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有多甜啊,哥?”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吓得赵晨风一哆嗦,刚才那点儿旖旎迅速消失不见。他呼地一下拉过被子蒙在头顶,假装鸵鸟,主打一个你看不见我就当没发生过一样。被子里拢音,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如擂鼓,咚咚咚的迅疾有力的跳个不停,大有不跳死自己誓不罢休的架势。
“我看看这是谁呀?”李青莹作势去掀被子,被李青柏一把拦下了。“别这样,他害臊。”
李青莹小嘴撅地高高的,不满的说道:“哥,你也太不厚道了,谈恋爱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我说。”
李青柏解释道:“没想瞒着你,只是还没有征得晨风的同意,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李青莹撇撇嘴说:“我懂!我会为你保密的,不过我提醒你啊,爷爷奶奶二叔二婶那里你可要想好怎么交代的,毕竟你们这个事情在他们看来还是太惊世骇俗了。特别是二叔,让他接受这件事我估计比登天还难。”
仅隔着一条被子,赵晨风将李青莹的话听的清清楚楚,他的心跳慢慢的缓下来,就像被撤掉柴火的灶台,慢慢的熄了火。或许是这些日子养病将脑子也养废了,光顾着享受恋爱的甜蜜了,却忽略了两人将要面对的境遇,特别是李青柏家里的压力和职业的影响。越想下去,他的心越往下沉,不觉得双手就攥紧了。
李青柏说:“行了,你就别替我操心这些了,如果你哥连这些事情都搞不定,还算是老爷们么!”
“切~”李青莹翻了个白眼,说:“你可别说大话啊,就二叔那个老古板的性子,当初你和那个谁谁谁的事情……”
李青柏打断她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你来干什么?”
“这不是来给赵老师拜个年么,不过我看我来的不是时候,我还是走吧,”李青莹撅着小嘴道:“反正你现在也不待见我,眼里只有赵老师了。”
“你呀!多大了还吃醋啊!”李青柏宠溺的说:“行了,我会替你带好的,你赶紧走吧。”说着,他指了指隆起的被子,悄声说:“他脸皮薄,正害臊呢!”
李青莹扑哧一笑说:“行了,我知道了,不打扰你们谈情说爱了!”她故意提高音量,大声说:“嫂子,我走了啊,改天再来看你!祝你们百年好合!”
李青柏抄起一个桔子扔给李青莹,笑骂道:“赶紧走吧你,不省心的玩意儿!”
李青莹抛着手里的桔子,哈哈笑着出了病房,顺手帮他们把病房门关严实了。
送走了不速之客,李青柏迅速将某个大土豆挖了出来。“好了,走了。别闷坏了。快出来。”
见赵晨风一脸落寞惆怅的样子,李青柏立刻心领神会,明白肯定是李青莹的话让他有想法了。他安抚的摸着他的头说:“你别想那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赵晨风却不这么认为,紧锁着眉头说:“直什么直啊,你都被我掰弯了。这是小事吗?搁在谁家里谁也接受不了啊!别说你了,就是我爷爷奶奶到现在我都瞒着呢,不敢让他们知道,就怕他们气出个好歹来。你家里人更复杂,就像你妹说的,搞不好会出大问题的。”
“再大能出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在高中那年已经闹过了。”
赵晨风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但是他也只是知道结果,从来没有听李青柏详细说过过程。刚刚李青柏脸上一闪而过的神情,让他心中一动,明白当时李青柏肯定是和家里闹得相当僵硬了。“你……当时……”他踟蹰着问道。
“那年的事情你也知道些的,我和秋波……”李青柏瞧着赵晨风脸色僵了僵,立刻收住了话头改口道:“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年轻气盛不懂事,也挺混蛋的。”
赵晨风幽幽道:“要死要活,闹得满城风雨,是挺混蛋的。”
李青柏捏了捏他的耳垂,笑道:“你这陈年旧醋吃的有点儿晚啊!”
赵晨风面上一红,咕哝道:“我才没有呢!”
李青柏很照顾他面子的笑道:“嗯,没有。现在我都是你的人了,确实没啥好吃的,你说是不是?”
