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任星一到舞蹈室，尤锡珂就提着早餐作揖道歉。
井临在一边陪着。
“林总没让我打探你的口风，”尤锡珂眼巴巴的，“他只让我帮着看吃药，这些事是我自己好奇的。”
任星没吃那份早餐，他在食堂吃过了，正热身，听见他的话目光怔了怔。
尤锡珂小心翼翼的问：“和你相处得越久，就觉得你身上的秘密越多，我们出道这么久了，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你，对吧？”
任星的眉头皱了皱。
这是不爽的表情，尤锡珂在昨天体会到了，缩了一下脖子，小声嘟囔：“可是，我们是队友，在这个圈子里相处这么久了，真的连朋友都做不了吗？”
井临倒完水过来捕捉到胶着的气氛，上前拎人：“你又要剖白别人了？好好排练吧。”
尤锡珂一直被粉丝们称为甜锡，不光长相少年感十足，笑起来也单纯可爱，心性也是整个团队里最偏小的，探究心重。
任星看着这人被拎起来，突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我看也只有井临能治你。”
井临的话不多，早年起冲突也是直来直去，但问问题从不奢求有个正面回应。
他现在已经不太好奇任星的想法了，今天更是不会多说什么。
王施振的演唱会要开到接近月底，堪堪在跨年演唱会的前三天，紧急练了三天三夜，出发的时候直接在飞机上睡死。
这段时间里，任星一直没和林峥渡联系，但林总每天晚上都要发一句吃药提醒，像是个提醒小助手似的。
关于他打的那通电话，他想过很多次要说句抱歉，但每次都敲不出字句，捱到现在，只能在飞机上看一眼对话框，打开飞行模式。
林峥渡的朋友圈依旧没有任何东西，但他和宋子霁联手打未来老丈人家公司官司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业界对此的揣测很多。
尤锡珂还是找任星八卦：“我好看不透林总这个人啊，宋子霁和自己爸爸这么不和，他想快速强大起来，应该不是和宋小姐订婚啊，怎么也是和宋小姐的妹妹订，听说宋总可爱那个小妹妹，而且这个官司一打，宋子霁就和爸爸撕破脸了，以后肯定没得合作。”
任星盘剥了一下这个圈子的关系，宋子霁的亲爹和林泽远是交好的。
林峥渡想强大，但也需要远离自己爸爸，要说年少兼职是叛逆，那和江荀洲关系紧密完全说不过去，那可是同父异母还带着出轨情/事的关系。
他要的不是“只能在自己家的酒店吃饭”，要的是可以带任星去任何地方说一切想说的话。
任星淡然开口：“他只是在帮他的未婚妻，宋小姐的妹妹才多大，刚上幼儿园。”
“为了爱情和长辈们撕破脸么？”尤锡珂更不理解，这非常不像是能退回艺人的冷面老板，“这也太冲动了吧？”
他说着难以理解的笑了下，没有发觉身边的人脸色的变化。
——为了爱情和长辈们撕破脸。
要是在大学时候，任星完全不会认为林峥渡会和谁撕破脸，他连重话都不会对人说，就算做家教，那小孩考得再差也会耐心的再把错题重新整理一遍，甚至还会换一个浅显的讲解方式。
但现在，林峥渡的脾气陡变，和谁撕脸都可能。
这件事在所有人看来，是他在帮宋子霁打官司，而在任星看来，是林峥渡在真真切切对他说：“如果这场赢了，是不是可以证明，我不是只能带你到我家里的酒店吃饭？”
*
电视上播放着跨年演唱会直播倒计时，主持人正在采访当下最热手的歌星，也穿插着彩排现场。
宋子霁给林峥渡打了个电话，说无论是她爸还是小妈，都没有到场的，但林峥渡找的律师很强，她站在法院门口一点也不虚：“等我们的好消息吧峥渡哥哥。”
林峥渡坐在沙发上轻“嗯”了一声。
高黎抱着一堆食材进门，看见电视内容就说他老土：“上次见这个点守着电视看的，还是我奶奶。”
阿姨帮他们处理食材，高黎把新年礼物随手往桌上放，还是拽着发小往客厅走：“宋子霁的官司有稳头吗？”
“挺乐观的，”林峥渡说，“她爸和小妈都没出面。”
高黎拧着声调呛人：“敢出面么？这才订婚呢就不认老丈人了，以后还得了？”
不过他高低要佩服一把宋子霁：“这姑娘简直是大义灭亲典范，等会高低要敬个酒。”
“那公司是她妈妈最后的东西了。”林峥渡看着屏幕，Nirvana全员正在接受采访，说了五年的介绍词。
高黎应景：“这也是你最后的东西了，叔叔还不让你回家啊？”
“不回去清静。”林峥渡无所谓状。
这里的冬天很漫长，又冷雪又多，天灰朦下去就开始下雪。
宋子霁围着厚厚的围巾进门，把材料袋往门口的柜子上随手扔，高黎香槟都举好了：“快说，场面乐不乐观？”
宋子霁把大衣脱了，阿姨拿去烘干，她带着冷，表情有点僵硬，看起来一点也不乐观。
她把高黎跟林峥渡来回看了个遍，都快把人看急了。
高黎嘶了好大一声：“没事，还有二审是不是，今天过年，咱们把年跨了再说！”
宋子霁被空调暖和过来，再也绷不住了，笑起来：“峥渡哥哥的律师说很乐观，大概下个月出结果。”
那就是年后，高黎“砰”的一声把香槟开了：“先吃饭！咱们好几年没一起吃跨年饭了！”
