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澈将砂锅递给迟熙,让他自己掂一下。
刚接过来迟熙的手就一沉,不得不用两只手捧了砂锅来看。
“怎么塞了这么多药?”迟熙看到后便拧起了眉头。
上手在砂锅中翻了几下,迟熙一下就明白外头那人是怎么死的了。
“他们怕不是将好几服药混在一起煎了,里头有种药材用的太多,死者没能受的住。”
放下砂锅,迟熙擦擦手:“可以肯定的是那两人和死者绝不是一路人。”
但他们二人又好似对于死者很熟悉的样子……
“真是熟人犯案吗?”迟熙小声说道。
两人走出厨房,那两个壮汉看见他们就开始喊叫:“你们是使了什么妖术!我们怎么会动弹不得!”
迟熙将砂锅放到一名壮汉怀里:“你们二人煎的?”
两人动弹不得,被迟熙塞了这么一个东西在维持现在这个姿势有些吃力,于是很快开口道:“是我们煎的,有什么问题吗?”
另一人补充道:“这药可是庐阳城有名的大夫开的,莫要说是这药的问题。”
他说的时候语气有些嘲讽,很是看不起迟熙与祝余这样没有医馆要的大夫。
“庐阳?”祝余揉揉眼睛,“你这药是莫大夫开的还是陈医师开的?”
刚刚开口的人得意洋洋:“都不是,那可是神医迟笙的关门弟子,祝余祝大夫!”
听见自己的名字,祝余揉眼睛的手顿了一下,迟熙与柳云澈也用一种说不清楚的眼神看着他。
说他真不认识吧,他还知道这药是祝余开的;说他认识吧,迟熙与祝余两个人都站在这儿了他都没认出来。
祝余倒是很快就想明白了:“那么你家三弟,应当是叫刘玉林对吧?”
说到这个名字,迟熙也有一些印象了:“是之前与楼弦月一起被丹阳谷拐走的那个?”
祝余点头:“他和阿央的病情都是我一手经过的,之所以……不愿意相信阿央走了,便是刘玉林的情况当时还十分稳定。”
迟熙将砂锅拿了过来,放在祝余身边的桌子上:“既然药是你开的,那阿鱼应该很熟悉这个。”
听见他们二人的对话,刚刚还在嘲笑别人的两个人嘴闭的紧紧的。周围人也是窃窃私语,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闯荡过江湖,闯荡过的也不一定就见过他们师兄弟。
可是神医之名就响亮得多了,众人皆是赞同的看着他们。
祝余看不清,只能接过砂锅嗅嗅:“是我开的,不过怎么煮了这么多?”
迟熙带着笑意:“那就要问问,这二位怎么会连自己最亲近的三弟的药都不会煎了。”
“刘玉林家里只有妹妹,没有别的兄弟。”祝余看着那两个人,“他们是假的。”
迟熙长长的“哦”了一声,故意大声的说:“那我便等着明日报官去了。”
“不…不要报官!”其中一人突然慌张起来。
柳云澈走到他身前:“为何不要?都说一命偿一命,要不你们两人商量一下偿谁的?”
柳云澈这话可是捅了大篓子,刚刚还一致对外的两个人一下就内讧起来:“他!是他先提出这个事情的!”
“药明明是你煎的!如果不是你这个傻子连个药都不会煎,刘少爷又怎么会死!”
“你还说我?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要趁着少爷出来绑了他!”
从两人的争吵之中,迟熙大概拼凑出了这二人最开始的意图是要绑了刘玉林。
“你们二人是刘府的?”迟熙声音不大,可刚刚吵得停不下来的两人却齐齐停了下来,争先恐后回答迟熙的问题。
“小神医…我们,我们是刘府的长工!”之前一直没动手,只是说风凉话的壮汉抢先开口,“如果我实话实说,小神医能不能从轻处置我?”
在他看来,迟熙与祝余一道,而他们的师父和皇室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一定能保得住他的命的!
迟熙装作沉思,有些为难:“可是律法规定,杀人偿命,你们两个人,就算我能禀明圣上,这也不好做啊。”
柳云澈刚刚的话给了他灵感,大渊律法迟熙也不清楚,只是但现在拿来唬唬人还是可以的。
果然一提到这些大人物,这两人就老实许多。
“你不说我说!”动手打碎祝余琉璃镜的壮汉挤开同伙,颇为急切开口,“神医明鉴啊神医!都是他,都是刘二壮说,只要我们能够趁着少爷出来的时候将他带远些,然后诈上刘家一笔,我们二人之后便衣食无忧了啊!”
