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
夏昼漫长,时间不到七点,格伦利亚邮轮号上便已经开始逐渐变得热闹拥挤了起来。
顾尘酌端起面前的水杯浅抿了一口,抬眼看向对面丝毫不见外直接拉开椅子坐下来拼桌的小陆总,敛眉轻笑了一下,“倒是陆总看上去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嗐,说起这个就来气!”
一提起这茬,SKI滑雪俱乐部的小陆总就有说不出的满心憋闷,“还不是为了城东那个竞标酒庄的事儿?原本板上钉钉眼看着就要拿下的项目,结果就被突然间冒出来的姜家给搅合没了!”
“姜家?”
“对,景市姜家!”陆途几乎咬牙切齿地往嘴里塞了一片火腿,“说起来掺和城东酒庄项目的负责人,与你还颇有渊源——”
顾尘酌微微挑眉,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哦,你是说江婉还是姜然啊?”
“呦,这事儿你知道啊?”
姜然是江婉再婚改嫁后的继子,比起顾尘酌来要小个一两岁,如果没记错的话城东那个酒庄竞标项目,也就是江婉借着江家之势顺利拿下准备送给继子的十八岁成人礼,为的就是让他用来练手管理的第一份产业。
陆途在一旁摩挲下巴啧啧叹道:“话说这位江婉女士在当起别人的后妈继母来,倒是事事尽心尽职,一点儿也不含糊啊。”
虽说姜然不是江婉所生,但是两人相处起来不似亲生却胜似亲生,姜然活泼嘴甜,因为自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所以当江婉出现的时候,他就自然而然、毫无隔阂的认下了她这个新妈妈。
而当初江婉在嫁入姜家之前,签订下的第一份婚前协议就是——婚后不允许拥有自己的孩子,必须要视姜然如同己出才行。
“不过话说回来,昨天姜然是不是也来了这船上?”陆途自己不痛快,所以也要给旁人找找不痛快,“那他有没有过来找你啊?”
“我与他非亲非故,他找我做什么。”顾尘酌垂眸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手边的水杯,顿了顿,换了个话题,“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前两天让人发给你的方案到底看了没有?”
“哦,正要找你说这事儿呢。”陆途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一声,拿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瞄着他,“还是这个姜家啊,前阵子姜然的后妈不是拿了城东酒庄竞标项目去哄了他嘛,然后这小子转头就找来了我这儿,一开口就提出了要和我们这边儿合作……”
顾尘酌抬眼看向他,“和你合作?”
“啊,不是,是和我、们——合作!”陆途拿手先指了指自己,而后又指了指他,笑得十分勉强道,“姜然说是对我们两家最新推进的合作项目很感兴趣,所以表示很想以投资赞助商的形式也加入到我们这个项目里来。”
顾尘酌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你同意了?”
“嗐,哪能呢?”陆途多少有点儿心虚道,“所以,我这不是一早就来找你商量了嘛!”
顾尘酌屈起手指轻点了两下桌面,语气淡淡道,“随你。”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可事先提醒你了,这姜家的人可不是轻易好糊弄的。”
陆途闻言不以为然道:“嗐,左右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罢了,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哦抱歉……我没有任何内涵你的意思啊,我是说既然姜然想投资赞助就让他投资赞助呗,反正咱们这个项目也不至于亏了他不是?”
顾尘酌不置一词的站起身,垂眸敛目地看着他说道:“这事儿回头你让人直接跟周樾沟通联系就行。”
“啊,你不亲自跟进了啊?!”
陆途闻言立马扭过头去看顾尘酌径直带着沈砚初离开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还说什么不介意……”
“你说你,好端端的为什么非得要去招惹他?”
全程冷眼旁观的安如琛见顾尘酌和沈砚初两人相携离开后,这才端着自己的餐盘走了过去,一边儿拉开面前的椅子,一边儿垂眼漠然说道:“这么多年来,在景市有谁不知道这姜家与顾家向来就不对付,你还非得当着这顾家独苗苗的面儿,提议撮合姜、顾两家一块儿投资合作?”
“嗐,人生多无聊~”陆途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抬手摩挲着下巴,一脸的兴味道,“再说商人重利嘛,这也不能怪我,主要还是姜家那小子给出的条件太诱人了些。”
安如琛勾唇冷笑,“我就看看你是怎么作死的。”
……
与其说是姜家与顾家不对付,倒不如说是姜然一直单方面的视顾尘酌为眼中钉。
因为江婉这层关系在,他就始终见不得那个处处都能压上他一头的顾尘酌。
而江婉虽然作为亲生母亲是不合格的,但是在作为别人后妈继母的时候,却总能做到事无巨细的关心和照顾。
“呦,以前光顾着盯着郁时序,反而将姜家的这小子给忘了。”
白霁叼着一袋刚从助理小姐姐那儿半道劫来的早餐燕麦奶,整个人声音含糊道,“——话说这姜然不是前几年被姜家人给送去了封闭式的寄宿学校去了吗,怎么这会儿又能跑出来了?”
