的儿子驳他的面子而恼怒起来。
有些人就是这样，生活顺利的时候，尚且能够披上人皮，但一旦落魄了，骨子里的暴虐就会倾泻而出，汹涌地朝自己最亲近的，弱势的人那边涌去。
堕落成赌狗后，李浩明在社会上是个实打实的弱者，除了少数赌赢的时刻，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点头哈腰，跪地求饶的人。
但他还有妻子和孩子。他们是家人，可以承受他的不甘和愤怒，还不必担心被反噬。
但很快，他的家人也弃他而去了。李浩明曾经有过后悔，但那情绪很快变成了怨恨。
所以，六年前，当他被刘胜虎找上，要求制造一些不好的传闻摸黑他的亲儿子的时候，李浩明立刻就答应了。
他想，是他们母子不仁在先，就别怪他不义。
正如此刻，被庄寒渡揭开遮羞布之后，他反倒怨恨起庄寒渡来。
李浩明说：“当初我们明明有机会变回原来的模样，是你主动放弃了机会，是你！”
“你是想说，我亲手推开了危惜柳吗？”庄寒渡慢慢的，一字一顿地问，“危惜柳愿意借钱给我，让我们度过难关，你就把他的钱当自己的了？”
“那几年，我们家待他也不薄。他还亲口说过，觉得我们像他那早死的父母呢！关系那么好，借点钱怎么了？”李浩明道，“又不是不还，等我上岸了，肯定会好好还给他的。也就是你，不帮你爸爸，偏偏向着外人，亲手把机会浪费了。”
庄寒渡终于听不下去了。
他一言不发，猛地单手拎起李浩明的衣领，另一手握拳，半点没收着力道，猛地锤了下去。
李浩明原本干瘪的半张脸迅速红肿起来。
“我还当你会说什么，”庄寒渡垂眼俯视他，带着点意料之中的失望，“狗嘴吐不出象牙。”
他手一松，李浩明便宛若一袋沉重的水泥，猛地砸在地上。
“最后说一遍。钱，我不会借。危惜柳那边你也别想。
“以及，我不管你和刘胜虎之间有什么约定，但你也应该明白，在你我之间，刘胜虎肯定会选择我。如果想像之前那样，借他的势对付我和妈妈，你不会如愿的。”
最后警告一遍后，庄寒渡转身快步离开，已经不想分给李浩明任何一个眼神。
跟他说话，简直是浪费生命。
回到游乐园，距离庄寒渡离开只过了三个小时不到。
眼见他回来得早，还来得及录一段时间，秦导心情好了不少。
《恋爱回响》本身热度不低，又因为叶凝星传得铺天盖地的抄袭事件，这档节目的热度更是节节攀升，已经比前作关注度高了许多。
但麻烦事也比前作多了很多，《恋爱心跳》拍摄期间，嘉宾们矛盾不少，经常需要节目组介入干预，但从没有蔓延到场外的，拍摄过程也还算得上顺利。
但这一次，场外无关人士（特指刘胜虎）频频介入，甚至其中一个嘉宾还中途退出，对拍摄进程影响非常大。
在刘胜虎又一次接走庄寒渡之后，秦导真怕庄寒渡也跟着退出。
虽然一开始庄寒渡是所有嘉宾中热度最低，风评最差的，导演一开始主动邀请他加入也是因为最大投资商的要求，也只当是加了一个点缀作用的背景板，但她没想到这位沉寂许久的小糊星竟然莫名其妙逆天改命了，一跃成为节目的收视率扛把子。
叶凝星退出也就算了，要是庄寒渡也跟着走了，秦导毫不怀疑收视率绝对会跟着降好几个档次。
幸好，庄寒渡非常敬业，回来了之后直接继续拍摄，只要让剪辑赶一赶工，还能蹭一波未消退的抄袭风波热度，或许收视率可以攀一攀新高峰。
内心霎时间百转千回，等到节目组即将收工的时刻，秦导专门将庄寒渡和危惜柳叫了过来。
三个人挤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秦导笑着扫视两人，开口道：“我打算临时增添一个采访环节，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她的节目本来赚的就是噱头，相比于“明星恋综”的名头，“明星互撕综艺”更加贴切，“恋综”只是个让嘉宾相处更戏剧的舞台，不是内核。
因此，秦导搞事的心蠢蠢欲动，很想让节目组当第一个吃螃蟹的，问问两位被抄袭的当事人感受，狠狠拉踩一下退出综艺的前嘉宾叶凝星。
但她也没到良心泯灭的地步，现在叶凝星人人喊打，节目组播出采访当事人的片段肯定很多人支持，但要是后期又有什么反转，那么庄寒渡和危惜柳毫无疑问会被骂死。
采访有潜在风险，秦导因此决定先过问一下两人的意见。
这倒是庄寒渡意料之外的状况。他下意识看了危惜柳一眼，对上他的视线，两人一同陷入沉默。
秦导很识时务，“要不我出去，给你们半小时，你们商量一下？如果同意的话，明天正式拍摄开始之前，我们补一段采访内容——你们俩在开拍之前都没有前采，正好可以补上。”
等到秦导走远了，危惜柳才道：“刘胜虎跟你说什么了？”
没想到他会先问这个，庄寒渡愣了片刻，三两句话概括完，“我估计明天他就会有动作，等着看吧。”
“那么，我们要接受采访吗？”危惜柳屈指轻点桌面，“照你这么说，叶凝星的风评还会继续再降，并且不太可能翻身了，你的原创者身份也即将大白，那么我们接受采访也不是不行。”
也没必要特意落井下石，只要实话实说，就是对叶凝星的毁灭性打击。
庄寒渡想了想，是这个道理，拍板道：“那就接受吧。”
采访在第二天早上七点进行。
庄寒渡和危惜柳住的离大门很近，倒是方便许多。
采访地点就在商品店环绕着的小花园中，庄寒渡和危惜柳并排坐在排椅上，被一堆人环绕着。
在他们面前，镜头外，一位工作人员拿着准备好的稿子，开始了采访。
一段开场陈词之后，工作人员道：“相信两位也对这段时间的抄袭传闻有所耳闻，场外的观众们也很关注，因此，这次特别采访，我们特地邀请了两位嘉宾，来回答一下这段时间大家关注的问题。”
“关于网上叶凝星新歌抄袭二位即兴创作的钢琴合奏的传闻，你们怎么看？”
危惜柳瞥了庄寒渡一眼，“我先说吧。”
“我们在拍摄节目，很多时候是无法立刻得知一些事实的，在看到叶凝星因为抄袭风波退出节目录制时，我们都很惊讶。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叶凝星时的场景，他在录ost，那首歌的旋律我很喜欢，那让我想到了……我曾经的搭档。”
说到这，危惜柳笑着看向庄寒渡，眼中流露出怀念，“他的创作风格和庄寒渡很像，我也是因为这个，才会选择和他搭话。”
听到回答，周围人都流露出些许惊讶，庄寒渡也有些意外。
一是意外于当初危惜柳和叶凝星说话的原因竟然是他，二是……那段视频是危惜柳和叶凝星被凑cp的根本动因，危惜柳这么说，相当于亲手拆掉他和叶凝星的cp了。
“我曾经很看好他。但是，在被爆出抄袭之后……希望他能下架抄袭作品，正式给我与庄寒渡道歉。”
危惜柳并没有光明正大指责他，只是解释了一段小误会，以及提出抄袭者道歉的请求，很合理，也很体面。
轮到庄寒渡，他的回答便耐人寻味许多，“这件事，公司那边负责解决。就我个人而言……希望公司和叶凝星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
这是在……明涵公司有问题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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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双人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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