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先和我去A国领证。”

陆宁只好被他们簇拥着又躺回床上,懒洋洋地朝他们摆摆手:“我没有想出去,不会为难你们的。我知道他的性格。”

护工们面面相觑,听到陆宁随意地称呼谢玦,心下并不清楚他的地位和身份,但是很谨慎地讨好地说道:“我们会替谢少爷照顾好您的。”陆宁听了嘴角都僵硬了,只是应付着笑了一下,“你们也辛苦了,都休息一下吧,我要睡一会儿,后面你没有麻烦你们的事情了,你们出去吧。”转而拉过被子蒙着头睡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护工们很快安静地出去了。

第二天,陆宁还是呆在房间,护工们让人送来丰富的一日三餐,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第三天早上陆宁被叫醒,见到了谢玦。陆宁发现他今天心情不错,对他冷漠态度也很包容。

他们前往了A国。

A国。曼德市。塞莉兰城堡。

巨大的窗外是童话般的森林、瀑布,各种可爱的小动物在嘻戏。陆宁靠在椅背上,头发已经做了精致的造型。到了A国以后谢玦安排好了一切,陆宁听他指挥像是提线木偶,按部就班地先去领了结婚证。接着被司机送到塞莉兰城堡,在几百套礼服的衣帽间不停试穿,看两人的衣服是否搭配;接着化妆……

陆宁在A国呆了六年,他就是在曼德市的曼德大学读的硕博连读和博士后,紧接着被聘请为曼德大学的副教授。他对这个城市非常熟悉,但是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城堡,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是因为结婚,而不是学术会议、科研又回到这个熟悉的城市。仅仅才几天,陆宁已经经历了人生中几个翻天覆地的事件。

轻灵悠远的弦乐声飘来。主婚人、唱诗班、弦乐队、花童都已经到位。城堡前的花园中心的广场上立着精致的大理石立柱,用繁杂贵气的蕾丝、珠宝、黄金装饰,构成了露天的大礼堂。周围种满了各色玫瑰、月季、风铃…的花海,温柔又美丽,花的芳香弥漫四周。陆宁身上是合身的、纯洁如雪的西装,衬得他腰肢格外纤细,绣线、钻石、钉珠装饰得奢华贵气,但是不如他清冷的气质夺目。身边站着的谢玦是同款黑色,冷肃俊美,陆宁几乎没见过他穿的如此正式、华丽。

空灵的音乐声里,陆宁被谢玦牵着手十指相扣宣誓的时候,他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主婚人问谢玦是否会一辈子爱自己的妻子,一辈子照顾好他,他直接短促地回答了“会”,并且一直看着陆宁。

而当主婚人问陆宁同样的问题时,男人牵起他的手直接贴在自己胸口。在那个人心跳声的震颤里,在脑海中不断闪现的过去的画面里,在如梦般快速渡过的婚礼进程里,陆宁缓缓吐出了一个字“会”。

于是男人靠近他,嘴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又很快离开了。

看着周围还在热烈地演奏、还在倾情投入歌唱的陌生人们,看着花童们纯洁地笑着撒花,芬芳的花瓣落在他的身上和手上,陆宁轻轻握着花瓣,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分手了六年的前男友就这样突然和自己闪婚了,他不是知道自己面临的是将要去接触一个怎样的家庭,将要进入一个段多长时间的婚姻,将要去解决多复杂的局面。这段婚姻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谢玦手中,而他手无寸铁被拉入了战场,去充当他的盾牌、靶心。

陆宁只能逼着自己快速分析目前的局势,他掌握的信息和优势,因为回国以后肯定有硬仗要打,不止是面对现在冷漠至极、阴晴不定的谢玦。他回想起谢玦透露出来的复杂家世,他的那群朋友都不是好惹的,他和其中一部分人有接触,那显然是一群桀骜不驯、洋洋自得,花天酒地的大麻烦。

陆宁设想的回国是在母校专注做科研并且带好学生,刚刚回国就面临的这样从来没想过的危局,陆宁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最好的运气好像在过去六年,在迅速完成学业和做出科研成果的事业运上用光了,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谢玦比陆宁高,从婚礼开始视线就一直放在他身上,像是人型监控器。此时直接掐着他的下巴,低头堵住了他的叹气。

他们亲了很久,陆宁的身体发软,即使被谢玦紧握着纤细的腰肢也要靠着他的身体才能站稳。结束时谢玦在陆宁耳边轻轻地亲一下,然后说:

“小陆,不许因为跟我结婚不开心。”

他在婚礼开始后一直说的是英语,唯独对他说的是中文。此时声音温柔很多。

谢玦就是这样,当他想要表现温柔的时候会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好态度,当他冷漠时又异常漠不关心,让人捉摸不透。

陆宁看着他严肃的面容,紧绷的嘴角,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好”。他也不想让谢玦在他们的婚礼上不高兴。

温柔的风拂过面容,遥远的记忆开始变得清晰。陆宁在曼德留学的六年几乎没有追忆过过去四年的记忆,他以为过去的记忆会越来越淡忘。

他曾经无比感谢那个少年,又无比痛恨那个少年。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遍,他宁愿永远不认识谢玦。注定要收回的关怀与爱意,不如一开始没有相遇。陆宁可以自己独自承担一切,即使重压会把他化为齑粉,也好过命运的可怜和玩弄。

第一次见到谢玦是在大一开学后不久,难听至极的辱骂,落在身上的拳头和踢踹,被推倒擦伤的手臂,红肿痛楚难忍的脸颊,巨额的债务,对未来的担忧,还有对亲人的思念,层层压垮他瘦削的肩膀……是谢玦将他从黑暗的泥泞里拽出来。

那时谢玦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陌生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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