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理科没分班前,池砚周和谢祁还有温绘都是一个班的。
池砚周家里有钱,父母都是经商的。
因为不缺钱用,所以他从小没被灌输多少“要好好学习”“成绩不好以后就没出息”的理论,而且他也够混蛋,小学开始学习成绩就是吊车尾的那类人。
相比家教严格的谢祁来说,是两个极端。
高一刚到班上时,池砚周其实有自己的朋友圈。
也就是同样班上成绩吊车尾的捣蛋鬼们,他跟谢祁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接触,甚至年少叛逆的他还瞧不上谢祁这种只会读书的乖乖仔。
后来某节体育课上,池砚周和他的朋友们由于上节课睡觉被班主任发现,被叫去办公室“喝茶”。
等喝完茶去操场时班级已经解散了,篮球场也都被占满了人。
大多都是其他班级的学生,有高年级的也有初中部的,但全是不熟的,唯一一个篮球框下站着眼熟的人,就是谢祁他们那伙人。
用“伙”形容,其实不太准确。
因为加上谢祁在内,也就三个人,其中还只有谢祁稍微会玩点,另外两个书呆子更是直接站在原地投篮。
当时的池砚周除了打篮球,没别的爱好,留在学校上课就期盼着那为数不多的几节体育课。
见此,他那群“好朋友”里便有人提出去抢场子。
还义正词严地说什么“反正他们不会打,占着场子也是浪费”之类的话,而池砚周不得不承认,他以前确实混球。
仗着年轻、家里有钱,嚣张狂妄得不得了,还真去抢场子了。
他们要面子,甚至打着“公平”竞争的口号,要求谢祁和他们打一场,要是赢了就把场子让出来,给他们。
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欺负人,偏偏那会的池砚周脑子里好像灌了水,还觉得没毛病。
现在回想起来,恨不得给自己抽两大嘴巴子。
不过好在,谢祁表面看着是那种不敢惹事的乖学生,骨子里却不是好欺负的人。
池砚周记得,当时那两乖乖仔打退堂鼓了,可谢祁只是瞥了一眼他们成堆站着的七八号人,淡定拒绝了,他说:
“不打,先来后到不懂吗?”
这句话听在池砚周他们耳中,十足的挑衅。
他们本就被班主任教训心情不好,这会儿直接一点就炸,倒是没敢在学校里打架,只是和谢祁结上梁子了。
于是后来的大半个学期,池砚周每天都致力、忙碌于找谢祁麻烦中度过。
那段时间池砚周和家里关系不好,跟着当时最好的“朋友”孙瑞文一起抽烟、打架逃课,学了不少坏毛病,叛逆到没边。
而孙瑞文这厮已经不能用叛逆来形容了,他不知道在校外认识了些什么人,沾染上了赌博,时不时就找池砚周借钱。
出于所谓的仗义,池砚周前几次都借了。
但随着数额越来越大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也不是什么傻子,只不过好几次想从孙瑞文口中套话都没套到,后来便拒绝再把钱借出去。
谁知孙瑞文这个混蛋,欠了钱不敢告诉父母,见在池砚周这儿借钱行不通,转而想把他也带进坑里去。
要不是谢祁及时出现,池砚周差点酿成大错。
直到现在池砚周都还记得那天的事情,孙瑞文见事情败露,苦苦哀求他们两人不要报警、求他们别把事情闹大、放过他。
但池砚周对孙瑞文想把自己带坑里这件事,感到恼怒。他虽然成绩差,却也是知道赌博是违法的,当即就报了警。
警察来了之后把他们三个人都带回了警局。
由于孙瑞文还是学生,未成年人以批评教育为主,并未予以行政处罚,最后估计也是学校记大过了事。
这件事原本到这差不多就圆满结束了,可当池砚周和谢祁一起走出警局。
谢祁母亲得知消息赶来后,不顾青红皂白地打了谢祁一巴掌,没给谢祁开口的机会,痛心疾首地指着谢祁责备道:
“你做这些事情,怎么对得起我!”
池砚周被谢祁他妈这举动吓得够呛,连忙解释起来。
澄清完后,谢祁的母亲总算冷静了下来,气消了向池砚周赔礼道歉,带着还要上补习班的谢祁走了。
那天,谢祁什么话都没说,回头朝池砚周道别时唇边还带着浅浅笑意,他扬了扬手,便跟着母亲走远,高瘦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如墨般沉重的夜色里。
池砚周心底五味杂陈,也是那次之后他跟谢祁慢慢熟了起来。
谢祁人优秀又自律,池砚周受他影响也改掉了不少坏习惯。随着两人关系越来越好,池砚周也了解到了谢祁的家庭情况。
谢祁小时候家庭条件挺好的,比池砚周家还有钱。
可自从五年级父亲出意外早逝后,家境就每况愈下,谢祁母亲吃了好多苦才把他带大,天天就指望着谢祁好好学习,以后出人头地,过回之前那样的好日子。
在这样的执念下,谢祁母亲对他的管控可谓是到了一种变态的程度。
占满周末休息时间的补习班、堆积成山的试卷资料以及不能谈恋爱都是其次的,后来甚至精准到谢祁每天吃饭必须在多少分钟内完成,晚自习放学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回家等等,数不清的要求。
连池砚周这个事外人看着都觉得压抑受不了的程度,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谢祁,却依旧积极向上,活得意气风发。
关于谢祁具体是怎么喜欢上温绘这件事,池砚周知道的并不多。
他只知道——
从前那样年少的谢祁好像永远没什么烦恼,他活得简单又知足,眼里除去成绩,就只剩下温绘了。
像是想起些什么,池砚周眼底的笑意慢慢敛去。
如果人生真这么简单能如谢祁的愿就好了,可惜……
“池总别看手机了,来啊!再干一杯!”