一旁的宋温礼闻言当即给了他个爆栗子,“你傻啊,当初姜家费劲吧啦花了好大一笔钱才将他托关系送进封闭式的贵族寄宿学校,不就是为了让他好好混个高中文凭出来吗?这不高考都结束了,他不出来还继续呆在那儿?”
“哦,我都忘了还有这茬了。”
白霁抬手摸了摸给敲疼了的脑袋,偏过头去看一旁漫不经心地倚靠在单人沙发上垂眸玩儿着手里水晶魔方的沈砚初,“——哎,问你呢,顾尘酌呢?”
沈砚初眼皮抬也不抬,“回房补觉去了。”
这时候江清辞端着一杯咖啡走过去,边喝边深有体会道:“确实,阿酌每次喝了酒都会有点儿失眠。”
“哈?”白霁一脸不可思议道,“喝了酒还能失眠?不不不,我看他是显然喝的不够多才会导致失眠的!”
江清辞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角,端着咖啡杯走了过来,随意的倚靠在宋温礼沙发旁的扶手上,看向满眼冷淡的沈砚初问道:“不过你说,这姜然特意找了SKI的小陆总提议要掺和投资他们的合作项目,这陆途还真就同意了?”
沈砚初漫不经心地将手里的水晶魔方举到了自己的眼前,粗略打量了一下,开口不温不淡的说道:“具体不清楚,不过按照SKI小陆总的说法确实是有这么个意思。”
“这陆总不太厚道啊,”宋温礼抬手摸着下巴皱眉道,“明知道这姜然一看就是奔着给顾尘酌找麻烦去的,他居然还同意了?”
江清辞表情淡淡道:“这倒也不奇怪,这些年我们江家和陆家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的合作关系向来不错,就算他不看姜家那边儿,但看在江婉的份上多少也会给姜然一点儿面子的。”
宋温礼捏着下巴略有感慨,“不过这江婉女士也真的是,难怪这些年来阿酌烦她烦的连名字也不想提,这亲生的和非亲生的,她当真是一碗水都端不平。”
“……还一碗水端平呢?怕是这碗水早就被打翻了吧?”一直躺在沙发上没怎么说话的简述闻言,当即翻身坐了起来冷哼道,“难道你们忘了当初这位女士究竟是怎么厚着脸皮过来要求顾尘酌凡事多让着点儿她那宝贝继子的事儿了?”
“卧槽!还有这事儿?!”白霁一听就怒了,“——快展开讲讲!”
简述满脸的晦气道:“大概也就三四年前吧,在姜家这小子还没被送去寄宿学校的时候,总是处处卡着时间点跑来找阿酌的麻烦,后来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恶作剧没成功反而将自己困死在了商场消防通道里,等人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时候,他出来二话不说的就甩了郁时序一巴掌,非得一口咬定说是郁时序故意将他关在了里面。”
“卧槽……”白霁心有戚戚地抬手捂了捂自己的脸,“他是真的敢啊!”虽说以前他也总是处处看不惯郁时序,但经历过小时候的那事儿,他现在可是一丁点儿也不敢直接对郁时序动手的,就生怕彻底惹怒了顾家。
于是简述冲着他摊了摊双手,“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被送进封闭式的寄宿学校几年?”
“……懂了。”
就在所有人都在八卦讨论过去往事的时候,也只有沈砚初忽然开口听不出情绪的问道:“顾尘酌从小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啊?”简述他们一脸懵的看过去,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是吧,爹不疼、娘不爱的,虽说顾家还有个顾老太太一直坐镇着,但一个人的精力怎么都是有限的,而且当时说实在的顾家的处境并不是特别好,所以自然而然很多时候顾老太太在很多事情上是兼顾不过来的,但好在顾尘酌的身边还有个郁时序一直陪着他……”
说到这里,简述不免有些万千感慨道:“所以说,沈制作,你也别怪阿酌一直对郁时序那么特别、那么照顾了,毕竟在过去的十年多里……一直都是郁时序这么陪着他过来的。”
沈砚初闻言微微垂下了目光,轻声道:“我知道。”
但就算是知道,心里多少也还是会在意的,而且他也实在是有些后悔,后悔当初没能早点儿就认识顾尘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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