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见曾惜凭空化作阿霜的样子,十分惊异,眼睛狠狠亮了,正欲开口赞叹,却见李必邀眼中寒霜淡去,也变作了一个眉目温和秀丽的女子,正是阿露的样子,便只张口,说不出话了。
“……二位仙道果真厉害,果然老朽此生未做过什么亏心之事,那等失女之痛必定不会降于老朽,二位仙道定能生擒那鬼物!”赵老爷又激动了。
“赵老爷言重,尽力而已,叫两位小姐今晚穿上男子衣物,一定要是壮年男子穿过的,好避鬼物耳目,还有……”曾惜从袖中掏出一些空白符纸,向赵老爷要来笔墨,龙飞凤舞画了一个符咒,交给姐姐,道:“小姐须贴身保管,此符可绝阴气,再加上身上的青壮男子衣物阳气遮掩,那鬼物便不会发现你姐妹二人是女子。”
阿霜道是,扯扯妹妹衣角,在父亲眼神的示意下,与阿露跟随下小厮下去了。
“不必再画其他符咒防那鬼物吗?”赵老爷又研了些墨,似很期待。
“掩去二位小姐行迹即可,多加保护反倒叫鬼物生疑。反倒这符咒应当贴在我们二人所处之室,这才不可疑。”曾惜道。
“不错,老先生放心吧,必教这鬼物有去无回。”李必邀也道。
“倘若如此,那老朽也别无所求,二位仙道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老朽。”赵老爷已经非常疲惫。
二人在小厮安排下来到了阿霜的房间,房内富丽,陈设奢华,光是一盏琉璃灯就看得谷风眼直。
李必邀忽然笑道:“怎么把你忘了?”
然后他把谷风变做了一个小丫鬟。
谷风双颊涨红,说不出话,曾惜却笑:“欺负小孩作甚,谷风去找赵老爷,正堂安全,爷叫赵家人千万莫来此处,更不必多少人把守,事成我们去寻你。”
“是。”谷风瞪了一眼李必邀,离开了。
化形之术不易,李必邀确实道行颇深,曾惜大概低估他了,只是他太像个顽劣少年,不好想他作为重元族,在人间有多少年道行。
曾惜在谷风身后解了他的咒将他变回六岁小童样子,道:“必邀别再顽皮。”
李必邀哈哈一笑,不再说话。
夜幕降临,二人睡在西厢房的榻上,窗外月光淡淡。
“你说这鬼物是在等什么呢,必邀。”曾惜忽然问。
“还是叫妹妹吧,姐姐。这鬼物所待,除了二月初十情归忌日,我实在想不到别的,还有折颈而死的死法,记得情归子,大约也是以白绫自缢而死吧。只是不知,她是否有姐妹?”李必邀答得云淡风轻。
“只这么些就断定啦?妹妹你有些武断呢,不过,情归子她确是也有个妹妹,好像是叫希真,情归身死到飞升耽搁了一年,期间发生了太多事,她欲去寻找她妹妹,却怎么也不见,虽听得死讯,可是也未见尸身。后来去无春山,也未找到她妹妹的魂魄,更没什么转世轮回的记录,她只当是当时新旧无春山主交更,很多东西查不到也正常,便将信将疑以为妹妹入了轮回,只是这些年仍在暗中找她罢了。”曾惜回答。
“这么说,方今此处作怪的,有可能是情归子这位妹妹了?”李必邀问。
“也不能确定,但是就算非赵希真,也必定与情归有些渊源。而我好奇的是,情归与这鬼物之间有什么样的爱恨恩怨,致使它要连害多名无辜女子,还欲在情归忌日这一天,杀她本家一位女儿,以当年与她同样的死法。”曾惜道。
“抓住了一问就知道。”李必邀淡淡道。
过了一会,李必邀突然从榻上坐起,望着窗外,月光如水,照在他极美的侧脸上,眼眸明明如星,曾惜却觉得似乎满含哀伤。
“怎么了吗?”曾惜好奇。
“只是忽然想起,我与子潜当年,也曾有一次不得不同卧一榻。”李必邀似乎想起来什么。
“只有一次?还是不得不?”曾惜要笑了。
“神仙哥哥,你是如何想我的,如何想我与子潜的?”他又开始用那种令人无法招架的眼神看着曾惜。
“按必邀你自己说的,不应当是神仙眷侣?”曾惜似想讽一讽这薄情郎。
“本是这样的。”李必邀的神色更显出落寞。
“噤声吧,我猜它快来了。”曾惜忙道。
李必邀于是也不言,只最后摇了摇头,再次躺下。
他听见李必邀的有力心跳,让他想起几百年前另一次与重元族人靠近到听得见他的心跳。那是一个风雪夜里,一个重元族的小孩急促而混乱的心跳,嘶哑的哭声,他当时不知所措,只是紧紧抱着他小小的身体,一遍遍重复苍白的安慰……
他忽的开始想那个小孩后来怎么样了。
说来受朋友之托,最终却未能履诺,实在很无力,那小孩现在不知何处,他的性格又会如何,几百年过去还是那么别扭吗……还是说,就在他面前呢。
重元族难遇,让人很难不多想。
“必邀,这是你混进朝廷冒了别人的假名吧。”
“……想知道?”李必邀忽的笑了。
“啊,也……”曾惜话语被打断。
是赵老爷的声音:“阿霜阿露!家中失火,快快出来!”
