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将糕点推到了曹修衡的面前,他手指有些不可察觉的颤抖,拿起了一块茯苓糕,红色的芙蕖十分扎眼,白净的糕点无甚气味,但曹修衡仿佛闻见了那从前的味道。
“郭妹妹送于令兄的茯苓糕曹某有幸尝的几块,滋味甚好,今日我也带了糕点,可否与妹妹交换,讨点妹妹的茯苓糕。”
纤细但不乏柔美的手指并未接过食盒,而是将面前的纸包递了上去。
她脸色微红,长睫微颤,眼神闪躲,是女孩情窦初开的娇羞样。
“人人都有。”
那茯苓糕上的红变成了指尖相触的暧昧,眼神躲闪的羞怯,心神交缠的小心翼翼,唯独不是此刻舌尖的苦涩。
“好吃。是好吃。”
范寻桃又看了眼角落,只盼着梅香快些回来,快些把这顿饭结束,听他如此回答心下没有多想,错过了那双微红的眼眸。
咏絮院的角落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远远望去看见其中一人不时回头看和另一人跪地埋头再花丛里费力的拉着什么,
“你倒是用力啊,平时干活你巴不得干两份,今天怎么偷起懒来了。”压低嗓音。
“夫人,我在用力了。”梅香回头看看,小心翼翼的回道。
范寻桃有些气竭,寻思着得想个办法,这样搬来搬去迟早有一天要把梅香累死,还有这范亭玉的身子到底怎么回事,一点力气都没有,又瞥了眼花丛里的沙袋,也不大啊,没家里那个高也没家里那个粗。
“梅香去给我找根棍子,我今天必须练上。”没有强健的体魄怎么□□情保安,但凡是身穿还有这出吗。
“夫人,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又是挖沙又是打桩。”梅香有些好奇。
范寻桃一屁股坐在地上,撸了撸袖子撑在花台边,
“锻炼身体用的.......”看着梅香还有些疑惑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对啊,没人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只要让沙袋的存在稍微合理话,就没人会在意这是干什么的了。
“梅香,你真聪明,哈哈哈哈哈。”说着捧着梅香的脸亲了一口,留下梅香眨巴着眼睛没了动作。
沙包还是如愿立了起来,梅香替她去花市买了盆长蕨来,往那沙袋上一放可以说刚刚好,不是她没事找事,只是后边种种剧情就她这小身板帮不上都算了拖后腿才是难搞。
见曹修衡早上出门,她便起床,散了下人就在院中开始热身跑步,然后打一会儿拳,再看一看书,说起来自从穿来已经好久没这样了,陌生的一切都让她兴奋,现在这样每天锻炼每天按着计划完成一切,似乎让一切都淡了些,回到她熟悉的频率,她才骤然反应她已经来了一月,她有些想家了,
如果她在家
“妈,你怎么又给煎糊了,实在不行还是让刘姨做吧,我还想多活几年。”
“老婆,我也想多活几年。”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
是啊,她应该有陪骂的爸,和骂骂咧咧的妈才对。
“夫人,这要是让小侯爷发现怕是不太好。”
沙袋被打的啪啪作响,打拳的呼吸很重要,范寻桃没有停的意思,鬓角有汗水滑落,滴落在地,她穿着小厮的短打束手衣衫,头发也只是简单的挽起来,最后一套动作结束,才看向梅香。
“别担心,他发现不了。”摘了自制拳套,见梅香还皱着小脸,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
“没事的,即便他发现了,最多也就是。”
梅香疑惑抬头,等着她的后半句
她清清嗓子,挺直身板,学着曹修衡的样子将一手背在身后,皱起眉头
“成何体统。”学着他转身走了,自己没绷住笑了出来。
梅香也被她逗笑,却不敢大笑出声,只得捂嘴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准备准备该洗浴了。”推着梅香便往浴房去了。
留下这一院子狼藉。
咏絮院庭门素清,咏絮二字是由前朝太傅亲手写下,有祈求后辈得咏絮之才之意,至于庭门只是朴素的三间木构门则是希望后辈知道学海得以苦做舟,曹修衡自小便被寄予厚望,记事起他便独自住在这院里,但说起来他真是少少有关上院门的时候,此刻迎面对上还是有些愣住了,环视四周也没见到人,刚想让满盈推门却听的范亭玉一句“成何体统”,满盈手下一顿有些发虚起来,自家小侯爷最是见不得夫人责打下人,回头见曹修衡脸色沉下来,正是进退两难时却又听的院中二人笑了起来,一时之间也没了动作。