迟熙看看那个刘二壮,果然接下来他就和人吵了起来。
“那你还不是同意了?现在又在这儿装上忠心了,我告诉你刘喜,这事儿你跑不了,我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我能知道你在刘玉林跟前三年连个药都不会煎吗?要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
二人此时的争吵只是让周围围观的人看了笑话,迟熙摇着头叹气,走到柳云澈身边,笑着说了句:“楼主问话技术比当年更甚啊。”
“还是迟大夫配合的好。”柳云澈很是享用迟熙对他的夸赞。
坐在桌边的祝余已经习惯了他们两个这样子,只是从怀中又掏出来一副琉璃镜,比之前戴着的那副好看上不少,上面还有零星的彩色石头做装饰。
这里面有些闷,祝余同迟熙说了一声,想要去门口吹吹风。
迟熙看见他心情不太好,知道他是心里不太好受了,也没有拦他。
“他这样不行。”柳云澈看着祝余,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迟熙这回没有瞪他:“…阿鱼就是这样子。”
总是会把一些事情的失败都怪到自己身上,无论是师父的死,还是自己……
想到这儿,迟熙叹了口气:“我去问问掌柜还有没有热水,别让他凉着了。”
柳云澈点点头,也是回房里拿了绳子,再下来将刘喜与刘二壮绑了起来。
熟练的打上了结,柳云澈刚想着准备将送官这事明天交给下属去做,就听到门口隐约传来哨声。
这声音不可谓不熟悉,昨日才打了一架呢……柳云澈匆匆向着那边走,刚到门口就看见迟熙带了祝余进门。
迟熙冲他摇摇头,柳云澈张开的嘴又闭上。
“好了…阿鱼……”迟熙给祝余顺着背,“可能是看错了呢?”
祝余摇头:“没有……”
迟熙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楼弦月也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在祝余面前露个脸。
深吸一口气,迟熙轻声说:“那就算没认错,阿鱼不也一直在找他吗?好了,先去休息吧,明日天亮了不是更好找吗?”
祝余应该是听进去了,跟着迟熙上了楼。
三个人再次躺在了床上,这次柳云澈被单独撂在了床边边上。
“师兄,十日后…族里叫我回去……”祝余声音低了下来,“他们说,这次是老爷子生辰,必须回去。”
迟熙听后也是面色一沉:“师父已经不在族谱上面了。”
迟熙与祝余皆是迟熙捡来的弃婴,三十多年前大渊与狄族战乱,他们师兄弟两个都是被家人放到河里才能被迟笙捡到的。
所以两个人的小名多多少少都和河有些联系,就比如迟熙的……
“小水。”
柳云澈小声叫了一声,被迟熙在手上打了一下就老实了。
“你又不姓迟,他们叫你回去做什么?”迟熙言语中的阴阳怪气极重。
迟家是有名的“神医世家”,光是小范围知名的“神医”就有不少,更别说还出了个迟笙。
“总之师父说了,不愿意回去就不回去。”迟熙摸摸祝余的脑袋,“阿鱼不用让自己太烦恼。”
嘴上这么安慰着师弟,迟熙心里将那群道貌岸然的人骂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
听见祝余开口,迟熙立马回过神来:“可是什么?”
“他们说,不回去的话,族里便要同意陛下的要求了。”
迟熙冷笑一声:“好……”
真是,太好了,这就是所谓的神医世家,嘴上说着好听,到头来还是要卖了他师父……
“这事你怎么之前没和我说?”迟熙突然想起来,祝余为什么没有在刚刚就见到他的时候说。
“……”祝余没有立刻回答,“师兄,姓迟。”
但就这一点,但凡迟熙出现在迟老爷子的寿宴之上,迟家人都能把没的说成有的,死人都能说活。
迟熙听了觉得有些想笑,他也知道祝余的这些顾忌:“好了,师兄比你多和他们斗了好些年呢,现在他们老了,我可正是能打的时候。”
迟家但凡敢不要脸一次,迟熙不介意拉着他们一起下水,都沉到脏泥潭中。
祝余的呼吸渐渐平稳,见他睡去,迟熙也在床上躺好,双手放在腹部准备睡了。
“阿熙……”柳云澈还没睡着,这就凑了过来,“你还有我。”
迟熙闭着眼睛没看他:“有你能怎么做?带着墨书楼的人砸了迟家吗?那我估计一个安王世子可能都不太够能保下你们,要不要我帮你求求小叔?”
“你不高兴了,”柳云澈牵住迟熙的手,一次性说这么多带刺的话,迟熙的小脾气他太熟悉了,“不用砸了迟家……”
柳云澈仔细想了想,说:“我让人传谣他们为老不尊。”
迟熙睁开眼,扭头看了他一眼:“感觉不错。”
脸颊上突然感觉到一片湿润,可柳云澈反应过来的时候迟熙又躺在那里了,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他往那边凑了凑,牵这迟熙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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