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静默无声

“祝贺你,星星。”裕菲臂弯着丈夫,款步前来,嘴角含笑地调侃道,“现场有让你心动的人吗?不如借着抢到手捧花的机会表白。”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故意瞥向林寒江,眼神中还带着俏皮,就像是故意捣乱。

沈耀星微微抿唇,心中并无所属,这花是林寒江为他拿到的,他……

等等,抢到捧花表白?

花……表白?

……表白?

为什么每个字都清晰易懂,拼凑起来,脑海中却勾勒不出一幅完整的画面?

裕景解释:“弗洛伊德的花语中还包含着‘想要和你谈一场恋爱’的寓意啊,星星,我特意给姐姐选的!”

他索要表扬似的,裕菲摸了摸他的脑袋。

赠予爱人,便是传达信仰与深情。

当人群散去,花束入手,林寒江便恢复了一贯的社交距离,自然地松开了他的臂膀。

仿佛方才的亲密无间,同步并肩只为这束花,只是一场幻梦。

唯有他肩胛残留的胸针痕迹,耳边依稀可辨的气息,提醒着他这一切的真实。

“这花语意味着:你漫不经心地穿梭于我的梦境之中,真是太浪漫了。”裕菲赞叹不已,“我真是太喜欢了。”

今天的婚礼主题也围绕弗洛伊德展开。

“我、我没有喜欢的人!”沈耀星仍在那梦幻般的接触中徘徊,脸颊泛红地解释,“这花是我的,我会带回家中照料,不会送给任何人。”

“这样啊。”裕菲玩味地眨了眨眼,盯着羞赧的青年,表情饶有兴趣,“是真的吗?”

“真假都没关系的!”陈一源迅速接过话茬,为沈耀星化解尴尬,“有喜欢的人或者没有都不重要,只要星星开心最重要。”

“没错,小星幸福就好。”裕菲点点头附和,又瞥向看向一边的林寒江,“我刚才也只是随口一说,如果没有喜欢的人就算了,不管怎么说,这花代表的可是好运。”

“嗯,谢谢菲姐。”沈耀星回应,抓紧衣角的手终于略微松开。

“哎,小星也确实该考虑考虑这些事了,要不要阿姨帮你介绍介绍?”裕家妈妈笑盈盈地迎上来。

长辈们在撮合姻缘这件事上总是特别热心。

“谢谢阿姨,不必了。”这次是林寒江开的口,目光纷纷投向他。

但林寒江并未多做解释,只是平静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此时,婚礼现场的宾客已所剩无几,摄影团队正进行最后的拍摄收尾。

陈一源连忙点头,“嗯,慢走,今天招待不周,有机会再聚。”

“星星,有空就过来玩,你源哥给你做好吃的。”裕菲朝着沈耀星飞吻。

沈耀星点头致意,与他们挥手道别,随后捧着那束艳丽的花,与林寒江一同离开了宴会厅。

裕妈妈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领悟:“哎呀,看我忙活的,还介绍什么呀,林家那个看得这么紧,还多金,又是一块儿长大的,知根知底,多般配啊!”

陈一源急忙挥手打断,“妈,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外界对林家的目光密切着呢,万一这话落入别有用心之人耳中,恐怕会给小星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知道是一件事,说出来又是另外一件事。

裕妈妈忙用手遮住口,环视四周,“是我的错,一时大意,得亏你爸爸几年没有叫媒体,不然哟……”

“别再提了,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整理的,带上东西回家吧,忙碌了一整天……”

-

回到车内,沈耀星仍旧紧握着手中的花束,生怕随意放置会损毁它的美丽。

林寒江递给他一个保温杯,拧开盖子。沈耀星轻啜几口,花果茶的美味在舌尖绽放,恰到好处地中和了晚宴的油腻。

归还保温杯后,汽车平稳驶向主干道,朝着家的方向前进。

车厢内一片寂静,片刻后,林寒江又一次接听了电话。

他似乎最近在忙于一项跨国项目,交谈中使用的都是外语,涉及众多商业术语,虽然沈耀星能理解,却无法完全领会其中的深意,毕竟他并未涉足商界。

沈耀星低着头,摆弄着花束上精致的珍珠链条,心中又想起了那花……表白……林寒江。

他脑海中一片混乱,无法想象自己心爱的人向自己表白会是怎样的一幕。

那场景,难道会比刚才那个温暖的拥抱更加浪漫?

自从成长以来,除了夜晚寻求彼此的慰藉,以及那些被宠溺的抚摸,沈耀星与他很少有过肢体的触碰。

或许正因为不习惯这种亲密的接触,刚才那个几乎将他拥入怀中的举动,才会显得如此打动人心。

但他究竟为什么要抢这束花给自己?是真的仅仅为了祝福好运,还是有更深层次的意义在其中?