耳边人爽朗豪迈的声音让池砚周回过神来,他笑着推开那人递过来的酒,扬了扬握着的手机,装作歉意道:“还有些事儿,先走一步。”
“别啊池总,这拢共才玩了几个小时,扫兴了啊!”
“就是……”
其他人附和着,还想挽留他。
池砚周不再多说,全当没听见客套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回到车上,池砚周没着急启动车子。
他盯着谢祁发过来的那句“早就不喜欢了”看了半天,嗤笑一声,没忍住犯了个贱:
【真的吗?我不信。上个星期班级群里发照片怀旧,是谁一张张翻看着找人的啊?好像不是我吧。】
说着,池砚周还甩了个表情包过去。
手机那边的谢祁短暂沉默两秒,接着消息便过来了。
【……】
隔着屏幕,池砚周都感受到了谢祁的无语,要是当面犯这个贱,谢祁估计高低得给他来一套“爱的”军体拳。
池砚周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莫名乐了。
【祁哥,这可是千载难得的好机会啊!在明疏都能遇上,说明什么?你们有缘啊!说不定是天定的姻缘,上辈子都是爱人呢!】
话发过去,这次谢祁什么也没说,只是给池砚周发来一个竖中指的表情包。
池砚周看着谢祁发着从他这儿盗过去的表情包,默默在心里唠叨了两句“罪过罪过,自己终于还是把谢祁这个乖乖仔给带坏了”,接着继续对谢祁进行鼓励。
【祁哥,我觉得人还是要大胆勇敢点。你说万一人家也喜欢你,暗恋你很多年,这不一拍即合,水到渠成嘛!】
这么说着,池砚周还嫌不够,手指落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又打了一堆,正要发过去,谢祁的消息快一步发了过来。
【不懂就问,你是在教我怎么知三当三吗?】
看见“知三当三”四个字,池砚周先是眼神一怔,随即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操。
他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人温绘有男朋友,还谈好几年了!
池砚周尴尬地舔了舔唇,不得不把打上去的字全部删掉。
他皱着眉犹豫好半天,最终还是没能把那些不要脸的话说出去,直接假装没看见,转移了话题。
【我现在回来,祁哥哥要我帮忙带点什么吗?】
【[比心]】
民宿里。
谢祁看着屏幕上这些恶心的话,眉头再次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他没忍住,终是打了个“滚”字发给池砚周,然后火速退出聊天界面,将手机息屏。
抬头往窗外看时,竟不知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谢祁喝了口水,随后来到窗边。
立春后,明疏便连着下了一个多星期的雨,基本没停过,趁着雨停,得把窗户打开给房间透透气才行。
池砚周开的这家民宿是三层,带后院。
其中最好的两间屋子就在三楼,中间有天台连接着。池砚周懂得享受生活,还在天台上建了个小亭子,养了不少花草盆栽。
走到天台顺着视线看出去,半个古镇的风景都尽收眼底。
小桥流水、青砖石巷、雕窗小瓦,放眼望去一层一层的,与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相交相缠。
再多的词语都难以形容出它的美。
谢祁敛下眼,视线掠过伸出去推窗的右手,眸中的情绪忽然淡了些。他抿起唇角,正想退回屋去,却看到了站在后院拍照的温绘。
温绘今天穿了条裙子,外面是件粉色的针织开衫。
谢祁的目光从她瘦弱的肩头瞥过,皱了皱眉。
看着挺薄、不太保暖的样子。
底下的温绘拍了两张,便停下来给谁发消息去了。
天色暗了下来,今天也依旧没有夕阳晚霞。
温绘稍稍低着头,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打着字,唇边是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笑容。
谢祁看得表情一顿,莫名想到了温绘的男朋友。
他静默几秒,而后熟稔地从裤口袋掏出烟盒,拿出一根烟,衔在嘴边点燃了。再次抬头时,院子里的温绘又继续拍了起来。
这次她拍的好像是视频,抬起了手在原地慢慢转着圈。
等谢祁意识到温绘的相机即将对准自己所在的位置时,指间燃烧的烟已经来不及掐灭了。
谢祁低眼,看见温绘放下手机抬头望了过来。
她的眼底有些错愕,不知是惊讶于他在抽烟,还是惊讶他“不小心”入镜。
谢祁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他迎上温绘的视线,略一思索,最终还是把烟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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