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凌晨两点,俩人一人披着一件厚外套跑到楼下看雪,苏乞白的腿还是酸的,走路的时候速度格外得慢。
脚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碎响。
秋少关比他走得要快上小半步,就在前面慢慢悠悠地开路。苏乞白跟在他后面,垂眼看着地上刚印下的脚印,一个个比照着踩上去。
凌晨时分的路灯显得格外的亮,大抵是因为天黑得如同墨汁般。
一抬头往上看,还有小雪在缓慢得往下落。
两人没往远走,就找了个雪稍微厚些的路灯下,站在那儿,借着光抬头看雪。
苏乞白的屁股几乎麻了,连带着腿都不听使唤,像个初始程序设定失误的机器人。他一路拧着眉头,直到站定,才呼了口气。
冷气凝结的白雾扑在脸上,他透过雾看清了秋少关的表情。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苏乞白扯了下秋少关的衣袖,他咧着嘴嘶了一声,又接着说:“秋少关,你装的比谁都正经,犯罪的时候比谁都不留余地,禽兽简直。”
秋少关伸手把苏乞白大衣上的帽子扯起来,替他戴好,还顺便调了下帽檐松紧,确定不漏风才回了句:“你好到哪儿去,一下接着一下,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刺客呢。”
听见这话,苏乞白的表情才好转些许,他往秋少关的脸上吹了口凉雾,看见秋少关半阖上眼睛,他笑着说:“我这个刺客至少比你准头好吧,你看你现在也没喊疼,我都要疼死了。”
“那不是我准头不行。”秋少关淡淡说:“是你欲壑难平,次数少了不知足,才一遍又一遍,磨肿了。”
苏乞白轻慢地“啧”了一声,猝然抬手去扯秋少关的外套帽子,先是给他端端正正的戴好,而后用力往下一扯,看着秋少关因为自己的动作迁就着弯了弯腰,才满意不少,“我不知足是因为你一说给人戴帽子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怎么也不让我在上面,我嗓子都扯哑了。”
他凑近,说了句:“感觉到我声音变了没?”
秋少关的视线往他嘴唇上跑,眸底晦暗不明。
秋少关问:“秦叙白经常亲你吗?”
苏乞白:“……..?”
怎么驴唇不对马嘴呢。
“又要量绿帽尺寸了?”苏乞白说:“你这不是量尺寸,纯纯为了一己私欲,秋少关,你再这样,等我找着李迟明,就去跟他告状,让他知道你有多人面兽心,让你俩连那层好朋友的名义都冠不踏实。”
“行啊,打算什么时候去找?”秋少关抬头看着纷纷落下的雪,路灯映在他眸底,闪烁着亮光,看起来就像是高中那年和李迟明一起放学回家的少年,好像时光荏苒,却一切都没变。
苏乞白哑言数秒。
这算什么?
秋少关真脑袋抽风了?
还是那个傻逼又和秋少关说了什么,给他看了什么虚构的证据,让秋少关现在对李迟明连一丁点感情都没有了?
苏乞白用视线描摹秋少关的神情。
他想直接开口问,又不敢。
他摆脱了李迟明的身份,用自欺欺人的方式抹除曾经的不堪,才和秋少关一起看了场初雪。
要是说了,苏乞白能剩什么。
苏乞白只得佯装随意地问道:“明天就去找,等着和李迟明说永别吧。”
秋少关没说话,而是伸手把他下巴掰正,让他抬头看雪。
苏乞白的心中恍恍却又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搬到川海后,苏乞白有几年没看过雪,而在帝都落雪的时候,他基本都窝在旧出租房里,或是早出晚归地打工,和这个城市的纷落擦肩而过。
那时候他太需要钱了。
苏乞白抓下秋少关的手,勾住他的手指。
就这样,两人的小拇指勾在一起,像是无言的拉钩约定。
至于约定内容是什么,没人详说。
“……..”
“秋少关,哪有偷情偷成我们这样的。”苏乞白开口道:“未免有点儿太平和了。”
“不然你想要怎么样?”秋少关说:“捉奸在床还是下药谋杀。”
秋少关又说:“或者给秦叙白打个电话,让他现在过来看看咱俩的龃龉,让他点评一下帽子戴着舒不舒服?”
苏乞白总觉得,他从秋少关语气里听出种跃跃欲试。他觉得秋少关真想这么干。
“作孽很爽吗?”苏乞白问。
秋少关扭头看他,视线又盯着他的嘴唇。
苏乞白说完话,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他的下唇现在是肿着的,全因为方才两人之间的啃咬,一遍又一遍,哪怕是死肉也要被咬得肿胀一倍。
秋少关在他嘴边亲了一下,动作很轻,苏乞白甚至恍惚觉得他就是凑近了一下,虚晃一枪,根本没亲上去。
秋少关拉长音说:“挺爽的。”
帝都的天气和哈市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冷风呼啸却完全可以忍受,苏乞白站在风里,却还觉得身上莫名起了层汗。
穿的太厚了。
他把帽子摘下去,又抓了抓被压趴的头发,说:“你应该去当西门庆,会被爽死。”
秋少关“嗯”了一声,伸出胳膊揽他脖子,把他往自己身边扯,额头压上那刚被整理好的头发,不理会苏乞白掐他指腹的动作,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是啊,谁能比你更风流。”苏乞白冷嗤了声,开始翻旧账,“微博上你那些绯闻比一些个国际大明星都要多,要是一段绯闻就是一首成名曲,那你能火个几百年。”
秋少关止不住发笑,脸上笑意越来越深,曾经当闲谈来听的揶揄,此刻好像也有了另一重意义。
秋少关问:“是因为秦叙白没绯闻,所以你现在喜欢他吗。”
苏乞白觉得秋少关简直不要太奇怪。他的手往秋少关额头上摸了一把,冰凉一片,不大可能是发烧了,脑子应该是正常的。
雪花在眼睫上糊了一片,眼前的世界也带上一半素色。
这时候不应该谈这些奇怪的东西。
应该拿着吉他下来。
他想给秋少关弹吉他。
但又只能止住。
苏乞白说:“不是。”
“那你喜欢他哪儿?”秋少关再次追问。
找不出来理由,苏乞白面无表情地胡编:“他不喜欢我,强扭的瓜不甜,但是爽。”
秋少关点点头。
苏乞白以前在哈市的时候,老实过了头,唯一做过的不乖的事就是跟踪他。可跟踪一个人,还是他这种人,那么无聊无趣。
他以前连手机都没有,没玩过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现在难免觉得在感情中和别人拉扯是件有意思的事。
这是正常的。
他贪恋这种趣味,也是正常的。
秋少关蹭了蹭苏乞白的脑袋,说:“开心就好。”
苏乞白:“?”