沈耀星偷偷瞥了一眼旁边正在电话中冷漠交谈的人,最终得出结论:他只是随手拿了个“好运”给自己罢了。

从他的脸上,眼中,沈耀星寻不到任何多余的线索。

这也是自从明白自己心迹后,他很少与对方直视的原因。

他害怕在那双眼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更害怕他对待别人与对待自己并无二致。

因此,他只能从一举一动中寻找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因为行为习惯是最真实的表达。

正如林寒江会为他开门,让他优先上车,每次出行前都会细心准备各种茶水,过滤掉茶渣,调整到适宜的温度,放在车内。

在遇到棘手的场合,不需要沈耀星言语或眼神示意,林寒江总能为他化解难题。

甚至在沈耀星偷看他的时候,这个平日里如此警觉的人,其实余光中早已洞察一切,但为了不打扰到沈耀星的观察,他会装作不知情,继续自己的事务。

这些习惯和下意识的反应,以及对待彼此的方式,只有他们两人心知肚明,外人无法理解,也无法介入。

所以,沈耀星在他心里确实有着重要的地位。

沈耀星对此深信不疑,唯一令他缺乏自信的是,他在对方心中究竟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将他推开,而非留住他。

他等待了太久,承受了太久的委屈和悲伤。

从孤身漂泊异国六年的坚守,到这次心神不宁的突然归来,再到那些试探、别扭、生气的时刻,一切只为等待那人的召唤:“星星,我需要你,别离开。”

夜幕降临,林寒江依旧在书房忙碌,连续两日的天气已无雨,却依旧阴沉。

沈耀星查看着天气预报,自己离去那天是近期少有的晴天。

然而,他首次渴望晴天不要来临,甚至期盼一场瓢泼大雨能阻止他的行程。

似乎不知何时起,他开始害怕离别,胜过记忆中的电闪雷鸣。

心中有事,沈耀星漫无目的地刷着演奏视频,思绪飘散。

不久,赵安泽的电话打破了寂静。

“酷星,出来玩啊!我们刚组了个局,今晚不醉不归啊!”

中午刚参加完宴会的沈耀星,经历了情绪的波动,此刻显得疲惫不堪。

“中午已经喝得不少,不能再喝了。还有别再叫我那个名字了!”

电话那头,赵安泽所处的环境热闹非凡,骰子声、欢笑声此起彼伏。

“不叫就不叫嘛,你干嘛吼我?那就出来聊聊天嘛,不喝酒也可以,都是自己人。这一别,谁说得清何时再聚。”

“你后天早上就要飞走,明晚又不适合喝酒,今晚可是我们最后的聚会机会,来吧,星星!他们都在欺负我,说你不在。”

“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想出门,我也不勉强。我明天中午可以去找你,咱们最后一起吃个饭。”

沈耀星看了看时间,又听了会儿电话那头的热闹,最终问道:“哪个包厢?”

“266!你要来吗?太好了!我待会儿在门口等你,路上小心哦!”赵安泽兴奋地挂断电话。

沈耀星从床上起身,换上衣服,叫了一辆车,戴上耳机,离开卧室。

经过书房时,他忍不住瞥了一眼,然后果断地下楼。

他决定不再孤独地等待林寒江,而是让那个冷漠的人也体会一下等待的滋味。

他坚定地走出家门,坐在车里时还在想,如果回来时发现林寒江已经熟睡,没有等他,他一定会把他叫醒。

从这儿到酒吧需要四十分钟,路途遥远。

夜色浓重,乌云遮住了月亮,看不到一颗星星。

车子平稳行驶,没有林寒江的陪伴,陌生的气息让沈耀星感到无尽的空虚。他明明在向前行驶,却仿佛陷入了原地踏步的困境。

随着耳机中流淌的钢琴旋律,沉重而悠扬的音符犹如将他拖入深湖的静谧之中,令人窒息。沈耀星在模糊的视野中挣扎,试图逃脱,却终究无力地沉向湖底深处——

直至几乎气息奄奄,他才意识到,自己即将被孤独无情吞噬。

实际上,沈耀星从不习惯独自承担任什么事务。

尽管他完全有能力独立完成,但内心却排斥这种孤独。

他愿意融入人群,与朋友们共度欢乐时光,但那独自一人的旅程,对他而言,却是心理上极大的考验。

因为那份反差。

他可以持续沉浸于欢声笑语中,却难以接受哪怕片刻的孤寂。

就像每晚等待林寒江归来的心情,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煎熬,他甚至不愿忍受一秒。

沈耀星掏出手机,赵安泽的消息连珠炮般追问着他何时抵达。

而林寒江的对话框,却静默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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