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年轻人的酒桌,自然没那么多拘束。谢临只是工作上要求高了些,平时人还是很好相处的,熟悉的人都知道谢临偶尔还喜欢补刀。
谢临坐在主位上抽着烟,他笑着说:“又快一年了,大家新的一年继续加油。”
姜觉嗨了一声,“临哥,新年先不谈工作了。”他是萧承的本科同学,自然拉着萧承胡扯,他朝着萧承说:“承哥,在北京适应吗。”
萧承坐在谢临身旁,不急不缓地点了支烟,顺手给谢临又点上,他说:“还成吧,北京有你在我就不适应。”
一旁的李诗怡倒是笑了笑,她一向活泼,酒桌上也聊得开,她和萧承也有过几次合作,她开的玩笑地问:“怎么萧总有故事啊?”
姜觉识趣地给萧承倒上了一杯。
萧承盯着酒杯,挑了挑眉说:“怎么着?我也没来晚啊。”
“你上班可悠着点,别哪天得罪了我,我全把你上学那点事儿给抖了。”姜觉笑着说,他和萧承本科期间是邻居,两个混帐没少一起碰头去酒吧。
姜觉起了哄,他拿着酒杯说:“喝不喝啊,萧总。”
“姜二,咱俩绿豆看王八的,谁也别说谁,你看上人家小姑娘的时候。”萧承故意拉长了语调,他说:“他不好意思找人姑娘,写了一大份情书,中英双语,还加了法语名句,托了朋友去表白。”
氛围一触即发,酒桌上闹哄哄的,人听八卦的时候是最快乐的时候。
“然后呢?萧总。”旁边的人起着哄。
“您猜怎么着,他朋友和姑娘成了。”萧承漫不经心地说,他拿起酒杯朝着姜觉敬了一下,然后仰头一闷。
“现在结婚了吧。”萧承又补了一刀,他拿着空酒杯冲着姜觉晃了晃。
姜觉是个典型纨绔子弟,志不在职场,凭着老爹混在了中层职,工作是一塌糊涂,人却是混的开。
“……”姜觉捏着分酒器,他咬着牙说:拿这点说事是吧?阿承,你可忘了——”
萧承脑中警铃大作,他意识到大事不妙,他站了起来,拍了拍姜觉的肩膀,他说:“兄弟,我陪你喝。”
“喝不了,这杯喝不下。”姜觉躲开了萧承的手,视若无睹地说:“萧总人在美国,那是风流惯了。”
李诗怡捂着嘴笑了几声,她笑着说:“萧总看什么样的人啊,还没追上。”
萧承上去就准备拿酒灌姜觉。
姜觉一闪,就躲了过去,他笑嘻嘻地说:“看上了人带教老师,硬生生跑事务所实习去了,也没追到。”
萧承恨不得原地飞回深圳,他心虚地看了眼谢临,只见谢临只是在心不在焉地抽着烟,他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姜觉自然不知道,那时候萧承看上的是谢临,他只知道,萧承这人见色起意想把一直男掰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着,也没追上。
当时萧承想的是,帅哥多的是,没必要在一棵树吊死,人挪死树挪活的,追不上就算了。
但他没想到,如今这人成了自己的上司,自己还要天天和他坐一个办公室。
而且,第一次见面,就看见了自己和前男友纠缠。
心酸,命苦。
谢临出去了二十分钟,萧承扫了眼空荡荡的座位有些不安,只觉得分秒都是煎熬,他不知道谢临怎么想的,酒桌上仍是嘻嘻哈哈个没完,萧承却是如坐针毡。
这时,谢临进来了。
萧承如释重负地缓了口气,以后还要在北京工作,他可不能把关系搞砸了。
谢临回到座位上,他侧过脸轻声说:“我刚才出去,好像看到你前男友了。”
萧承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说:“嗯。”
谢临不咸不淡地说:“萧总,风流债啊。”
萧承没说什么,只是拿起酒杯和谢临平碰了一杯,他说:“谢总,以后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谢临心情不错,他左手夹着烟,贴近了萧承,恶劣地向萧承分享一个新消息,他说:“你知道他在干吗?”
“没兴趣。”萧承顺了谢临一支烟,他说:“你有兴趣打听他?”
谢临却说:“他和一男孩,在最后一个包间。”
萧承心脏强大得已经不想跳动了,分了就分了,那能怎么着。倒是谢临让他有些意外,这人还挺八卦,他说:“然后你就看了二十分钟?”
