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时间还是迟了几分钟,好在这个月方梨只迟到了一次,她不算多的薪水不会再往下扣。
方梨刚坐在工位上,隔壁穿着紧身毛衣,戴着发箍的女生拖着椅子冲她阴阳怪气道:“呦劳模,今天怎么迟到了。”
方梨没说话,在电脑上打字假装很忙。方梨知道自己一旦接上话茬,对方一定会没完没了了。
女生长得还算漂亮,人缘也不错,但却是方梨在公司里最应付不来的人,名字叫陈佳佳。
从方梨在这工作算起,陈佳佳就跟她不太对付,起先方梨没有意识到,后来才反应过来陈佳佳每次有意无意的指桑骂槐都是在说她。
陈佳佳经常拉些小团体,越过她拼奶茶外卖,或者大声跟方梨隔壁的同事聊八卦,搞得大家都是姐妹情深,只有她是边缘化的小透明。
直到两个月前,有风声说领导会在她和陈佳佳中选一个当部门组长后,这种情况就更加严重了。
几乎一半的同事都认定了这个人选是陈佳佳,另外一半也是围着陈佳佳转。
其实当个小透明被边缘化方梨根本不在意,她还挺自在的。
方梨本身就没什么朋友,也不喜欢社交,二十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陈佳佳自以为是惩罚的事情对方梨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只是方梨有些头疼,自己只是好好完成工作而已,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惹到她了。
—
午休时间,吃完饭的方梨去洗手间洗手,冤家路窄,又碰到了扭着屁股挤进洗手间的陈佳佳。
方梨装作没看见,挤了点洗手液,避开贴了创口贴的伤口,小心的在手上揉搓出泡沫。
陈佳佳瞥了她一眼,对着镜子补着口红,语气颇阴阳怪气:“今天领导在办公室开小灶呢,你还吃什么饭啊,抓紧在他面前表现表现你努力工作的样子才对呀。”
方梨冲着手上的泡沫,一本正经问:“咦,这个时间大家都在食堂吃饭,你怎么知道领导在办公室开小灶?”
其实方梨只是单纯的问一问,她也没想到陈佳佳反应那么大,被她一噎,眼神有些飘,说话声音也变大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不像你,格格不入的显眼包。”
方梨擦了擦手,看着她想了想,诚恳说:“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组长这个职位,我可以直接让给你的,其实也不涨多少工资,事也多,还怪麻烦的。”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中了陈佳佳脑袋里脆弱的神经,她瞪着眼睛道:
“你给我?你这两个月每天舔狗一样努力工作不就是为了组长这个职位,做给别人看的?装什么啊你。”
陈佳佳高傲的说:“我还真就告诉你了,不用装清高,你本来就搞不赢我,组长这个职位一定是我的,用不着你假惺惺,你等着看吧。”
说完,陈佳佳瞪了方梨一眼就走。
“……随便你吧。”
方梨也有些生气了,她本意是求和的,本来就不擅长说话,她说了那么一大堆,还说的那么诚恳,这个陈佳佳怎么那么不知道好歹。
方梨说:“那我们公平竞争。”
听了方梨的话,陈佳佳冷哼一声,离开洗手间时高跟鞋踩的吧嗒吧嗒响。
——
上班好久没这么累过了,方梨决定晚上不做饭了,她在超市随便买了点火锅食材,准备在家里煮火锅。
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这几天天气开始降温,方梨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偏厚的家居服换上,然后去厨房处理食材。
方梨很瘦,大概是不经常出门的缘故,她比寻常人白非常多,此刻双手抓着衣角仰头往上拽的时候,露出盈盈一握的腰身白的晃眼。
这时候她觉得不对劲,身型一僵,一股非常熟悉的凝视感扑面而来,并且这股强烈的视线似乎正盯着自己的背后。
她保持动作,缓慢僵硬的回头,和床边半倚着的女人对视后,方梨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对方似乎也有些惊讶:“……你能看见我了?”
方梨有些狼狈的抓起家居服迅速往身上套,恐惧中带着些许难为情:“你是谁!”
女人穿着件白色衬衫,一头乌黑的锁骨发慵懒的散着,方梨感觉得到她的好心情正在持续上涨,身边一米内是冰山融化的水流。
她倚在床边看方梨,眉眼明明是冷的,嘴角却含着一抹笑,眼睛很亮,直勾勾的盯着方梨:“你终于能看见我了。”
方梨苍白着脸,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你是藏在我家里的那个女人。不,你是鬼?!”
