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洛压力山好大。
但时间紧迫，也只能硬着头皮自己扛了。
雷声在头顶滚滚而过，车窗上层层叠叠的雨幕让雨刷器都成了个摆设，空气中也腾起一团团白雾，视野变得愈发模糊。
雨越下越大了，司机不得已把车速放慢，唐洛看着时间，距离9:30越来越近了。
“还有多久到？”他刷新手机里的实时航班信息，生怕飞机会提前降落。
“至少还要20分钟，”司机说。
唐洛抿紧了嘴，纵使焦躁也仍旧抚慰司机：“不着急，安全第一。”
车子开进机场，刚好卡着9:30。
唐洛待车子一停就飞快解了安全带：“你把车开到2号出口，他们一出来直接就能坐车，下雨天路滑，尽量让他们少走路。”
“好的，唐助，”司机说，“你想得周到。”
唐洛跳下车，拎上雨伞就往航站楼跑。外籍合作方一行四人，三男一女，带队的叫James，39岁。
他在心里默默复习了一遍昨晚看过的资料，刚跑进航站楼，手机就响了。
是上司。
唐洛把雨伞往胳膊底下一夹，另一只手接起电话。
“秦总，已在机场等候，您放心！”他尽量保持平稳的呼吸。不想让上司听出来他刚刚还在百米冲刺。
“我在回A城的途中，”秦璟在电话里说，“路遇暴雨，预计还要两个小时。”
“两……”唐洛心中暗叫不妙。也就是说到时候合作方都在公司了，秦璟却还不一定到。
他可是从某些渠道了解到那个叫James的大佬挺高傲，不愿意等人，尤其商务谈判，向来都是别人等着他们。
“秦总，如果James团队不愿意等怎么办？”
“拖。”
“拖时间吗？那我等下让司机把回程的车速降到10迈？”
“你推着回去算了。”
“……”
脑子里还在琢磨拖延时间的办法，这时就听航站楼响起广播：XXXX航班已降落。
唐洛一听正是合作方的航班，赶紧说：“那个，秦总，他们要出来了，先不说了，等下咱们微信联系。”
“嗯。”
唐洛从网上看到过James的照片，是个金头发，白皮肤，蓝眼珠的中年男子，应该不难辨认。
只是即便如此，他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跑到最前排紧紧盯着闸机另一头的出站口。
对面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唐洛的眼睛像扫描仪似的扫过每一张脸，很快就锁定了目标人物。
高大魁梧的男人穿了件藏蓝色POLO衫，个子很高，甚至比秦璟还要再高一点。身后跟着同行的两男一女，都是外籍人。
唐洛确定这就是合作方团队，他踮起脚尖，奋力挥手打招呼。闸机对面的人也注意到了他，彼此作了个手势朝他这边走。
“欢迎欢迎，旅途辛苦了，我是秦璟总的助理，我叫唐洛，秦总派我在此迎接你们。”唐洛用流利的英文说。
外籍团队都懂中文，跟他说了谢谢。James扬起下巴，环视了一圈周围，直白问：“你们秦总都没舍得来接一下我？”
“呃，秦总他……”
不等唐洛说完，就在此时，忽然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一个身着黑西装的陌生人。
那人长得人高马大，大雨天戴了个墨镜，硬生生地拨开人群，挤到他们跟前来。
“嘿，James，我在此恭候您多时了。”黑西装横在唐洛面前，笑着冲James伸出手。
唐洛被这突如其来的操作搞懵了，这人谁？不会是李勋自己不能来，派来个替身吧！
这也太莽了！基本的商务礼节呢！
他诧异又不满地瞪着黑西装，后者却看都不看他，背对着他去跟外籍合作方说话。
“James先生，我知道我可能有些唐突和冒昧，但事情特殊，还请您多多理解。”
“我们焦总昨天跟您通过电话的，他非常迫切想要今天上午就见到您本人，正如电话里他所承诺的，我们可以给您更加优厚的合作条件，您看……”
卧嚓！
唐洛这下算是明白了。亏他还天真的以为这哥们是自己人的替身。搞了半天是来“劫道”的！
他知道商业领域某些高精尖的技术合作具有唯一性，如果多家公司有合作意向是会发生“抢人”。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抢人的手段简直low爆了！
黑西装口中的那个焦总，应该是云海智能的竞争对手公司腾达集团的老总，叫焦颗。之前看过相关报道，腾达集团前几年做电子配件业务，因市场饱和，近两年才转型做人工智能。
唐洛心里非常不爽，是竞争对手没关系，谈合作也不要紧，可在别人预先规划好的行程里横插一杠算怎么回事。
真当他是死的！
黑西装还在拉着James哔哔叭叭，唐洛黑下脸来，往前迈了一大步，伸出胳膊用力把他扒拉到一边去了。
“起开！”
对方猝不及防，脚下绊了个踉跄，差点没摔个屁股蹲。
他尴尴尬尬地重新站稳，面带愠怒转向了扒拉他的人。
“干什么你！”
“教你做事。”唐洛抬起下巴，撇了他一眼，“打断别人谈话非常不礼貌，你们老板没跟你说过吗。”
黑西装愣了，没想到眼前这个男孩年纪不大，气势倒挺强，倒是很像那个秦璟调.教出来的。
只是纵使如此，他依旧厚着脸皮，强行硬气：“怎么了，我不能跟James聊天吗？被你们垄断了？国际法也没这规定吧！”