“不是,那男孩没你长得好看,而且,他好快,我接个电话他俩就完事了。”谢临很爽,他也不知道他在爽什么,他觉得看上自己又和别人谈的,就活该被绿,没眼光。
他看着萧承脸色倏然有些变化,他爽了。
谢临这三十年来,人生顺风顺水,藤校一路硕博,抛开没谈过恋爱这项不提,基本上要什么有什么。别人对谢临评价就是难伺候,而谢临丝毫不在意,还经常对他看不惯的人进行言语打击。
他在A所带实习生的时候,很中意这个艺术生,一点就通的好苗子,然后,这棵好苗子在他含辛茹苦培养一个星期后,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跑了,一点都不知恩图报。
虽然时间比较久远,远到两人记忆都朦朦胧胧的。可如今,记忆里的脸和现在的脸进行交叠,谢临本以为,这辈子不会见到他。
他也没料到,如今他俩又碰在了一间办公室里。
萧承没继续搭理谢临,索性两耳不闻窗外事。他加了筷鱼香肉丝,又吃了块水煮肉片,他喜欢甜辣口的菜,然后他喝了口可乐,开始发愣。
他说不在意何礼还是假的。
萧承和他谈了一年,本来就是何礼苦苦追求的他,经过几个月的软磨硬泡,在一个跨年夜两人终于确定了关系。
又是一个跨年夜,萧承对他也没什么憧憬了,只不过对当时一心一意为何礼着想的自己难过。
那时,他们还养了两只狗,萧承不喜欢狗,可何礼喜欢,何礼工作忙经常加班,他天天去何礼家带着两只金毛散步,最后在某次送狗回去的时候,他撞见了何礼和朋友们在家里搞的part。
何礼那群狐朋狗友看到萧承的那一刻,双眼发直,油腻的视线定格在了萧承的细腰上。他热情地邀请萧承一起加入,而何礼却说,这个不行,这个是他的,其他你们随意。
那会儿,萧承闻着屋内的气味儿,恶心地想吐。
如今,酒局上。
他和谢临魂不守舍的,各想各的事儿。谢临想着如何把萧承培养成好苗子,而萧承想的却是自己悲惨的情路。
到了酒局快结束的时候,他俩都没少喝,谢临胃不太舒服,眼见人走得稀稀落落的,他问萧承说:“你家住哪?”
萧承没听清楚,他有些发晕,胃里一阵瑟缩后,突然往旁边一吐,不偏不倚地吐在了谢临车上。
黑色的前擎盖上多出了一摊呕吐物,谢临气得发蒙。
而萧承缓了过来,迷迷糊糊地看着谢临,又看了会儿谢临停在路边的车,他说:“我赔。”
姜觉眼疾手快地拦着萧承掏卡包的手,他说:“临哥,承哥喝多了……喝多了。”
谢临的脸色就快融入黑夜里,而萧承仍是一脸不死心,他盯着谢临的车开了会儿,说:“卡宴?是卡宴吧。”
在谢临即将爆发那一刻,姜觉迅速地把萧承塞进自己车里,他拉开了车门,麻溜地让司机开车,逃离了案发现场,他摇下车窗说:“临哥,您慢点。”
谢临深吸了口气,准备打电话的时候。
何礼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瞧了几眼谢临,这确定这就是前几天和萧承一块走的男人,他问:“阿承呢?”
谢临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单手刷着打车软件。他觉得这种男的就该出门被车撞死,虽然萧承不着调了些,可不忠在谢临这儿就是死罪。
“问你话。”何礼也喝多了。
谢临冷笑几声,他说:“滚。”他看着何礼穿得歪歪扭扭地西装裤子,想起他和那个男生在包间里的动作,只觉得反胃。
暗自骂道,萧承找的什么烂人啊。
何礼也是一口气没上来,他说:“你和阿承睡了?”
“滚。”谢临又重复了一遍,他只觉得这人恶心,污染了他旁边的空气。
“你给他打电话,我要见他。你和他睡没睡我不管,阿承只能爱我。”何礼扒拉着电话,就向萧承打去,可萧承早把他拉黑了,永远都是正在通话中。
何礼看着谢临那副眼神,好像受到了莫大的鄙夷。他这辈子也是人中龙凤了,良好的家境,一定社会地位的工作,谢临凭什么像看垃圾一样看他。
叮——
刚刚进入梦乡的萧承就让电话给吵醒了,他看了眼手机,是谢临,他不知道谢临大半夜给他打电话干嘛。
萧承还是迷迷糊糊地按了接通键,就听。
“萧承,你前男友把我打了。”
萧承还以为是幻听了,思绪通上电之后,他开始暴走,何礼就该去死。
他深呼了口气,说:“谢总,您在哪?”
谢临给他说了一个医院地址,萧承披了件羽绒服,套着睡衣踩着拖鞋就下了楼。
北京十一月的气候实在是太冷,尤其是寒夜,他站在风口瑟瑟地等着网约车。
一路上,他望着没什么人的街道发愣。
到了医院,他直接去了急诊科,见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谢临,他小声说:“谢总,不好意思,您伤到哪了?”
他打量了一下谢临,没什么受伤的地方。
而谢临扬了扬右手,阴恻恻地说:“萧总,我右手指骨骨折了呢。”
萧承拿着单子扫了一眼,还真是骨折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发生什么事了?”
“他说我和你睡了,让我给你打电话。”谢临平静地说。
萧承气得发蒙,他说:“他人呢?”
谢临指了指抢救室,说:“里面,打钢板呢。”
萧承克制住想捶死何礼的心情,他静下心决定要补救一下场面,他说:“谢总,这事儿我也没料到,实在是抱歉,这样吧,医药费误工费我出,养病期间所有工作我来做,生活起居……我也帮你。”
谢临挑了挑眉,说:“真的?”
“真的。”萧承平静得像是诈尸了一般。
“你俩谁先动的手?有监控吗。”萧承已经打开微信,准备联系律师了,一旦何礼先动手,他就把他送进去。
“……没监控。”谢临选择性地忽略了一些问题,他话锋一转,说:“医药费结一下,我现在有些饿,带我回家吃饭。”
萧承缓了口很深的气,最后拿着单子去结了账。
“阿承——”是何礼的声音。
他冷漠地扫了眼病床上的他,护士推着床就准备把他转往住院部。
萧承没有停留,他拿上谢临的东西就往医院外面走。出了大门,萧承冻得哆嗦了下,他说:“你家在哪?”
“玉和台。”谢临说。
萧承还是震惊了下,他说:“……我也在玉和台,你在几号楼?”
“我住你家,你把我扔在我家不合适吧?”谢临晃了晃他的右手,一脸你要负责的神情。
萧承头发蒙。
他还是把谢临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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