上一次还是在高三，把高少爷无聊地打瞌睡，当时就规划第二年得整点娱乐项目，也把活动地点转移到什么山庄去泡泡温泉什么的，没想到时隔几年才再坐一起。
一个离家出走一个出国，一个联系不到一个没有回国日期。
可把高黎憋坏了。
以前跨年都去飙车，会所洗澡洗脚按摩，今天推了所有被爹妈称为“不务正业”的活动。
阿姨收拾好就走了，电视上进入最后的倒计时，宋子霁倒了酒：“今年我先开第一杯吧，实在是没想过回国后会变成这样。”
“小半年比我这几十年都跌宕。”
出国前哪能想到还债啊，也哪能想到自己妈妈会生病去世，父亲续弦，自己也直接订婚，还反手和亲爹小妈打官司。
“谢谢峥渡哥哥，”宋子霁和林峥渡碰杯，“如果不是你，我应该很难展开这一切。”
母亲娘家的财务漏洞得以扭转，也能拿回自己的东西，还会有自己做决定的公司。
她抿酒：“你以后有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帮忙！”
林峥渡：“先把你自己的事处理好。”
高黎抹了一把脸：“哎呀你们咋这么客气了？”
这期间他也帮林季子雨倒腾了很多资金，已经是林峥渡找的投资人之一，宋子霁同样感谢，倒酒：“高黎哥，我也谢谢你。”
“没事，”说着没事，这位发小还是煞有介事的起来，“哎呀，有点闲钱，投资你们多保险啊！我的香水代言人有保障了。”
“以后我有看上的网红能送进公司吗？”
林峥渡眉头拧了一下，宋子霁笑：“要风险评估。”
高黎叫唤：“你们好没劲哦！”
这个卫视一开场就很欢快，高黎欣赏不来：“花花绿绿蹦蹦跳跳。”
三人就着桌前的热气看完一曲，宋子霁又开口：“对了，明天我还要跑趟国外，莉莉丝同意签合同了！”
林峥渡端杯：“那祝林季子雨越来越好！”
他一口喝干：“手续都办好了，到不了过年就能弄好，办公地点和人手，我也准备好了。”
高黎拆开一只贝：“林总太体贴了。”
“峥渡哥哥，”宋子霁声音小小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虽然你现在看起来很凶，但其实和以前一样好。”
林峥渡伸手摸了摸眼角，薄唇抿住：“都是为了利益。”
宋子霁点头：“我知道我知道，那我再敬你一个，祝你新的一年顺顺利利，实现愿望。”
瞳孔微微动，他看着宋子霁的眸子。
“有件事我要和你们说，”她对那双染着薄冷的眸子不怵，反而笑着眨眼，“我啊，谈恋爱了。”
高黎和林峥渡神情俱是一动。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我对象是谁，我说出来只是想表明，”宋子霁给自己再倒一杯香槟，“现在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更好，快速更好，我已经不是那个跟在你身边花痴的小女孩了，我有自己的爱人。”
单身狗高黎：“……”
他只能选择沉默的刷微博，去看了一眼节目单，笑：“任星他们团节目在中间，现在璀璨就在买词条了。”
跟着Nirvana节目宣传，一半听公司一半听林峥渡的。
这次林峥渡说了最先宣传舞台，但现在全是铺天盖地的妆造热搜，任星的还压过了其他明星的宣传。
已经有其他人的粉丝在连质问带嘲讽的留言：真的这么着急吗？
他看着微博的词条，把手机扔桌上。
高黎心疼手机：“你别把机子摔坏了。”
“若若没拗过卫济岷，”林峥渡揉山根，眼尾又多了冷气，“璀璨不敢做这些事。”
高黎看着电视摸下巴咂舌：“我记得卫济岷，不，是你爸以前瞧不上卫济岷的啊，而且也看不上戏子，怎么看不上的人还碰了看不上的业务，就合作上了？”
宋子霁经过近段时间的磨砺，也学会了“利益”相关的说辞。
高黎摇脑袋：“林叔缺合作吗？”
林峥渡的手机震了两下，是若若发来的信息：
- 老板，璀璨对接的人变了，说大老板那边要重点捧任星，实在是给了说不通的理由。
他回了个“知道了”，抬手夹了一筷子汤里的菌子：“万一卫济岷非要和我爸合作呢？”
高黎更是觉得扯淡：“林叔那脾气……”
“他的脾气，和做事的手段，无论卫济岷给什么条件，都不可能合作，”林峥渡微微抬眼，“除非，有东西是大家都不知道的。”
桌上食羹渐凉，近夜里十点，三人看完Nirvana的表演才走，到进电梯，高黎和宋子霁都在哼成团曲。
各自也叫了司机，酒气上来，高黎整个人有点晕，临走摇下车窗说心里话：“峥儿，有事你说话，千万别搞之前一声不吭离家就走那套，别再吓我了。”
林峥渡撑着车窗没说话，嘱咐司机路上注意，没回家，在电梯里按了负2层。
唐婉等了很久了。
林峥渡给了她一个地址，是任星住的地方，转头给任星发消息提醒吃药。
但没想到，任星发了个航班信息：
- 凌晨一点飞机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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