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成玉喉头滚动了一下，沉稳的温故知端着手中的茶碗仔细的听着。
“这天女童换上了红色的新衣，祠堂门口鞭炮锣鼓喧天，她好奇的不得了，但是所有的人告诉她，她是神女不能乱动，所有的人跪在案前给她磕头念念有词，甚至包括她的母亲，随后，她便被人从案子上抱了下来将她按在地上。”
宋昭阳喝了一口茶，段成玉两只手紧张的搅在一起。
“大家纷纷拿出了刀子在她身上划拉，她痛苦的求饶也没人同情她，只是念叨保佑家人平安，她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便哭嚷着向母亲求救，只不过母亲面色冷淡，拿着刀子挖出了她的双眼，嘴中说保佑儿子眼疾痊愈。”
宋昭阳清冷的声音落下再无后话。
四周寂静。
这故事结局戛然而止，是宋昭阳讲的牧远风觉得在情理之中。
段成玉抱着自己意犹未尽，道：“完了？”
宋昭阳眼神淡淡的看向段成玉，道：“完了。”
段成玉：“就没有化成厉鬼或者被人救了报复回去的后续？”
“你说的那是话本子才会有的结局，现实就是如此。”宋昭阳冷漠的冷笑一声说道：“一个女童连自己都渡不了，其他人还妄想渡旁人？那种村庄人人自危谁又能救她？”
几人陷入沉默。
段成玉沉思了良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没头没脑的问道：“这事不会是你真见到的吧。”
宋昭阳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说道：“我这个人嫉恶如仇，这事如果我真遇上，在场的没有一个能活出那个祠堂的。”
段成玉哆嗦了一下，宋昭阳这么说不是没有可能，早在宣平将军还活着的时候，宋昭阳可是一直跟在将军左右的，与草原民族接壤的穷乡僻壤，保不准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牧远风将目光移到温故知身上，他除却听完故事有点怅然外，很快就恢复了淡然自若，只是喝了一口已经见底的茶水，皱皱眉将茶碗放在了桌上。
突然苏家管事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然后双膝跪地对这他们一行人说道：“各位大人，快去看看我家夫人，他，他，他……”
温故知道：“你慢慢说。”
管事脸皱成一团脸都憋红了不知道如何开口，无奈的拍了一下大腿，“哎呀，这事我也一时说不清楚，大人们去看看吧。”
几人来到了后院，已经到了苏家女眷们休息的地方，几个孩子哭哭啼啼的将倒地的王氏围在中间，“母亲你可要保重身体。”
见外客来了纷纷让出一条道：“王氏人醒着但是像是受到什么重大的打击，眼神木讷嘴唇颤抖。”
主心骨突然倒在地上，其他的下人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乱做一团，管事也是被现在的情形吓了一跳。
管事显然恢复了沉着冷静，对王氏的贴身丫鬟说道：“送夫人回房躺着然后快些请个大夫来。”
牧远风和宋昭阳等人面面相觑，等到人群恢复了秩序，才看到地上有个空匣子地上散了很多白纸。
还没等他们搞清楚情况，吵嚷声渐渐的来到了后院，几个虎背熊腰的壮汉领着一些不知道市井的人，一直闯到了后院，看来原本门外闹事的人并没有离开，现在更是闯到了后院来。
眼见院子中站着牧远风等几人，气势汹汹的挥动着手臂对他们高呼，道：“苏家背信弃义，快还钱！”
几乎一呼百应，所有的人都开始起哄道：“快还钱！”
苏家的管事也是忙的焦头烂额，赶忙跑过来拦在了他们前面说道：“我家夫人病了，现在还拿不到钱，请各位暂缓几日。”
一听拿不到钱，众人瞬间就像是被点燃的炮仗，道：“既然没有钱，那么拿资抵债，这不是还有这一个房子吗？多少抵一点债，走走走搬！”
有人这么说，众人瞬间来了兴致，开始往牧远风身后的房子里面要冲。
温故知本来想说的话，还几次话语就已经淹没在了嘈杂的声音中，段成玉那身板也就像是激流中的扁舟摇曳着，两人都想阻拦但是无济于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苏家真是乱成一锅粥了！
牧远风和宋昭阳交换了一下眼神，牧远风直接抽出刀横在了众人面前。
最前面起哄带节奏的先是一愣，后面的人明显都是看前一排的人行事的，看主事的犹豫瞬间安静了下来。
前面的人刚开始是有点怕向后退了几步，但冷静下来一见只有牧远风一个人，觉得无需惧怕吆喝了起来，逼近了牧远风的刀道：“别以为一把破刀就能吓唬我们这些爷们，爷们也是刀尖舔过血的人，道上什么场面没见过。”
