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谢临第一次在他的办公室见到萧承。
第一眼,他就后悔了。
他所在的某工程集团要往南方开展新业务,谢临身为公司的台柱,项目自然是以他为主,他向董事会提议,找一个熟悉南方市场的人来搭班,来减少工作中不必要的麻烦。
谢临对人选的要求很少,人有能力是关键,有类似项目经验,还要一定的艺术审美,人也要让他看起来赏心悦目。
人事知道他要求的时候天都要塌了,谢总认可的能力,那可不是一星半点的能力,而是要纯纯六边形战士。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人事很快物色到一位人选,这种六边形战士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她递了份简历给谢临,笑着说:“谢总,这是南方某局的萧总。”
谢临扫了一眼简历,萧承,深圳局副总。哥伦比亚工学硕士与艺术学硕士,还有一堆国级项目管理经历,他盯着那张证件照,问:“年龄?”
人事愣了下,说:“萧总29岁。”明明简历上写着呢。
他看着那张证件照,明明长得和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一堆简历里就他看起来顺眼,还有些眼熟。
“就他吧。”谢临说完,把简历搁进抽屉里,就开始忙工作了。
人事点了点头,迅速去对接了。
萧承也不算跳槽,而是内部区域调动。
人事做了背调,萧承在深圳局履历很好,风评不错,手上项目也不少,眼看等这一届班子退了他就是候补人选,怎么偏偏要来北京做副手。
她不懂,但好在萧承算得上是她工作成果,她很满意,在萧承的配合下很快办好了交接手续。
谢临办公室加了些用具的时候,他还不太习惯,集团缩减人员支出不说,还压缩了办公面积,但他考虑一下,两个人在同一间办公室沟通比较顺畅,也就同意了。
最后搬进来一张办公桌时,下属有眼色地看了眼谢临。谢临喝了口咖啡,醒了醒神,:“搁那边吧,靠窗,视野宽阔,萧总应该喜欢。”
他希望萧承离自己有一定的距离,看着办公室内呜呜泱泱的人进人出,开始烦躁。
好不容易清静一会儿,门又响了。
谢临淡淡地应了句。
啪嗒一声,只见门开了——那人虽是穿着黑色正装,里面套的却是酒红色衬衫,扣子也未系在最后一扣,就这么敞着领口露着白皙的肌肤,连带这金属项链也搁在衬衫外面晃荡。
萧承眉眼之间也带着轻佻,他不缓不急,拎着公务包就进来了,开始套近乎。
“谢总?”萧承声音听起来干脆利落,稍稍带了点磁性。
谢临觉得这人,就是小白脸。
长得还真是证件照上的模样,就是人太轻浮了些,他怎么选了个这样的人。
“谢总,中午你吃点什么?”萧承一边整理着公文包,一边看着谢临说,他从包里掏出来了一个小黄鸭保温杯,他特别喜欢这个水杯。
谢临正盯着报表,敷敷衍衍地答:“食堂吧。”
“食堂?谢总,我替你打包一份?”萧承拉开转轮办公椅,借着办公桌一脚蹬到了窗边,侧过脸朝着谢临说:“食堂有什么好吃的?”想了想会儿,他又说:“楼下有家粤菜不错,谢总有空吗。”
谢临只当没听见。
他暗暗地想,下次找人前,他一定要问清楚性格,人不能话太多,不能看起来不务正业。
“那谢总喜欢吃什么?”萧承喝着咖啡,咬着吸管说话含糊不清,还在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
“吃辣吗?有空,可以去吃火锅。”
谢临憋了一肚子火,手里鼠标都快按爆炸了,他回道:“没空。”
萧承若是坐自己的对面当个花瓶,人工观景也不是不行。
偏偏是个话痨。
谢临深深咽了口气,对面的萧承则是以为他想喝点什么,他热情地举着咖啡朝着谢临晃了晃,说:“谢总,美式浓缩,冰的,要来点吧。”
说着还喝了一口手里的冰美式。
谢临看着桌子上的冰美式,当场就划开手机,在某软件上查询社保缴费记录,计算自己的退休金,又划过自己的银行卡账户,看到一串数字后,他长长顺了口气,随手把手机一甩扔在了办公桌上。
现在退休,不是不行。
萧承很想和谢临交接工作,可他见这位合作合伙并不是很想搭理他的模样,也就善罢甘休了。
一下午,两个人谁也没搭理谁。
萧承偷偷看了眼他的新合作伙伴,比何礼好看。
他望着谢临,这人穿着简单的黑色套头毛衣,却完美地勾勒了身体线条,很是性感。他握鼠标的手指又细又长,鼻梁上架了副银边眼镜,矜贵得不像话。
“谢总?”萧承还是开了口。
“嗯?”谢临分过神来回他。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萧承说。
