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卢昶在高峥身上看到了生动形象的解释。
卢昶感觉得到高峥似乎对他擅作主张上楼的行为感到有些不满，可旁边的许恣只要一回过头，老板那满脸阴霾就会立刻一扫而空。
乖得让他想起了宠物店里为求主人带走而卖笑讨好的小狗。
哦不，大狗。
卢昶将这一人一狗联系在一起之后，冷不丁地抖了下。要是被高峥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肯定会被扣工资的。
许恣昨天是从工作室被高峥接回来的，车留在了工作室没有开回来，所以今天高峥得负责把人送去。
卢昶在前面开车，以他做了高峥多年助理的经验，有些事不必请示高峥，他确定以高峥的性子会先送老板娘，所以便直接往峥嵘的方向开：“许总，先送您去工作室。”
许恣上车之后还想着早上被迫打断没能吵下去的架，没给高峥什么好脸色，反而是对卢昶笑了下：“谢谢，辛苦了啊。”
卢昶赶忙摆手，嘴上道“不辛苦”，面上不自觉地从车内后视镜里瞥了眼高峥的神情。
高峥把唇抿得更紧，看上去有些哀怨地盯着许恣的后脑勺。
许恣不大想理高峥，就开始和卢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卢昶碍于高峥，在察言观色，每句话都点到即止。许恣也不介意，本身她就是随便打听，缓解僵硬尴尬的气氛，但高峥的脸色就是肉眼可见得越来越黑，卢昶到后面恨不得直踩油门百米冲刺将人送到目的地。
到了工作室门口，许恣毫无留恋地下了车。她没和高峥打招呼，但跟卢昶说了句路上小心，余光勉强地分了点给后座的高峥。
恰时身后传来熟悉的一声“姐姐”，许恣转身去看，正好瞟见顾嘉述从里面横着走出来，手上还搬着设备举步维艰，看样子是要去出外勤。
许恣和他打了声招呼，想上去接一手看上去有些笨重的柔光箱，才刚扶到手，身后就有人替她接了力，和顾嘉述轻而易举地一起搬下了台阶。
在平地上，高峥和顾嘉述大眼瞪小眼，许恣看了眼高峥还裹着薄纱布的手，想关心他使力后会不会发痛，话到嘴边又临时改了口：“你怎么下来了？”
然而高峥却没回许恣，眼风状若无意地扫过顾嘉述，幽幽地说：“搬不动就叫别人一起搬，你的逞能值钱还是器材值钱？”
顾嘉述被数落得脸色涨红，他实际上也并非搬不动。
许恣一听高峥说的话又在明晃晃地针对人了，想到昨晚的事，她只好当起和事佬，把高峥拉到一边去，让顾嘉述别计较，跟着要外出拍摄的团队忙去。
等到人走后，高峥似乎还很委屈。许恣意识到她还牵着人的手，便想松开。
高峥提前预判了许恣的动作，手指就像没骨头的蛇一样缠了上来，非要和她十指紧扣。
许恣见状也不客气，狠捏了下掌心，试图让他知难而退：“你手不疼了？”
高峥没有说话，沉默了良久，答非所问地说：“……可以让那个人离你远点吗？”
许恣盯着他装傻：“哪个人？”
高峥不愿意讲顾嘉述的名字，但又忍不了对方总是在许恣面前晃。如果不是许恣不喜欢他插手工作室的事，他真想直接行使挂名二老板的名头把这种心术不正的人给开了。
他回想起昨晚上来到工作室找许恣，前台的何诗予难得见一次神龙不见首尾的高峥，揶揄他是不是来找许恣的，还很热心地和他说许恣在一楼的影棚。
虽然不知道许恣怎么说改图改着改着就改去影棚了，但他还是和人道了谢往里面走，直到在尽头最大的那一间从玻璃门外看到了两人坐得极近的身影。
顾嘉述比许恣高一个头，身上青春洋溢的气息盖都盖不住，手上抱着相机，脸上的表情邀功似的在和许恣说着什么。
许恣低头看过去，顾嘉述明显是相机拿高了，可他意识到并没有降下来，而是自然而然地接受许恣的靠近，对着相机里时不时比划着。
从高峥的角度能看得很清楚，顾嘉述仗着许恣不抬头，认真地在给他点评的时候，眼神大部分都落在许恣的侧脸上。
高峥一瞬间感觉到妒火中烧，但那时候他还不是最气的，简而言之就是尚能忍。
直到两人不知讲到了哪里竟相视一笑，也许顾嘉述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将相机乖乖地递给许恣的时候抬起了头，刹那间和门外的高峥对上目光。
顾嘉述看到他像是见了空气，一秒过后敛眸，又继续低头和许恣说说笑笑——他并没有和许恣说外面的来人。
有一种明晃晃的挑衅。
这次倒是反了过来，是顾嘉述一直在和许恣说个不停。有好几次许恣有想要仰头的动作，又被顾嘉述一边伸出手指点在屏幕上，一边说了什么话给吸引了过去。
正当高峥气得不行控制不住想要走进去的时候，许恣猝不及防地举起了相机，对准了门口。
他硬生生地又被钉在原地。
他想他那时的表情应该算不上有多好看，高峥在那一刻只有一个冲动的念头，就是冲上去把那个绿茶男从许恣旁边撕走。