女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突然出现似乎吓到这个小姑娘了:“吓到你了吗?你放心,我没有任何恶意的,我只是……被困在这了。”
见方梨还在脑袋里重组自己的世界观,女人自我介绍说:“我叫莫繁,如你所见,是……只鬼。”
方梨声音有些抖:“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房子里?”
莫繁老实回答:“半年前我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个房间里了。”
“那时候你看不见我,我也出不去。”莫繁眨了眨眼睛,“起先我还试着和你交流,发现你听不见也看不见我后,我就放弃了。”
“直到今天你的手受伤了。你指尖的血似乎能帮助我拥有实体,我才能出现在你面前。”
方梨深吸一口气:“之前,我总觉得有人看我,夜里也会有声音——”
“是我。”莫繁承认的非常干脆。
“被困在一个地方半年是件很枯燥的事情,我只能尽最大努力想要和你交流。抱歉,吓到你不是我本意。”莫繁真诚的道歉,“如果不是你偶尔打开电视机,这些日子确实很难度过。”
方梨没说话,她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魔幻了。
没被无数人质疑过大半年时间是精神病患者的人,是不会知道这种感觉的。
就像是肺里一口憋了许久的气终于呼出来,她终于知道困扰自己大半年的凶手是谁了,难免怨怼。
可貌似对方在这件事情里也是无辜的受害者,挺有礼貌,长得也特别好看。
方梨想了想,又问:“你为什么说,是被困在我的房子里的?”
莫繁听到这话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我失忆了,连自己怎么死的都想不起来,从记忆的最开始,我就呆在这个房间客厅。”
“我也想过出去,可每次刚走出门口,就会重新出现在客厅的地毯上。”
方梨意识到自己戳中了人家的伤心事:“……抱歉。”
“不要紧的。”莫繁摇了摇头,勉强的冲方梨笑了笑。
莫繁的眼皮很薄,眼尾上挑,明明是一副冷淡薄情的面相,此刻望着方梨的眼神却异常炙热诚恳。
“只是接下来的请求可能有些无理,但我也只能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了,只要我找到了可以出去的方法,立刻会走。”莫繁此刻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小心翼翼问,“可以吗?”
方梨被这眼神望着,脸有些发烫,她有些无所适从地埋着头。
她在心里想,你一句招呼不打已经在这里住了快大半年了,还要我怎么说呀。
你被困在我的房子里出不去,还要我怎么说呀。
于是方梨轻轻的点了点头,有些小声的说:“只能住……一段时间。”
方梨觉得莫繁此刻有尾巴的话一定已经摇起来了,她笑的很好看:“真是太感谢了。”
方梨又想,大约是自己一个人的日子也实在太无聊了,寂寞作祟。也可能是莫繁长得实在太漂亮了,也太诚恳,像只没有人要的流浪狗,方梨不忍心拒绝。
总之,这个曾经带给她无限困扰的女鬼,成了她的室友。
方梨买的火锅食材不算多,只够一个人吃一顿的,现在多了一个鬼,她又从冰箱里拿了点昨天买的蔬菜和肉充数。
她拿着餐盘经过客厅,看到乖乖坐在餐桌前的莫繁,方梨还是没忍住问出了那句话:“……鬼也可以吃火锅吗?”
莫繁伸出拿着筷子的手让她看。
莫繁的手很好看,骨骼分明,纤细还很长,尤其手腕处突起的骨头和表面明显的少许青筋,看上去是很有张力的好看。
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一只鬼的手,当然,也没有人会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莫繁攥了攥手里的筷子,解释道:“我的存在变成了实体,看得见摸得着,当然也能吃饭,虽然只局限于尝尝味道,并没有饱腹感。”
方梨点了点头。
心里却想,早知道就不把冰箱里的肉和菜都拿出来洗了,反正这个鬼也感觉不到饥饱。
莫繁说:“还没问你的名字?”
方梨回答:“我叫方梨。”
莫繁又说:“这间房子很温馨,你看不到我时,我坐在沙发上经常这么想。”
“谢谢。”方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锅已经开了,底料闻着香喷喷的,方梨把弄好的食材一个一个端出来放在餐桌:“这是我和妈妈从小住到大的房子,妈妈留给我的,从她生病去世后就只有我一个人住。”
莫繁下意识问:“你爸爸呢?”
“在我妈妈怀孕的时候他就消失了。”方梨想了想,又说,“反正我觉得没有爸爸也没什么不好,我也很健康的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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