段成玉见牧远风出手了，瞬间安心的在后方成了一个拱火道：“你们三脚猫的功夫肯定不如他，别在兄弟面前逞英雄不成成了狗熊。”
牧远风回头瞪了一眼嘴欠的段成玉。
那些溜子一听段成玉这么说更是被刺激的想要证明自己，赤手空拳的就开始和牧远风对抗，当真就不怕带刀的牧远风杀了他们。
他们确实赌对了，牧远风的确不敢随便下杀手，毕竟人家只是讨债的不是穷凶极恶之徒，牧远风身形轻巧的闪动在人群中，手持着长刀在人群中翻飞，只听见□□被击打，却没有见一丝的鲜血，那些人惨叫声此起彼伏，然后都纷纷倒地不起哀声阵阵。
管事站在一旁到看呆了，就一个人比他们家十几个护卫都强！
“镗朗——”
刀插在为首挑事人面庞的地上，近到地上的人能感受到刀的寒气，而那刀背上竟然还有些许血迹，地上的人已经吓的是魂飞魄散了。
“我可好心提醒过了别逞英雄。”话这么说，段成玉眼神中透露着狡黠，他就是故意的！
虽然是牧远风将人都打趴在地上，但是宋昭阳和段成玉也不能喧宾夺主，转头都等温故知去问话。
温故知走到那人身边蹲下，刚刚牧远风的那几下已经是让他吓破胆了，现在以为又来一个，直接蜷缩起身体颤抖着等着挨打。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闻言缓缓的移开遮挡脸颊的胳膊，才和儒雅的温故知对上了眼，再找那活阎王一般的人已经退到几人身后，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那人才颤颤巍巍的说道：“我不是刚刚说了嘛，苏家欠了我们的钱，我们只是讨债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他们都知道，只是这些人讨债的时间也太不凑巧了，这苏郎死了还没发丧就上门要债，不近人情也就罢了，还逼的人家夫人发病了，这债主都死了他们还从哪里要钱？
“王三，别以为我不认识你，城西的赌场是你的吧，身后的大概都是你雇佣的打手了。”温故知态度骤然发生了变化，语气森冷死死的盯着地上王三的眸子。
王三被人一下子认出来瞬间慌了，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努力搜寻着记忆这是哪一号人物，但是三教九流的人都想了一遍愣是没有想到是什么人，再仔细看看眼前人身上的衣料，朴素干净遮不住身上的贵气，才隐隐约约想到了一个人。
这一想他挨打的地方浑身更加的痛了，心想自己怎么刚刚没死在那带刀阎王手上。
“哎呦，大人我疼。”王三突然无缘无故的在地上耍起了无赖来了。
温故知冷哼一声不吃这一套，道：“既然已经叫大人了，要不直接去衙门报道吧，你为要赌债我记得还打死过人，我还记得有这事。”
王三的老底都要被这刺史大人扒透了，自己就夹着尾巴经营一个不大的赌坊，即使是人死了也不是他亲自下的手，其他赌坊可是犯得事情还要比他的多，怎么自己这种微末人物也被这大人物给记住了。
他瞬间也不叫唤了，连忙爬起来俯身跪在了温故知的脚下面，重重的在那石砖地上磕头，边磕头边说道：“大人赎罪，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小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苏家人确实欠了我的钱，我手头上还有字据，听说他们家已经穷途末路了，才想了这种蠢办法。”
说罢从怀中掏出了白纸黑字的借条，温故知接了过去，上面确实写了欠王三的钱，上面还有两人的名字，还按了红戳，驴打滚的利息，算下来也不少了，温故知粗略的算了算，这相当于把这西北的半个产业都搭了进去。
这死了的苏郎是昏了头，怎么会干出这种没有轻重的事情？他盯着地上的王三，王三被灼灼的视线弄的心虚的满头大汗，即使这借条是真的。
温故知将借条给了管事，道：“看看是不是你家主人的字迹。”
管事细细辨别了一番，越看心惊的厉害抖着手。
牧远风看这管事的样子，就知道是真东西了看样子数额不小，多到王氏也气晕了，稍微有点好奇到底是多少。
管事声音都变了一个调，无力的道：“确实是我家苏郎的。”
王三垂眉低眼的，心想这下子恐怕是没我什么事了吧。
“穷途末路？”宋昭阳皱眉。“你怎么知道是穷途陌路？”
这问题又被扯到关键了，王三心里面又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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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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