曹修衡站于门前,他先入为主以为她在责骂梅香,眼下听得并非如此,心下竟生出几分不知所措来,回忆自她摔倒后醒来的种种,他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变了,上次他因着公务没回房她不仅没再唤人来喊更是叫人送来夜宵让他早些休息不必回房,还有上次,梅香在桌上布菜似是不小心弄在了她的衣裳上也没见她发脾气,自己起身回去换了衣裳,此刻二人在院中似是还开起了玩笑,不过这样也好。
满盈看了眼曹修衡,见他示意,手上加了力气,范寻桃只是将院门关着并未落栓,除了几位主人也没有下人会自顾自的推开,曹修衡更是几乎从未在申时回过家,只是她没料想到一向兢兢业业立志自己多干一些别人少干一些的曹大人此刻已经让满盈将门推开。
院子里的一切都看个清清楚楚,申时的日头渐斜,整个院子都暖洋洋的,中央竖着两个高高架子,两盆不知哪来的长蕨肆意的摆在边上,旁边的石桌上散着些瓜子蜜饯,桌边耷拉着本《往史》那是他幼时就在读的书,也不知她从哪儿翻来的,桌子上偷吃的小家伙见他靠近头也不回的跑了。
卧房的门开着,曹修衡走进去,四处望了望没见人,准备到隔壁书房休息会儿,却听到了范寻桃的声音,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清亮却带着以往鲜少夹着的笑意,他不太能听清却还是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得到那薄纱绣屏,他向着那走了两步
“无事,只是绞发,我自己来就行,不过这头发真是麻烦,能剪了些吗。”
“夫人头发秀亮,这些话可说不得。”
“夫人先将身上得水擦干吧,等会儿着凉。”
才走近听得她如此说,曹修衡连忙退出了卧房,往那书房去了,今日本想着回房用饭让母亲少念叨几句,谁想竟也不是时候,碰上她在沐浴。
“满盈,叫人来吧院子收拾了。”
“那两个筒子、、、、”
“算了,等她自己收拾,先去吩咐饭菜。”
书房在院子的最东边,与卧房中间隔了堵开了门洞的墙,范寻桃未系腰带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绞发,并不知道有人已经回来了,只当那道开开的门是梅香推开的,干布已经湿透,她的发丝也只是干了一些,光雀跃在她的湿发上带着点温度,让她想起每次只要妈妈在,她的头发都没有自己吹过。
曹修衡静坐房中,近来事务不多,朝堂因着那几场胜仗安稳不少,他难的闲暇,书案上也终于是换上了散书,他没有出声,只静静的坐着看着手中的书,听着院中那主仆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他自是不知她的心事,只是听在耳中的小调戛然而止,他终于是抬了眼往那隔着窗户什么也看不见的地方看去。
“几时了?”
“酉时还差半刻。”
他起身理了理衣袍,便往院中走去,院中那人顶着那一头要干不干的湿发已一个十分难看的姿势抱着那不知干什么的筒子,只见她半蹲着步子整个人将筒子抱住,想是太重不太能直起身子,像个鸭子般挪动步子,从背影上也能窥的此时那人的嘴脸,定是龇牙咧嘴的在使力。
“这身体还是太虚了。”
范寻桃抹了抹汗,又赶紧赶忙的将那两盆长蕨摆了上去,只是她自始至终都背对着另一个方向,竟是一直没看到那主仆二人,曹修衡也没开口,只坐在廊椅上看着她忙碌。
直到梅香回到院落里,与满盈对视了一眼,才惊觉这吩咐饭菜的人怕是小侯爷。
“梅香,几时了。”她散落的发沾了点点金光,回头之时翩然跃动,那身未系腰带的衣裙也多了几分灵气,却在转身与那人对视之时变了脸色。
“夫人酉时已到。”梅香小了声气,眼神流转在两位主子身上。
他本就一直望着她,此刻她转身未系衣带的外衫松松垮垮,肩颈更是大片的暴露在他眼中,他本想开口刺她几句可见她如此表情却不知怎的,开不了口了。
“还未立夏,当心受凉。”说完便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往亭子处去了。
披头散发,衣衫未束,这放在他们现在应该是属于非常非常邋遢且无礼的存在,梅香听闻,连忙放下手里的食盒,带着范寻桃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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