“晚上有你的接风宴。”谢临拒绝了萧承的邀请。
听到这,萧承缓了口气,他只觉得这人是真难搞,要不是他和何礼分了手,也不至于自己跑到北京来。
他来北京,也是因为这段让他狼狈不堪的感情。
他和何礼谈了一年,两个月前因为何礼出了轨,被他抓了个正着,两个人当场就分了手。
萧承有些难以释怀,也想换一个环境生活,正巧,北京这边有个缺口,他就来了。
他在深圳的时候,就听过北京局的谢临。只听说年岁不大,年纪轻轻就是北京局的总经理,做事也是雷厉风行的,动不动就打回来重做,他不满意的方案加起来比金融中心的楼还高。
和他搭班确实需要一些勇气,还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能维持生命。
这两样,萧承还真有。
他当时看见何礼和几个大男孩滚在一块的时候,也就是愣了会神,然后就把门关上了,只是让他穿好再出来谈。
“那谢总去吗?”萧承继续说。
谢临抬手看了眼表,说:“应该去。”
而这时,萧承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尾号是5836,他再熟悉不过,是何礼。
他面不改色地挂掉了电话,说:“那我挺荣幸的。”
谢临没搭话。
到了下班时间,接待也安排在了写字楼附近的餐厅。
萧承跟在谢临身后,不急不缓地走着。
“阿承!”
萧承心脏瞬间收缩,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何礼。
而谢临也顺着萧承目光看了过去,那男子一身西装革履的,长得不错,他又看了眼萧承,脸色煞白,估计这两人认识,关系还不一般。
“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何礼很焦急,他只是觉得他自己偶尔是有新鲜感而已,也只是玩了几个大学生,可他还是最爱萧承。
“咱俩还有什么要说的?”萧承很不耐烦,他只想早点脱身。
而谢临表情微妙地站在一旁,他似乎对这出好戏颇为感兴趣。
“去吃饭吧,咱们再谈一谈……我订了小蛋糕。”何礼放软了声音,他今天来总部开会,正巧得知萧承就在北京,他想见一见。
“滚。”萧承礼貌地拉上了谢临的手腕,他继续说:“你再来烦我,我就找保安了。”
谢临被萧承拉的那一瞬间有些不爽,他没兴趣卷入到他俩纷争里去,但出于速战速决的角度,他说:“我们快晚了。”
萧承顺其自然地拉着谢临走了,留下何礼独自发愣。
到了酒店门前,萧承放下了谢临的手腕,他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谢总,也是没料到。”
谢临没说什么,他只记得一句,小蛋糕。他想起萧承的简历,问:“你为什么来北京?”
显而易见,谢临对萧承有些看法。
萧承不想和谢临探讨自己的私事,他俩关系还没到这种地步,他打了个太极过去,说:“北京有谢总,想跟着你好好干。”
谢临瞥了他一眼,进包厢前那一刻,说:“别因为个人问题耽误工作,不然你该回哪就回哪去。”
“嗯嗯。”萧承敷衍这,敷衍人他最在行。
这场饭局下来,萧承没少喝。
同事们还在夸赞萧承在深圳做的项目,获得了好多奖项,萧承却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酒局结束之后,萧承站在酒店门口送这些同事们回家,直到最后,他也没见着谢临有要走的意思。
这会儿,注意到他目光的谢临不声不响地走了过来,酒局上提到萧承做的项目,他也有所耳闻,是真的很好。
他一向惜才,也揣摩着萧承大概是因为感情放弃了事业,他瞧着萧承的脸,只觉得有些惋惜。
他拍了拍萧承的肩,说:“走吧。”
萧承没反应过来,他说:“你住哪啊,谢总?”
谢临安慰似的拍了拍他,“心情不好?”然后他说:“我再陪你喝点吧,咱俩……”
咱俩?萧承想了会儿,他和谢临有什么共同之处,但他喝的头有些懵,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下谢临,一个大胆的臆想渐渐浮现在脑海,他实在太过震惊,话都没有过脑子,就脱口而出:“你也被绿了?”
“……”谢临干脆利落地收回了他的手,那点好感瞬间消失的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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