曾惜让谷风叮嘱过赵家人莫靠近,何况赵老爷知道屋中不是二位小姐。
失火?
好个奸诈鬼物。
曾惜忽然觉得身体被禁锢,无法动弹,口亦然不能言,似是被下咒了,小咒而已,不过还是莫施法力惊了鬼物,他象征性挣扎了两下,开始装作因为恐惧而发抖。
李必邀从床上起身,看了一眼曾惜,眼里闪过一些惊异不过很快平静,他径直走出去,根本没演一点点。
忽的有个声音在曾惜耳边说:“你妹妹会丢下你哦。”是个女子声音。
“他不会。”曾惜立刻回答,他准备引这鬼物说出更多。
门响,李必邀出去了。
“她走了喔……”它笑了。
“你说,如果你二人只能活一个,选择权在你,你选谁呢?”它突然有了实体,从床下爬上来,甚至跨坐在曾惜身上,俯身用根本不存在的眼睛注视着他,那是个没有脸的白衣女子。
我。曾惜差点毫不犹豫说出口,不过他略一思索:“他。”
“要是在她呢?”
“……”
“不说话啦?哈哈哈。”女子笑,然后身形隐去了。
李必邀进来了,仍是阿露的样子,提着一桶水泼向曾惜:“姐姐莫怕,我会救你!”她急得哭泣,曾惜不觉得出门时连恐惧都懒得装的李必邀,会作如此态,难道是真阿露进来了吗?可他明明已经告诉赵家人今夜莫近西厢房。
“如何呢?你是觉得她的选择不好说吗?可她已经在帮你灭火呢,真是有情有义的好妹妹。”声音又起。
不,不是李必邀,也不是阿露,再进门的是那鬼物。
以前几次女子遇害,恐怕就是如此。大约是施什么幻术让一个看起来已经被火烧的面目全非,这一点从李必邀的看他的那一眼一瞬间的惊异就大概猜出,此举是好让另一个抛下看似着火的那一个,开门出去,而再进来的那个却是鬼物本人了,此时出去这个女子可能就危险了,不过,既然前几次门外的妹妹都活的好好的,李必邀应当暂时安全。
死的是姐姐,曾惜现在才危险。
那桶水落下,曾惜觉得在这初春夜里还是有些冷。
“她不是我妹妹。”曾惜道。
“你还挺聪明的嘛。”这句话却是进门的阿露样子的鬼物所说。
曾惜现在得套话,不能暴露身份,虽然装的很辛苦,也还是继续瞒下去好了。
“真没意思,这样玩来玩去,你究竟要如何呢。”他装出了想象中阿霜的语气。
“赵晚霜,你知道在这最重要的一天,我何故选你吗?”它不答反问。
“……”曾惜不答。
“那是因为……”它突然越靠越近,曾惜仍然定在榻上,可他还是想等这鬼物说更多,遂不动。鬼物又开口,已在他咫尺间与他四目相对:“你跟赵锦字最像。”
“你愿意替你妹妹去死不是吗?她呢,你问过她没有,她也愿替你而死吗?不不不,她怎么想才不重要,我会叫你活着,你不会死……她根本不重要,不重要,不重要,她必须死,必须死,必须死,为你而死!”它突然状如疯狂了。
刚刚那个愿意谁死的问题曾惜觉得应该很重要,所以他想了想才回答,可是那些姑娘的结果看起来却都是一死一疯,看来鬼物并不会考虑这个问题,可若不重要,他也不会问了,这问题代表了什么呢?
“我会杀了你妹妹,你妹妹希望你替她活下去呢,那你就替她活吧哈哈哈……”
“你想怎么做?”曾惜装作故作镇静的样子。
赵晨露&赵晚霜 赵锦字&赵希真
赵家姐妹花们。
其实赵家应该是有那种生双胞胎的基因吧,我们家亲戚那边就有一脉龙凤胎特别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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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祈情真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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