“聊天可以，现在不行，”唐洛毫不畏惧，“James团队是我们秦总请来的，行程是提早就定好的，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我们秦总的客人接到公司。如果你们焦总想聊合作请另行预约。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更不要妨碍我们办正事。”
“你——”黑西装被噎得脸绿，鼻孔呼呼喘粗气。
唐洛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又说：“合作讲究规则与诚信，尊重规则，信守承诺，才能谋求长远的发展，互惠共赢，我相信任何优秀的团队都会认同这个道理，James先生当然也一样，我说的没错吧？”
James眯了眯眼，落到唐洛身上的目光带着几分打量。黑西装在一旁还想说什么，被他用一个“stop”的手势打住了。
唐洛屏息跟他对视，猜不透对方此时在想些什么。这时身旁有热恋的小情侣经过，在热烈讨论今天中午吃什么。
那一瞬间，唐洛脑中灵光一现。
“对了！James先生，我们秦总刚通知我他预定了A城最正宗的火锅餐厅，为您和您的团队接风。”他微笑说。
昨天在查资料时刚好看过这位老外的一段访谈，他说他最爱的美食就是中国的川味火锅。
James的喉结动了动，吞了两下口水。
黑西装听唐洛这样一说也舔着脸再次挤过来，冲James媚笑：“大夏天的吃火锅容易上火，到时候便秘就不好了，我们焦总也给您和您的团队准备了接风宴，在A城最有名的那家海鲜私厨馆。”
唐洛一听差点没笑出声，一看对方就没做功课，James在访谈里同样说过，他不吃海鲜，过敏，且讨厌鱼虾的腥气。
果不其然，James看黑西装男的眼神冷下来：“谁说吃火锅便秘。你便秘了？”
“……”黑西装张了张嘴，被怼得无话可说了。
唐洛赶紧趁热打铁：“雨天湿气重，吃顿热气腾腾的火锅再舒服不过，我们秦总订得这家火锅店绝对健康，不如咱们现在走着？”
“走着！”James 冲身后另三人作了个手势说。
唐洛赢麻了，冲黑西装哼了声，兴冲冲迈开步伐，指引James团队上车。
“三位这边请，车在2号门门口，雨天路滑，大家多留心。”
合作方一行三人上了商务车，唐洛关好车门，坐上副驾驶。
他一直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机一直都是正在通话的状态，直到此刻才被挂断了。
车子平稳驶出机场，雨还在下，但比刚才小了许多。
唐洛叮嘱司机安全第一，叮嘱完低头给上司发信息。
【唐洛】：秦总，人已接到。拖延时间的方法也找到了
秦璟那边回复得很快：
【秦总】：火锅？
唐洛抱着手机惊呆了。
上司在他身上装了摄像头了吗？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唐洛】：您6！~
【唐洛】：我听说James的最爱就是重庆火锅，刚好我知道一家超级正宗，就在会展中心那，这样您下了高速直接过去，比去公司还近一些
【秦总】：嗯，干得不错
哇哦~！上司夸他干得不错！
唐洛头一次被夸奖，开心坏了。赶紧截图发给彭鹏炫耀。
【唐洛】：[图片]你康，我老板夸我呢~~
【彭】：噗，那明显是套路你，让你心甘情给他愿卖命干活
【唐洛】：[撇嘴][撇嘴]
他觉得彭鹏说得也对，也不对，不过不管对与不对，他都暂时不打算理会了。
重新回到与秦璟的对话框，他发过去一个猫猫比心表情包作为回馈。
这也是从《用恋爱的套路搞定上司》攻略上学的，无论跟上司谈论什么话题都要做聊天“终结者”，不能让上司觉得被冷落。
秦璟收到发射爱心的猫猫时不由得一愣，之后想了想，把这个表情包转发给了发小贺扬。
他没有打字，没有再发别的消息，就是想看贺扬收到这种表情包会是什么反应。
没过两分钟，贺扬就有反应了：
【贺扬】：呦，我没看错吧！璟哥啥时候学会卖萌了，还比心心……这是打算掰弯我？
秦璟一语不发地把表情包撤回了。
他点进百度搜索，搜到“卖萌”的词典释义是故意做可爱状吸引别人。
目光下移又看到【大家还在搜】，10个灰色搜索小框，其中有一个是：“男人会对男人卖萌吗？”
秦璟正疑惑唐洛为何要对自己卖萌，一看见有参考答案，果断点进了那个搜索小框。
页面跳转，他看到最上方出现了一个加大字号的回答：“不会”。
男人对男人不会随便卖萌，如果卖萌，原因可能有几下几种：
第一种，传递爱慕；
第二种，暗示暧昧；
第三种，玩情趣；
第四种，想钓你
秦总：我怀疑是第四种
唐洛：服了
明明是第五种：以上答案都不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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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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