只是许恣见到他并没有很惊讶，照旧地摁下快门之后，很公事公办地把相机交还给顾嘉述，主动地朝高峥走了过来。
就这短短几步，高峥觉得好像无形之中又被许恣哄好了。
许恣也不是第一天知道高峥醋劲大，他惯会憋的，以前总怕这闷葫芦把自己憋坏了，于是板着脸说：“我跟顾嘉述没关系，下次说话不要这么难听，上次医院的时候我就讲过你了，你听见了吗？”
高峥听许恣还在维护顾嘉述，多少有点不甘心。但他又不能讲自己昨天看到的情形，怕许恣听了万一本来没那个心思，被自己一讲多加注意，给了顾嘉述可乘之机。
高峥觉得他有苦说不出。
“好了，赶紧去上班。”许恣推着高峥往那辆银色的奔驰eqs上走，她动作流利地把人塞进去，像赶羊进圈似的。
车窗摇下，高峥问了句：“今晚能早点回吗？”
许恣只想他快走，摆手道：“回，下班立刻回。”
高峥心情稍微舒畅了些，从后面看着许恣的身影越变越小，等到彻底看不见时，他拿起手机去翻群聊，搜索到了顾嘉述的联系方式。
他本想从工作室里的人，比如常芯或者冉元意那边入手打听起，但最后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冷声和卢昶说：“回头去查一下顾嘉述，资料下午给我。”
卢昶方才在车里等待，距离也不远，自然听到了动静，吃瓜是人类的天性，对这个多加的任务量倒没那么郁闷：“好的高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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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韫宜打来电话问候许恣“复仇”进度的时候，许恣刚准备下班回家，手上甩着车钥匙，走得极为潇洒。
在宋韫宜知道昨天许恣做出一副惊天动地的姿态要狠心把高峥鸽了最后却还是跟人回了家，她一言难尽地评价道：“就这？”
好吧，许恣清楚她是挺不给力的，但有时候高峥说的话总有种魔力。
她是真的情不自禁的，不是她的错。
“我看你也别考验他了……你们锁死。”宋韫宜无语道。
许恣咬了咬唇，心里明白这些事都是小事，她和高峥之间最关键的大事并没有解决，她暂且拉回了清醒，本来走得积极的下班路开始变得磨磨蹭蹭。
她不能因为一句高峥的软言软语问她能不能早点回家，就这么踊跃。
许恣坐进车里，不着急发动：“你主意多，帮我想想，怎么做才能逼急高峥？”
“我说了你肯做吗？”宋韫宜恨铁不成钢，“上次都说转你五十万了让你甩高峥脸上，你说你不干，心软的人你就别装硬了成吗？”
许恣咳嗽两声掩盖窘迫：“一切都是参考意见，具体行动用哪种方案得分析之后再做决定，你说是吧。”
宋韫宜叹了一口气：“我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不就是想看高峥有多在乎你，在乎到什么程度，最终能不能逼他说实话吗？”宋韫宜说，“直接来个狠的一步到位，给他点危机感。你找个人演演戏刺激他，让他吃个醋看看。你只要把话题往‘坦诚相待’上带，突出你的演员，再控诉高峥，最好把这架往大了吵，他要是在乎你到不想失去你，准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许恣大为震撼，转念一想连一个顾嘉述都能让高峥醋起来，她无法想象要是真听宋韫宜的话找个演员和高峥对峙，高峥会醋成什么样。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骗人，也不想看高峥难过。
就算要分手，也不该是这么伤人的方式。
许恣无声良久，宋韫宜了解她，在某种程度上这个方法可能有用，但绝对难堪，所以她又补道：“我也就是随便一提，不过话糙理不糙，你不给高峥一点刺激，也不挑剔他，他会事事都觉得你好商量的。”
小高：（怒指小宋）？你前几章不是友军吗怎么现在变敌方了。
小宋：泡歉，我千变万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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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chapter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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