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杜靖然说完,忽然感到自己变了。在经历了腥风血雨的惊天巨祸之后,这个娇弱的知州小姐少了几分天真,几分幼稚;一夜沧桑,她成熟了很多,坚强了很多,也自信了很多。

邓伟卿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坐在那里久久不语。半晌,他才脸色凝重地问:“那枚玉玺和那本《永乐大典》,现在都在郭曙的手里?”

“应该是吧,怎么了?”

邓伟卿目光炯炯:“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玉玺应该是我们家的东西!”

杜靖然一愣:“怎么会是你们家的?卖玉玺的人叫徐应芳!”

“那就更对了。徐应芳原来是我爷爷的属下。一定是他从我爷爷那里拿到的玉玺。”

杜靖然十分震惊:“真的呀?那赶紧让你的土匪爹去把玉玺夺回来。那可比多少银子都值钱。然后你们再把卢梅仁和郭家父子都杀了,替我阿玛、讷讷报仇!”杜靖然说着说着咬牙切齿。

邓伟卿苦笑一下。“龙胡子连县官都不敢惹,别说是巡抚了。你有所不知,那个郭曙曾经还跟我爹交情不错,可他是个贪官,后来两家反目成仇,他就陷害我爹。我要能杀他,早把他给杀了。”

“什么什么?郭曙跟你爹原来还有交情?你爹不是土匪吗?”

“瞎说。我爹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他死的时候是二品的副将。这个龙胡子不是我亲爹,是我干爹。”

这下轮到杜靖然吃惊了。怪不得这小伙子显得那么文雅,那么有气质,原来他竟然是个落难的公子。

杜靖然一迭连声地问:“你爹在哪儿当官?他是怎么出事的?你怎么会到了这里?”

邓伟卿摇头:“一言难尽!”

邓伟卿的先祖就是西晋建武将军、卫州刺史邓若水。一千五百多年的光阴,几十代的子孙传承,邓若水的后代已经不可计数,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在他乡繁衍、生活,已经搞不清老祖宗的谱系了。但是西原镇乡县的这一支邓家血脉,却一直不离不弃地守着供奉邓若水的邓家祠堂,精心保管着祖先留下来的传国玉玺,直到三十年前的那场大劫难。

那一年,捻军占据镇乡,在与前来“围剿”的清军苦战三日后突围。进入镇乡的清军无处泄愤,竟然疯狂屠城,杀死城内三千多无辜平民后,又纵火焚烧,将一座千年古城化为一片灰烬。

邓伟卿的爷爷邓武存时任镇乡县主簿,是个负责户籍、巡捕的九品小官。他手下有个管治安的“巡检”,叫徐应芳。邓武存死于乱军之中,徐应芳却死里逃生。他一定是从邓武存的手里得到了那枚玉玺。

经此浩劫,镇乡的邓氏家族遭遇了灭顶之灾,只有远在江北“绿营”(清朝的正规军,由汉人组成)任职的邓伟卿之父邓经文幸存下来。

四年前,已经当到二品“副将”的邓经文为郭曙陷害,被兵部下令抄家并“逮京治罪”,关进了大牢。邓伟卿的母亲急火攻心,不久就去世了。邓伟卿要进京救父,只好将十二岁的小妹“秀儿”寄养在一个远方亲戚家里。结果途经紫云山时迷路,几天转不出去,连冻加饿,昏倒在山路上。恰好龙胡子路过,遂将他救起。邓伟卿当时并不知道他是山匪,为答谢救命之恩,拜他为“义父”。后来京里传来消息,说邓经文在狱中病故。邓伟卿只好回去找妹妹,准备带她回老家。谁知那黑心的亲戚以为邓伟卿死在外面了,竟然将秀儿卖给了人贩子。邓伟卿一气之下,放火烧了他家的房子。亲戚报了官府,以“纵火”的罪名捉拿他,他无路可走,只好重新回到了义父的山寨。

不过邓伟卿虽然“落草为寇”,但良心未泯,除了看守山寨,绝不参加土匪那些抢劫烧杀的恶行,龙胡子对此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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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千里伴君行
连载中易水霜1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