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节的夜才是最热闹的时分。是夜无宵禁,众民大可在街上玩乐到翌日清晨。
于是谢家三兄妹在用过晚膳后便又出门了。沈韶韵,他们的母亲,竟是整整一日都留在天弦宫,未曾回家。于是,只得是谢子磏携弟弟妹妹出门过节。
谢珂上街以后倒有些没了兴致,过于繁华的街市,让她的耳朵有点不堪重负。
谢子霖倒是活脱脱的小孩性子,东窜一下,西瞧两眼,对街上的所有东西都充满了好奇。
“谢珂!”一位身披红色长披风,着一身藕粉色长裙的姑娘远远地唤了一声,小跑到谢珂身边。
“珺瑶。你也出来玩了啊,颜大哥没有跟你一起吗?”谢珂惊喜地拉住了跑来的颜珺瑶。
“谢大哥,子霖。”颜语瑶打了一声招呼后才说道,“阿兄先一步去荷蓉楼了。据说今年第一位全部答出的人会收到一份大礼呢。”
“那他就留你一个人?”谢子磏皱眉道。
“不是的,有夏大哥陪着我的。”
正说着,夏枫便出现在众人眼前了。谢子磏打了个招呼:“夏亦秋,你今日竟也出来闲逛了?”
谢珂与谢子霖也问了好。
夏枫笑嘻嘻地说:“你也不学学你弟弟妹妹,还会唤我一声夏大哥。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也没见你说过一次。”
“两日。”
“两日就不是比你大了吗?”
“无不无聊。”谢子磏偏头看了一眼突然揽上他肩膀的夏枫,“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行行行,我今日不过是受颜仁轻那小子嘱托来照顾一下他妹妹,所以才出的门。既是有缘,何不一同逛逛灯街呢?”夏枫拍了拍谢子磏的肩笑着道。
谢子磏淡淡地看了一眼前方远去的三人:“你觉得我还有拒绝的机会?”
夏枫大笑了两声后便带着谢子磏向前快步追赶三人去了。就这样五个人将云雀街的店铺全都逛了遍。已近傍晚,于是五人便去到荷蓉楼准备观看晚上的灯会了。
谢子磏对自己妹妹叮嘱两句便让她和颜珺瑶一同去猜萤灯去了。谢子霖虽是精力最为充沛的时期,但此时也累了,到厢房没多久便睡着了。夏枫与谢子磏便在桌边坐下喝茶聊天。
“说起来,自你被调任到骁骑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这杯酒就敬我们的骁骑营副统领!”夏枫端起一碗酒敬了他一杯。
“夏兄好酒量。”谢子磏也跟着干了。
荷蓉楼一楼。
“妹妹。谢姑娘。你们来了啊。”颜仁轻从二人后头走来。
“颜大哥。”
“阿兄。”
谢珂这一转身颜仁轻才见到她手中已有六条不同颜色的绸带了。
话说这猜的萤灯谜题共涉及文、武、工、商、农五大方面。文又有诗、书、琴、棋、画;武分为器、谋。就这样一共分为了十个不同的出题方向,对应了十种颜色。其出题方式不限,往年的武试中还有过擂台比武的模式,只不过今年取消了,因为上面觉得略有隐患。
“谢姑娘还是如此厉害,竟已答中六题了。看来很快就能拿到今年的奖品了。”
荷蓉楼的大奖便是为这第一位答出这全部十个不同谜题的人准备的。
谢珂浅浅地笑了一下:“颜大哥也不赖。”
颜仁轻手上已有八条了。
颜仁轻只摇了摇头:“武这方面我还是不擅长,看了几盏灯都不是我所知晓的题面。我已然放弃。不过,今年便是答一题也会有奖励,想来此行也不亏。”
“既如此,珺瑶便交给颜大哥了。小女子先行一步,对于今年这大奖我倒也有几分兴趣。”谢珂拂了一礼便快步寻灯去了。
谢珂一人走在谜题之中慢慢猜去,现已猜中九道了,还有一道关于谋略的题仍未找到。一楼未曾看到,她便上了楼去寻。她不断寻觅着,终是看到一盏写着"谋"的萤灯。
她情急之下,竟未曾注意到自己已经踏入了一间厢房。等她将灯取下,抬头的一瞬才在余光中看见两位望着她的人。她有那么一缕的错愕,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先行道歉,忙先行了一礼:“小女子本在寻灯,无意惊扰二位大人。多有唐突,还望大人海涵。”谢珂还保持着弯腰行礼的姿势,生怕冲撞了厢房中的二位大人。
谢珂迟迟未等来一句“无妨”,倒是有一位先笑出了声,紧接着便是那极具调侃意味的语气,让人印象深刻:“白日在下询问过姑娘是否愿一同猜萤灯,可没等到回复就离开了,正觉遗憾呢。没想到,在下竟与姑娘,如此有缘。”
“小女子见过孙小候爷。”谢珂抬起头来发现果然是熟人,而另一位,竟也是。
另一位正是早上同秦?一起喝茶的那位男子。他居然与孙澍翎和秦?同时交好?从前从未见过的人,今日怎地会如此巧合地出现?