赵晨风在他肩头捶了一拳。
李青柏哈哈笑着拉过他的手,握在掌心里。
赵晨风害怕重蹈覆辙再突然闯进个人进来,紧张的想抽回手,却被李青柏紧紧的攥住了。“别闹了,你听我说。”
八卦谁都爱听,特别是当事人自己讲述的时候。赵晨风嘴里说着“谁闹了”,却乖乖的任由他拉着手了。
“那年我被我爸强制拘禁在家里,门上锁窗封死,我们爷俩什么疯话狠话都说过了,怎么伤人怎么来,我那时候逆反心理极重,闹到后来我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为了争取爱情还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了。那时候我就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和冒犯,就是不想顺从他的决定,就是要和他顶牛对着干。终于有一天我爸彻底爆发了,把我打个半死。说宁可打死我也比养个逆子强。”
听到这里,赵晨风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当时他竟然是闹到了这种程度。他心疼的问道:“你当时一定很疼吧,身心剧痛那种?”
“或许有吧,”李青柏似乎陷入了回忆里,眼神有些迷惘:“又或许没有。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就觉得心里梗着那口气,一定不能屈服,屈服了就代表失去尊严了。那种时候,好像也感觉不到其他的了,好像也顾不上。”
赵晨风主动揽住他的腰,贴近他的怀里,闷闷的说:“好想回到过去陪着你。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和你失联的那十年。”
李青柏揉着他柔软的发丝,心下也是一阵柔软。“知道你疼我,以后和我并肩而行,好不好?”
赵晨风懂他什么意思,李青柏这是要求他以后在家人面前要勇敢的和他共同面对,不准退缩。
赵晨风箍紧了手臂,让自己和他靠的更近,虽然没说话,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心意。良久,他才问道:“后来呢?”
李青柏苦笑一声:“后来,我妈见我被我爸打的不像样子,吓得心脏病发作。”
“啊!”赵晨风吃惊的叫了出来。李青柏的爸爸妈妈他都是见过的,李妈妈特别开朗慈祥的一个人,他是很喜欢的。“阿姨他?”
“没事儿。当时给我爸吓够呛,去了医院一检查才知道我妈是装的。我妈在那种情况下实在没招了,心疼我,就只好装病了。”
“阿姨真机智。”赵晨风客观的评价道。他刚才可是真的被吓到了呢。
“嗯,我奶说我妈是有大智慧的人。经过这么一闹,事情也缓和下来了。不过我妈装病的事情当时家人是瞒着我的,就那种情况下我爸还不让我跟去医院呢。我妈一个星期没回家,我只以为她病的很厉害,我被这一吓也冷静下来了,就不闹了。等我妈回家后,一家人第一次冷静的坐下来谈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就是我被强制转学。”
赵晨风听的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很难想象当时的他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又是怎么撑过来的,最后才妥协似的认可了家人的决定。“你那时一定是心灰意冷才会断了一切联系吧?”
“算是吧!那时候怎么也想不通,我怎么就跟十恶不赦似的,怎么就得不到谅解呢?他们非得把事情做的这么绝,我感觉那时候真的和他们离心了,不但离心还离德了,后来我好几年都不回家,就连过年也不回。再后来就是大学毕业了,奶奶身体不好,老人家求着我来缓和和父母的关系,我才回来的,不过也是在乡下住,基本不回父母那里。”
赵晨风不由担心的说:“那现在我们这种情况,在他们眼里不啻于早恋吧,甚至比早恋更难接受吧,毕竟你家人都等着你传宗接代呢!”
李青柏嗤笑一声,无所谓的说:“他们管不了我,也不用想再管我,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实在大不了就再闹一场。”
“你别这么冲动。”
对于李青柏的家庭关系,这也是他第一次详细的摊开来和赵晨风讲,“就是辛苦你了,要和我一起面对这些。”
“我有心里准备的。”赵晨风直起身子,深深的望着李青柏,极其郑重的说:“如果说前面是座山,我陪你一起翻;如果是条河,我陪你一起趟;如果将来我们要面对的是万丈深渊,我也陪你一起跳。”
赵晨风不是冲动之下才说出这种承诺的,李青柏这个人,已经深深的扎根在他的心里,早已经是根深叶茂,不可撼动。说是他的命,也不为过。既然两个人一条命,那就所有的事情都一起抗。
李青柏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心里早就感动的一塌糊涂,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似乎抱着的是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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