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狂风而下,撕碎圆梦,雨水划过窗户直径而下,窗户里烟雾缭乱,顾云庭单手掐着烟,轻轻吐出
雷声一闪而过,闪进顾云庭眼中,屋里亮着灯,却仿佛笼罩在阴影之中,眼眸中波涛汹涌,似要涌出巨浪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桌面,如小心翼翼地抚摸一层薄冰,停在正正方方的相框上,相框里的少年与这里格格不符,像是初春,又像是夕阳
暴雨摧残的玻璃,摧残的拼不上的碎梦,风又猛又烈,吹散了虚假的雾,刮来了真正的大风,这风声又很似在高原呼啸的野风,又狂又野,却不是现在这么阴沉,也不会让心中如此燥热
抓不住比失去还要痛苦,时间从来不会给一个人喘息的机会,如果有,那一定是有人故意的
顾云庭隔着相框上的玻璃,用手抚摸照片上少年的脸,照片很糊,少年与身后的风景融在一起,并不唐突,他很平凡,只是一个普通的藏族少年
顾云庭强压下情绪,扯了扯了紧的领带,向外大步走去
顾云庭在雷雨交加中,乘着车开到了顾家大院门口,闪电一闪而过,庄园里面布置的色调很单一,只有黑白,因闪电变得更加的压抑,让人止不住的想逃离
已经将近深夜了,家中仆人却站成一排,没有人敢虚声,随着咔嚓一声门被打开,仆人们接过顾云庭的外套,管家一个眼神令他们退下,屋子里只剩顾凌峰和顾云庭
顾凌峰拿起一杯刚盛的红茶还冒着热气,漫不经心却又伶俐的问:“要去西藏”这不是疑问,是早就知道的陈述
顾云庭眉梢微挑,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您贵人多忘事,怕不是还要我提醒”
顾凌峰将杯子放下,杯脚磕在桌上发出声响,终于抬起眼眸看向顾云庭:“那个少年?我早该知道的,你骨子里跟你妈一样倔”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眼中带的鄙视
顾云庭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平静,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你没有资格提她”
顾凌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没有资格提她?一个跟外面野男人跑的女人确实不够资格”
“她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回来只是告诉你”顾云庭从袖口中拿出一张纸,还有一沓照片,啪的一声甩在桌面上
顾凌峰余光撇过照片上的内容,额头青筋暴起,手指攥紧了沙发,留下印子,冷笑道:“我说呢,这几年那么上心股份,原来是被外面那个狐狸精…”顾凌峰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巴掌落在脸上,屋里静的有回音
“你应该清楚了吧?不清楚也罢,毕竟你精神不正常了”顾云庭冷笑道,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转头逢的暴雨出去了
顾凌峰还没有反应上来,并没有察觉身后已经有人,管家快步上来,走到身侧,挤了一下针头,排出空气,打进了顾凌峰身体里,顾凌峰有点诧异的回头,看着手臂上的针头,瞬间明白了,他的亲生儿子要将他送进精神病院,这已经是很好的选择了,毕竟刚刚照片上是他这辈子干过的脏事,不进精神病院也要进监狱
嘶吼声被暴雨压过,阳光重新撒在地面,地上的积水未干,映出顾云庭伞下的脸,眼周弥漫的一层雾,手机屏幕还亮的,被拿在身侧,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飞往西藏的机票
车子压过积水向前驶去,路上的积水纷纷飞溅,车中空调开的很低弥漫的冷气,可顾云庭心中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却要将他灼伤,车速继续飙升,顾家在山上,下山的这条路宽敞又寂静,只有车压过的轰鸣声,和肆无忌惮的风声
顾云庭将车停入车库中,乘着电梯缓缓上升,叮的一声升到顶层,门缓缓打开,顾云庭装修的很单一,只有灰白,要不是落地窗外的大厦闪着光,真像进入了黑白电影,唯一艳丽的是桌柜上摆的一张照片,和在办公室的一样,只是旁边多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小巧而精致,木盒上刻着花,这位刻花的工匠手艺一定很精湛,刻的栩栩如生似要长出来
手抚摸上面的轮廓,咔哒一下打开环扣,轻轻打开,里面是一个干掉的绿绒蒿,花瓣中心是淡蓝色的,向外延伸慢慢的呈现出紫色,像天空又像星辰,茎又长又直
绿绒蒿生长高原,离天空最近的花,在窒息又缺氧的高原,绽放开来,像天空的眼泪,又像夜晚降落的行星,绿绒蒿长在流石滩,没有雨水的滋润,也没有温暖的阳光,更没有柔软的土地,也被称为在石头上开的花,顽强又无畏,和送给他的人一样,是世界赠予他的宝物
绿绒蒿一生只开一次,所以我要紧紧牵住他的手
即使晒干了,但还是会有淡淡的花香,过去这么多年了仍然还有,顾云庭轻柔的抚摸上已经晒干的花瓣,透过花瓣看下沉于眼眸的爱人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像是冰山中跌落的一角,又像是记起了什么,眼底浮上一抹柔光,动作轻柔细腻地抚摸着花瓣,整个人陷入这难得的艳色中,时间被吞噬,双眸微微一沉,沉入了花开的季节...
?“你还好吗?”
轻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身边的少年摸了摸他的额头,将迷迷糊糊的他拉起
他是谁?他在干什么?好累,没有力气了...顾云庭努力的想睁眼看一看,可身上的剧痛还是催着他睡过去
再次醒来,不是荒芜的草原和天空,身上也不再寒冷,顾云庭努力的想坐起来,嘶!好痛!