孙澎翎似乎并没有介绍另一位的意思,挑开话题道:“谢姑娘竟已答了九题。今日得以见如此才女,实属鄙人三生有幸啊。”
“孙小侯爷谬赞了。”谢珂也知那人大抵身份不凡,便也不多嘴过问。
“本人才疏学浅,不知可有幸与姑娘一同看看这道题?”
“自是小女的荣幸。”
谢珂将灯内放置的纸条取出交予孙澍翎。孙澎翎看过后,便给了顾旻风:“梁兄也看看,挺有趣的。”
顾旻风接过纸条,细细看完而后说道:“想来谢二姑娘是极为熟悉的。相信姑娘一定有一个万全之策。”
孙澍翎挑了挑眉,他有些惊讶于顾旻风会对她有如此高的评价。谢珂道了声谢后从顾旻风手中恭敬地接过了纸条。只见其上写着:
“铁域之战是该守还是该攻。”
铁域之战是五年前的一场由境外发起的暴乱。崇明帝派谢驰余领兵前往铁域镇压安不达族暴乱。这场几乎未流血的战争,在百姓之间美誉久久流传。
但铁域之战让谢驰余在朝廷饱受诽议。领头上书批驳谢驰余策略不当的便是孙观齐,如今的右相,那会儿他还是一个御史。群臣大都跟他持同一个观点,谢驰余应当趁此机会为崇明帝进一步扩大国土,而不应为了一时的妇人之仁而退兵守城并且请求讲和。谢驰余在镇压期间,自始至终都未曾出兵攻向安不达族。这点被众御史批驳为“谢驰余作战太过心软,毫无武将之风,才致使陛下今日疆土仍未有扩张。实乃不忠之过啊!”
当时崇明帝也不过是收回部分兵权,派谢驰余久戍北疆三年便了结了。其实崇明帝也深知,谢驰余的处理方式,不失为是一种上策。
孙澍翎看着一直低头盯着纸条的谢珂,不紧不慢地道:“谢始娘可是有对策了?”
谢珂的思绪从那场战争中收回,淡淡地笑了一声后,道:“小女拙见就不叨扰两位大人了,先行告退。二位大人,有缘再见。”随后便转身出了厢房回到了一楼。
孙澍翎与顾旻风便在楼上的厢房看着那位姑娘答完题并取得第十条绸带。谢珂拿到第十条绸带后明媚张扬的笑容,顾旻风悄然记在了脑海中。顾旻风的面上竟不自知的浮出一抹笑。孙澎翎却看见了,但只当他这一抹笑是因发现了一位极有才华的人,欣赏罢了。
“顾兄可是想收她为自己的盟友?想来顾兄现下也只差……”孙澍翎淡淡地说了一句,“但她的哥哥是肯定不许她掺和这些的,他把他这妹妹护得极好啊。而且,对于我们的计划,她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顾旻风心中亦明了。况且,她是一位女子,未来定会有诸多不便之处。这局还未到要女子来破的地步。若真到了那一步,他亦不愿。
“姑娘请在此稍等片刻。小人这就去将今岁的大奖取给姑娘。”
“有劳掌柜。”
谢珂便在原地无聊地望了望四周,这一望便瞧见熟人从楼上走下来了。
“大哥。你们怎地都下来了?”谢珂问道。
“这不是听到刚刚楼下在庆贺有人猜中十道谜题,我们厢房位置看不到此处,便就下来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迅速。”谢子磏道,“而且也不是都下来了,颜小姐和仁轻兄在楼上帮忙照看阿霖。那小子一直睡着呢。”
“谢子霖也真能睡啊。”谢珂笑道。
“谢妹妹当真是智勇双全啊,连我也甘拜下风。”
“夏大哥可别拿我打趣。我的骑术可比不上你呢。”
三人便在此处闲聊了起来,一直等到“大奖”被取来。
“贵客久等了。”掌柜领着二位小厮,端着一些盒子走来了,“这便是姑娘的大奖。”
谢珂看了看小厮手中所拿的物件说道:“掌柜的,除了这上等的姜州香,可还有其他的?要不然这与往年有何差别呢?”
姜州香已是大黎境内最醇香也最浓烈的酒,不说价值连城,但一坛酒却也可值黄金百两。但掌柜手中不至于还是姜州香吧?
“姑娘请看这儿。”掌柜笑着打开了手中的盒子。
盒子打开的那一刹那,绚丽的光便全映入了谢珂以及众多看客的眼中,整楼的萤灯全因它失了光彩。
彩云易散琉璃脆。琉璃灯的外表叠翠流金,正是那万顷琉璃中的一片。掌柜将那灯缓缓转了一圈,它反射出的细细碎碎的光芒也都将谢珂目光吸引。
即便是谢珂这种并不懂许多小姐为何会喜欢一些华而不实的装饰的人,也为这工艺所惊叹,真是极为绚烂,久久不能移开眼。
“多谢掌柜。”谢珂笑着接过了那琉璃灯。
掌柜继续道:“东家还让我带句话。东家问,他是否有幸可以与姑娘当面交流一下关于谋略的心得?”
谢珂感到有些疑惑,荷蓉楼的东家怎么会注意这样的小谜题呢?莫非是这位神秘的东家格外喜爱谋略?但又为何要知晓她的呢?
“既然东家有如此雅致,看在这流光溢彩的琉璃灯的份上,烦请届时通知小女子。小女拙见还望不要冒犯了东家才是。”谢珂思索片刻收起心中的疑虑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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