秋少关又问:“苏乞白,你说,李迟明喜欢我吗。”
苏乞白原话奉还:“你不是说他讨厌你吗。”
秋少关轻声说:“那你觉得他讨厌我吗。”
“讨厌。”苏乞白说:“你沦陷在不纯粹的**里,却不愿意回应人家的喜欢,他的喜欢自然就变成讨厌了。”
“那你不觉得,看着自己讨厌的人喜欢上自己,把他当成瓜来扭,也挺有意思的吗。”
苏乞白:“?”
苏乞白说:“秋少关,回去吧。”
“冷了吗。”秋少关问。
苏乞白说:“我有点儿害怕。”
怕秋少关抽风了。
秋少关说:“那就回去吧。”
但回去的路上,秋少关在想,秦叙白不喜欢苏乞白,订婚的消息都不瞒着他,却还吊着他维持所谓的恋人关系。
这不是苏乞白把他当成瓜来扭,是他把苏乞白当成狗来逗。
秋少关偏头看了眼苏乞白的脸,又问:“你觉得李迟明现在幸福吗。”
苏乞白摁下电梯按键,一扭头,就对上秋少关的脸,那张脸上分明没什么表情,和以往也没有区别,但苏乞白就是觉得,有东西变了。
秋少关好像摘掉了蒙在自己身上的那层阻隔纱,眸底的情绪也更清楚,连带着点点波动,如同濒死的鱼重新回了水里。
苏乞白想说幸福,以旁观者的视角,以秋少关所描述的与爱人步入婚姻的视角,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卡住。
秋少关的视线太直白,仿佛他说了慌就会被揭穿。
“……..”
“我哪知道。”
电梯陡然停在某一楼层。
门开了后,一个穿着睡衣的女童被抱着进了电梯,她脑袋上戴着可爱的兔子帽子,显然困得不行,连连打着哈气。
但一看见苏乞白的脸,她想大脑宕机般脸上表情卡顿一瞬,而后眸子迅速亮了起来,她朝着苏乞白伸了伸手,小声喊道:“妈妈,是明星哥哥,我在电视上看见过他!”
苏乞白的脸完全暴露在外。
闻言,他下意识地看了秋少关一眼,才表情软和些许,露出抹笑,打了声招呼,“晚上好。”
秋少关站在他身侧,稍微侧眸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一直到电梯再停,女童出去,苏乞白脸上的笑都没收敛回去。
回到家里。
秋少关把外套挂好后,陡然说:“我觉得李迟明还不够幸福。”
苏乞白一愣,“你从哪得出的结论?”
秋少关摇头不语。
苏乞白的好心情略微下沉。
和苏乞白在一起的时候想李迟明。
苏乞白也这么差劲吗。
苏乞白盯着他看,表情又冷又硬。
秋少关走到他身边,亲了他一下,这次伸舌头了,这个吻漫长又咄咄逼人,掠夺口腔的每一分空气。
咄咄逼人的是苏乞白,窒息喘不过气的也是他。
秋少关把手伸进衣服里,贴在胸膛上帮他顺气,还顺带着摸了把心脏正跳动的位置。
苏乞白软烂成一滩。
他之前从来都没发现,原来秋少关认真哄逗一个人的时候,这么让人招架不住。
密密麻麻的吻间隔时。
秋少关缓声说了句:“我会让你快乐的。”
苏乞白把他往床上引。
秋少关却三心二意地盘算着,怎么约出来秦叙白。
他们该谈谈。
那十一张病历中。
最后一张上所写的时间距今刚好五年半。
他不知道秦叙白出国那段时间两个人有无联系。
如果没有,那么哪怕苏乞白真的和秦叙白在一起,也绝不违背心理医生职业规定与底线。
说明这段不平等的感情真实存在。
吊着苏乞白可以,因为他自己觉得这样好玩。
但方法应该换一换,至少,别这么让人难堪,至少让苏乞白更开心点儿。
如果有,说明这段感情根本就是捏造或幻想出来的。
秋少关咬着苏乞白的舌头,感受他身体的颤抖。
那么幻想里的主角换一个,也很容易吧?
秦叙白都行,他秋少关凭什么不行?
秋少关抬起掌根擦了下苏乞白腰腹上的液体。
他能让他快乐。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