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陈婉在旁煽风点火,“不知道与李公子在浮梦楼见的那些戏子名伶比起来如何?”
“昭音姑娘天人之姿,岂是寻常庸脂俗粉可比?”
仇肃非扫了一眼李瑾,口中笑道:“小谢公子真是好福气。”
李瑾避视仇肃非,双唇一抖,不再过多言语。
孟昭音心中先记下浮梦楼,再抬眸时不意与李瑾相视。
李瑾容笑淫淫,面色虚浮,叫人看来不算康健。
“李公子,”孟昭音忽然轻笑道,“不知我与陈姑娘比来又如何呢?”
闻佳人温声软语,李瑾先是酥掉半边身子,忙表忠心:“还是昭音姑娘好,昭音姑娘好!”
陈婉容色一白,咬牙切齿道:“孟昭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气不气。”
孟昭音不紧不慢地为陈婉抚平微皱的衣袖。
她好声好气又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说过了,陈姑娘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
孟昭音的目光又悠悠转向李瑾,语调轻柔:“我观公子面色,想来公子还是好生休养几日,少与戏子同台戏耍吧。”
一、二、三。
仇肃非见孟昭音的目光看向自己,以为她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仇肃非忽来了几分期待,他静候孟昭音开口,过了半晌也没等来只言片语,人就走了。
这算什么,算冤有头债有主?不殃及池鱼,算得清楚?
这人有意思,不愧是孟二姑娘的亲姐姐。
仇肃非站在原地,撑开扇子。
他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觉得无聊的上京城大概要变得热闹了。
……
好不容易走到书院正门,孟昭音忽然和立于阶下的谢明灼打了个照面。
孟昭音又看到站在谢明灼身边的柳时昀。
柳时昀轻轻颔首,算作招呼。
孟昭窈确信柳时昀先看向的是孟昭音,她皱眉奇道,语气说不上好:“孟昭音,你怎么这么招人?”
孟昭音还没说话,就听阶下的谢明灼笑唤了一声“孟姑娘”。
她缓缓眨了眨眼,在确认谢明灼这声孟姑娘唤的是她后,才回以莞尔:“谢公子好。”
孟昭窈微眯眼眸,面上扬起意味不明的笑:“小谢公子,你在等我姐姐吗?”
许是先前太过急切,谢明灼这次开口前先平缓气息,争取说好每一个字。
“孟二姑娘好,我的确在等孟姑娘。”
孟昭音走下石阶,同谢明灼之间愈来愈近。
“这是吟风斋的时令果子。”
谢明灼有些耳热,不敢一直看她,说完这句话后便匆匆移目。
孟昭窈笑道:“难为小谢公子专门到吟风斋买点心。”
孟昭音接过点心盒子,盯着他被灼红的耳垂,轻声笑道:“谢谢你。”
再说些什么?
想说的字句在谢明灼舌尖滚了又滚,但最后还是被吞回肚中。
孟昭音等了等,见他久未言语,又见孟昭窈眉眼恹恹,就先行告退。
柳时昀今日要到远安侯府拜访,见孟昭音二人走了,也跟着离去。
独自一人的谢明灼呆呆目视孟昭音离去的身影,暗自握拳,下了决心。
明日要争取再和孟姑娘说话,努力比……今日多一句就好了。
谢明灼想清楚后,正要离开时,忽而迎面撞上仇肃非。
仇肃非招招手,就算作招呼:“你六哥哥呢?”
若要论谢殊狐朋狗友之首,那仇肃非定是当仁不让。
二人同岁,在还不会说话时便时常玩在一起。
在为非作歹、兴风作浪多年后,又被一道扔进书院,一道挨夫子罚。
奈何谢殊书念得实在是好,去岁高中摘了探花。
仇肃非心中对此生不出什么艳羡,毕竟谢殊这混蛋打从出生起风光便没断过,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书院学子的身份于仇肃非而言,只作一道护身符。
每每仇将军将要发火,他都会装模作样地到书院安分几日。
等那头他老子一熄火,这头锣鼓声又大摇大摆地奏响。
仇将军常常比较二人,这一比较胡子就没忍住气得吹起。
仇肃非心中毫无负担,厚着脸皮道:“我这叫按部就班。”
“探花郎哪是那么好当的?这世上又能有几个谢殊?”
仇将军不是不讲理的人,细细想来确是如此,之后便按下不提。
仇肃非乐得过些闲散日子。
他和谢殊关系好,但同谢明灼交集不算多。
更准确来说,他同那些拥有高远志向的公子交集都不算多。
谢明灼对谢殊行踪一事摇头不知后,仇肃非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让谢明灼见了谢殊帮他带句死没死。
谢明灼点了点头。
在回到王府见到谢殊后,他的第一句话便是仇公子问你好。
彼时谢殊正喂鹰隼,闻言也不抬头:“他能有这么文雅?”
谢明灼笑了笑,眼睛不停地转转看看。
这院子他平日来得少,如今来了,心中不免多生好奇。
“哥,我想喂它!”
谢殊扔给他一根金叉子后,拿起一张干净的半湿锦帕拭手。
他擦拭完后就将帕子随手扔到一边。
随侍忙接过那方用上好丝绸做就的、只用过一次便被人丢弃的锦帕。
谢明灼有样学样,叉了一块生肉,小心翼翼地递给眼前这只悍猛的凶禽。
“哥,我今日散学时,和孟姑娘说话了。”
稀奇。
谢殊斜靠檀椅,模样懒散地坐着。
“我还给她带了吟风斋的果子。”
大概是此前被谢殊喂饱了,鹰隼对谢明灼递上来的肉块有些爱答不理。
谢殊有些漫不经心:“……是吗。”
“我明日还想跟孟姑娘说话,但我和她之间很不相熟,我不知道能说什么。”
谢明灼不死心,又将肉块往上举了举,“哥,我可以和她说什么?”
谢殊偏头扫了鹰隼一眼,谢明灼叉子上的肉块才被它不情不愿地叼走。
“你可以跟她聊——”
谢明灼不再喂第二块。
他放下金叉,又听谢殊极轻地笑了一声。
“我和她更不相熟。”
“你来问我,岂不是冒犯了人家?”
谢明灼对谢殊堪称空前的正经有些惊讶。
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成拳,谢明灼自觉失语。
他不愿让孟姑娘感到冒犯:“是我想的不妥当。”
“嗯。”
谢殊颔了颔首,十分赞同。
他又微微笑道:“凡事讲究细水长流,你今后还是少和她说话。”
谢明灼面露不解:“为什么?”
谢殊从来没有这么好为人师过:“因为孟姑娘腼腆文静,会害羞啊。”
……
月上柳梢,云微雾淡。
溪霜院外,柳时昀正和孟昭窈面无表情地讨论为什么谢明灼要向孟昭音献殷勤。
溪霜院内,孟昭音正盯着吟风斋的缠枝木盒子发呆。
吟风斋至今已有百年,据说是前朝尚食局专侍点心的师傅流传下的手艺。
孟昭音想起今天谢明灼和自己说话时发红的耳尖,心中才真正意识到原来自己和他真的有婚约。
很莫名的,孟昭音不是很想说话。
等月枝将窗棂支开,凉风将萦绕在心头的那几分烦躁消散后,孟昭音才舍得开口。
“我是不是要试着开始喜欢一下谢明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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