头上的眩晕逼得他不得不躺下,顾云庭努力睁开眼环顾的四周,这里应该不是什么房屋,因为上面是有黑色的布盖着,风轻轻吹动,带着一点波动,这里好像是一个帐篷?哪有帐篷这么大
顾云庭正在努力分辨自己处于什么地方,熟悉的少年声音又再次响起
“你伤还没有好,先躺下...”
顾云庭听到有人猛的想坐起,又被一双手压下去,顾云庭转头看过去,少年一身淡蓝色的服装,上面还有一些刺绣,脖子上戴的一些银饰,头发微卷长度到腰间,棕色的瞳孔,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柔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那名少年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淡淡道“啊...我看到你昏晕在那边山沟里了,你好像还受伤了,所以把你带回来,再不带回来,你可能就过不了今晚了”
顾云庭眼中还是有点半信半疑,那名少年又解释到“我不是什么坏人...我也是去那边放牧才看见你的”
顾云庭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这是哪里?”
“佛天镇”
“佛天镇?准确一点”顾云庭微微皱眉
“西藏林芝佛天镇,你昨天就是晕在那边那个山沟里”少年指了指某个方向
“你是一个人吗?还是迷路了?可那边应该不会有人去...”
“被卖过来的”顾云庭轻描淡写的说着
“什么?拐卖来的?那你父母电话多少?你要怎么回...”那名少年脸上有点急切
“不用,他们也不关心,等会再说吧”顾云庭有点头疼的皱了皱眉头
少年马上懂他的意思,从旁边拿出来一些磨干的药草,轻轻的给他敷在伤口上“那你先休息一阵吧,这个药可以帮你消肿,我去打一点水...”
顾云庭撇了他一眼,淡淡的问道“你叫什么?”
那名少年顿了顿道“洛桑瓦,洛阳的洛,桑葚果的桑,房瓦的瓦...”
“哦,谢谢你”顾云庭转头看向洛桑瓦,微微点头致谢
“没事没事,那你?”洛桑瓦看向这位不属于草原的少年
“顾云庭”
“顾,云,庭,很好听”洛桑瓦一字一句道,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洛桑瓦撩起帐篷的一角,轻轻跨出去
天色渐渐都黑了,顾云庭晕了一天一夜,刚刚才醒来
顾云庭在床上闭着眼睛,却也仅是浅浅的睡着,他很久没有深度睡眠了,一阵阵饭香飘入鼻中,攻击着顾云庭的味蕾
不久一碗面就被端了进来,飘着淡淡的清香,看起来很清淡
顾云庭拿起勺子轻轻舀了一口汤,喝一口,牛骨熬的高汤在嘴巴里面化开,清淡爽口,非常的开胃,面条也很有劲的,看样子应该是自己擀的面,还撒了一点孜然提味
“你自己做的?”
“对,手艺不是很好,不要见怪”洛桑瓦有一点腼腆的挠了挠脸颊
“还行吧”即使说真的很好吃,顾云庭嘴上这么说,嘴角却轻轻扬了起来
美食真的能治愈一切,顾云庭短暂的忘记了现在的处境
顾云庭吃完饭后到帐篷外逛了逛,是宽阔无边的草原,又回头看了看正在收拾碗筷的洛桑瓦
“你家就你一个人?”
“我父母...常常在外面不怎么回来”洛桑瓦生硬的挤出一个笑容
“你一个人,不上学吗?”顾云庭有点迟疑的皱了皱眉头
“上啊,不过现在正在放假”洛桑瓦端起碗筷走出去
“这么荒凉的地方,还有学校?”顾云庭有点不可置信的问
“有的”洛桑瓦低下头大步走着
顾云庭也跟着出了院子环绕着四周,即使已经看过了,不过也只是草草望了一眼。认真看起来好像多了一股宁静的味道,没有人打扰,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和湿润的气息,远处同样有几个黑帐篷
这个黑帐篷似乎和以前见的都不一样,顾云庭上手摸了摸,像是编出来,有围巾一样的纹路,但又不像围巾那样软乎乎的,像编的草网一样硬,又比草网柔软,黑帐篷只有一个支撑的点,就是中间的一个木头顶起来的,外面都是用绳子来固定住,将它撑起来。没有什么色彩,也没有什么装饰,只是单纯的黑帐篷,与夜晚交织
“那个是牛毛编的”洛桑瓦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编的?”顾云庭看了看,眼前这个比人还高,大概有一辆房车大的空间,是人编的?这换做谁都不会信吧?
“对,我父母编的”洛桑瓦走过来,用手抚上去,指尖感受着纹路的交汇产生的波纹
“这么大,人编出来的?”顾云庭透过微光看清上面的纹路,丝线重重叠叠,井然有序的排列着,变得很紧实,下雨应该都不会漏下来
“你要去清洗一下睡觉吗?”洛桑瓦低头看了看时间
“这里,怎么清洗?”啥都没有,淋浴间都没有跳湖里洗吗?顾云庭有点疑惑着看着洛桑瓦
洛桑瓦进到屋去,从里面端出来一个木桶,“用这个”
“这个?就这么洗?”顾云庭眼中充满抗拒
“对,我去给你烧热水吧”洛桑瓦转身进屋
“不是,唉!这...”顾云庭揉了揉眉头,回去之后一定把那个绑我来这里的人给杀了
不一会洛桑瓦就将浴桶里面填满热水,转头对顾云庭说“可以洗了!”
顾云庭刚想拒绝,却微微定住了,洛桑瓦不知何时早已退掉大衣,露出里面的内衬,月光打在他身上显现出优美的线条,月光映在脸上,头发散下来越过脖子,搭在胸前,内衬很单薄,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里面雪白的肌肤
月光下的少年灿烂又肆意的笑着,没有辛苦烧水的埋怨,没有遇见外来之客的恐惧,就这样灿烂又热情的对待事物,似乎什么事情都影响不到他,沉迷在草原之中,是草原生的第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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