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或许是疏郁写的烦恼太过具象化。
从疏郁这里借走刊物的沈叙一边看着“小鱼”的笔名,一边读着熟悉的行文方式,无师自通地把这个少女的形象具象成了疏郁。
毕竟从小到大他遇到犯难的作文,都会拿疏郁的范文来“参考”。
沈叙问到疏郁的时候,疏郁内心生出了一种隐秘的欣喜。
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沈叙发誓保证不告诉家长。
沈叙还知道,疏郁用稿费买了一只钢笔。
大牌钢笔的质量就是好,墨水没有随着沈叙的转动甩出来。
但是——这不代表笔尖摔在地上不会弯。
疏郁忍无可忍:“你把我的笔还我,我给你一只中性笔。”
沈叙当时是怎么想的呢,他看着疏郁气鼓鼓地伸出手,白皙的手掌心纹路清晰可见。
是因为两个人曾经研究过手掌心的各种生命线、事业线和姻缘线。
还是因为疏郁手腕上的细条银镯子晃到他的眼睛了?
疏郁不知道,她只记得沈叙笑起来的样子。
从格子窗洒进来的阳光打在初长成的少年侧脸上,疏郁惊觉从小到大的好朋友眉眼已经全都长开。
“好啊。”
沈叙说着,抬起左手覆在了疏郁的手心上,将她的手完整地包了起来:“喏,给你。”
“咳咳咳——”在小班上课的其他几个同学咳嗽起来。
疏郁瞪大眼睛,火速把手抽回去,却被沈叙紧紧握住。
“你抽什么风!”疏郁恼道。
“你们在干什么!”
这是历史老师的声音。
疏郁忙把手抽回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埋头疯狂勾画起材料里的关键词,不敢抬头看老师。
又或许是,她也不敢抬头看沈叙。
沈叙则是冲老师摆摆手:“好同学,握个手。”
从历史老师家里出来,疏郁没好气地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沈叙:“边儿去。”
“你能不能认真学习啊。”沈叙跟在疏郁后边走了一路,突然喊道。
骑着山地车的少年把骑着车还走神的疏郁挤到了右侧,白衬衫被风吹得飞扬,衬衫衣摆打到了疏郁手臂上。
“说好了一起上重高的,你…….这个成绩起起伏伏的,很危险啊。”沈叙顿了一下。
“你以为我不想和你一样吗!”
疏郁像是被踩到了痛点,再加上刚刚被历史老师用审视目光打量的尴尬,疏郁此刻像只炸了毛的猫。
她和沈叙从小学就是同学,从小到大经常被放在一起比较。
疏郁直观清晰地看着沈叙的校排名是怎么把她一步步甩开的。
初三新加的化学课,让她和沈叙差距越来越大。
她和沈叙在考场的位置从一开始的紧邻变成了现在的对角线。
她和沈叙的距离,横跨了第一考场。
疏郁晚上会做很多光怪陆离的梦,她梦到她被甩出第一考场,一直退步一直掉排名。
梦里的沈叙冷冰冰地看着她,就像是不认识她一样。
沈叙的妈妈已经很久没提过让沈叙和疏郁一起学习的话了。
沈母开始更在意沈叙会不会被疏郁影响学习。
毕竟青春期的少年最容易心动,也最可能早恋。
“不是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啊,”沈叙也急了,“你上课老是走神不说,你还要偷偷给杂志投稿,你不会真的以为写几篇小说比学习更重要吧。”
“我刷过好的模拟题,会复印一份给你,
我的笔记也愿意借给你,
你不会的题我可以给你讲,
但你总是躲着不肯见我,现在又凶我。
疏郁,我不就借了你的一只钢笔吗!你能不能对自己的前途上点心啊。”
少年人的关心太过直白,直白到有些刺耳。
疏郁握紧了刹车,停了下来,一字一句。
“我不用你管。”
“沈叙,我用不着你管。”
“求你别烦我了。”
“谁想管你啊!你别自作多情好不好,”沈叙脸色越来越差,最后嗤笑一声,疏郁第一次觉得沈叙有些陌生,“你要是再不努力,和我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我不过是出于朋友的身份说几句话,到时候我会有新的朋友,怎么可能管你的闲事。”
疏郁摸着同学录的封面。
或许那个时候的沈叙,是有些喜欢她的吧。
“疏郁你脑子被驴踢了吧!”苏恬听疏郁说着,发出啧啧的感叹声,“竹马哥这么明显的暗恋都快把答案贴在你脑门上了,他是想让你和他一起考重点高中,再做同学,你居然只觉得他在嘲讽你!”
疏郁摇头:“我初中的时候,被校园霸凌,被孤立,担心学习成绩,根本没有什么闲心去早恋。”
“而且,”疏郁顿了顿,“沈叙妈妈都快在我出现的每个地方安一个探照灯了。我要是不知情识趣一点,不和沈叙保持距离的话,那就太伤两家的和气了。”
“那真是可惜了,”苏恬唉声叹气,“毕竟毒唯只对真嫂子破防,如果竹马哥的妈妈是竹马哥毒唯的话,你当时很有当真嫂子的潜力啊。”
“毕竟人家也没在其他人身上安探照灯。”
疏郁被苏恬的这个比喻逗得笑出声:“你这话满足到我的虚荣心了。”
“你和竹马哥后来怎么样了?”苏恬又问。
后来?疏郁垂下眼帘。
她和沈叙,好像没有什么值得让人高兴的后来了。
第一次吵架的两人冷战了很久。
那时候的疏郁倔得像一块硬邦邦的臭石头。
给疏郁开小灶的历史老师是个很擅长做思想工作的人,她在休息时间见缝插针地给补课的孩子们鼓劲。
问到疏郁的时候,疏郁正拧着眉看着错了两次的选择题。
“啊?”疏郁被同学推了推。
“小郁以后想去哪里读大学啊。”老师笑眯眯地看着她。
“我?”疏郁想了想,读大学对她来说是个很遥远的选项。
不过她那段时间在沉迷一档知识问答综艺,这档节目有她很喜欢的一对来自X大的情侣选手。
“X大吧。”疏郁犹豫半晌。
关于那天老师之后又鼓励了她什么,疏郁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沈叙的眼睛望向她。
比起疏郁给出确定的大学名称,沈叙只是模糊地说了城市:“京城吧,我想去京城的大学。”
疏郁记得很清楚。
因为四年后,她在高考志愿上一笔一划写下的前四个志愿,都在京城。
“哎,那竹马哥最后去哪个学校了啊?”苏恬追问。
疏郁眨了眨眼,捂着脸苦笑:“他去X大了。”
“什么!我和你说,他报X大绝对是和你有关系,”苏恬这次不拍大腿了,开始拍肚皮,“他的分数去除了清北之外京城的任何大学都够了,他跑到X市干什么,又不是去养老度假,找了个风景优美的地儿,不是,你俩怎么又错过了啊!”
疏郁啧一声:“没办法,我志愿也滑到第五志愿了,京城是去不成咯,只好卷铺盖滚到江城去念书了。”
“好可惜啊,”苏恬惋惜道,“要不你的新书就写这个题材吧,你的读者不是经常说你的感情戏写得像那什么吗,你写这个!感情戏的水平绝对会突飞猛进。”
“你这就叫亲身经历、切肤之痛、感同身受……”
苏恬喋喋不休,已经安排好了青春疼痛文学必备的狗血情节。
疏郁抚着睡在身边的猫儿,摇了摇头。
她和沈叙,注定会bad ending。
他们早就分道扬镳了,远在十八岁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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