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竹筠一百年不曾来过这种地方，捏着鼻子的站着：“我快要死在这里了。”
在一边的弟弟江荀洲脸绿着，看样子人走了有一会了，就算穿着一身裁剪精良的高定品牌，也挽救不了一点精神气。
他摆手打招呼，一呼一吸皆是令他作呕的气息，又跑去厕所吐。
林峥渡手里拿着薄荷糖：“就这样还带来？”
江竹筠这时候逞能，把秀发别耳后，看自己亲弟弟那不争气的样子就来气：“他就该多锻炼锻炼！”
江荀洲浑身颤抖：“杀了我，就现在。”
他近乎是把薄荷糖用嚼的。
坐在首位的两名警察抹了一把脸，看人齐了说话：“这里的监控实在是……而且问遍了镇上的渔具点和潜水用具店，都没有购买潜水装置的纪录。”
当然没有记录，林峥渡看着正对自己的人，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
他轻蔑的一瞥，把人盯得冒了汗。
这人叫刘泉，土生土长的镇里人，早年双亲出海出事，他无人管教，成天就在镇上混，现在年纪大了要营生，每天跟着镇里的渔民打渔。
任星昨晚说了这人大概率是卫希找来的，但当时他整个人被困水里，没有证据。
恰好江竹筠来得快，带着人挨着镇里的每一块砖瓦查，在这人家里发现了一套潜水装备。
刘泉嘴硬说是自己买的，但全镇没有购买记录，张张嘴想说网上买的，林峥渡伸了手，腕子上的百达翡丽折射出头顶上的灯光。
“那套潜水装备和这个像不像？”他把手机拿出来，调出图片给警察看。
是卫希的照片，虽然在沙滩上，但他正背着和搁在桌边一样的潜水装备。
警察来回看看，两人一起说：“像。”
“这套装备是美国产的，”林峥渡继续说，“一套十多万，你在镇上打鱼卖鱼，一个月多少钱自己心里有数。”
刘泉脸色煞白，他也没想到这个东西能这么贵。
按常他本应该当时就把东西毁在海里的，但看材质不错，起了贪心，想过两天以几百块转手卖了。
这时候奄奄一息的江荀洲吭声了：“这是限量的，有查验标志，谁买的也一目了然。”
刘泉的脸色更白，嘴唇怯懦蠕动。
“你不说没关系，”林峥渡从警察手里接过手机，“警察同志，查这个装备就能判断出谁让他做的。”
刘泉突然哭丧着，捂着脸：“他让我把那个人拉下来，我没有伤害他，看他晕过去了，我，我就松手把人推上岸了……”
警察瞬间怒火中烧：“谁让我干的！”
“说清楚长相！”
刘泉舔舔嘴唇，刚开始要紧闭一辈子的牙关松动。
*
这部戏，除了凶案部分，任星的夜戏都是伏案写作、思考灵感，还有和房东女儿的感情戏。
到底是和周叶音才见面，磨合得不好，拍感情戏总觉得味道不对。
贾元春也不着急，叫他俩没事多在镇上转转，散散步什么的，也对对词熟悉一下。
一天工作结束，任星回了住处，看见桌上摆着海鲜，屋子里难得有点饭菜的香气。
林峥渡送了江姓亲姐弟上飞机，两人的姿态跟逃命没有差别，回来的路上他点好了宵夜。
“你角色用减肥吗？”他回来的时候望了一眼剧组的棚子，任星当时和裹着羽绒服的周叶音坐在一起，脑袋挨得近，贾导正在说词。
他一身黑，戴着黑口罩隐于黑暗，头发也顺下来，没有精英气场，像是偶然走过的路人，没人注意他，注意到了也不会认出是承迈的总经理。
任星看见面上的一层辣椒，迫不及待的抽筷子：“一顿长不了什么肉，而且是海鲜。”
林峥渡便不再说什么，先坐下来拉了罐啤酒，给任星椰奶。
“查得到是卫希让干的，”他坐下来说，“只是他没有亲自露面。”
任星剥虾壳，林峥渡看他整张脸都在使劲，便抽出边上的手套：“叫的你经纪人。”
一枚红彤彤的虾肉放进他的盘子里，他像是做寻常事一般，给他一颗，自己再剥一颗。
任星看着盘子咂咂嘴：“能猜到是王哥……”
林峥渡喝了口啤酒：“也就这个时候，我喜欢那小少爷做事的手法。”
漏洞百出，能让他们抓住小辫子。
任星的心底还是惴惴的，看见桌脚边还有个白色的袋子，袋子中间有个银白色的logo，不过被木桌脚挡住了具体的轮廓。
他没问，等到虾壳满桌，各种贝类的壳也堆成了小山，林峥渡收拾着桌子，看了一眼袋子：“给你买了个手机，有电话卡。”
“号码我保存了，当备用机。”
任星呼了口气，手机被小米拿去修好了，他觉得备用机拿出来用的机会不大，而且他多个手机，很奇怪。
林峥渡明白，把塑料袋系好：“把手机给小米。”
拗不过，任星点头：“行吧。”
“行吧，”林峥渡上前捏住他下巴，学他的语气，“你很勉强的样子。”
任星撇开脸，把憋了许久的老实话说出口：“咱俩这样，怪怪的，偷偷摸摸。”
“不习惯？”林总哼了一声，“可能还需要一阵，忍忍。”
大家都在忍，任星也好，林峥渡也好，包括江竹筠他们都是，林峥渡其实也能感受到宋子霁的忍耐，做事之中隐藏急切，心底深处埋藏的汹涌海浪。
任星低头，却被薅了一把头发：“别沉思了，去洗个澡，我帮你揉揉腰，买了药。”
任星才想起，后背和腰际，王哥和卫希的推搡，已经乌了一大片，此时感官才复位，觉得有股迟来的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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