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两天，正好错过两位堂兄姐的生日宴，不过听说元晞晞正好回国，就跟着去了，爷爷挺高兴的，大爷爷那边也高兴，爸爸妈妈也就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起她缺席的事情。
住院期间手机交由护士站保管，等出院拿到手机的时候，未读信息意料之中的堆积如山。
“小方姐姐，”元乔乔翻着微信，玩儿着一个一个把红点消除的游戏，内容不内容的不重要，她现在手头就只有帮展和《十三月人间》的邀约两个活，方折意都可以帮忙安排，所以不看消息也不会漏掉什么重要的事情，“今晚是两位哥哥姐姐的生日会，我没去，爸爸妈妈也没有给我发消息。”
除了置顶的两个聊天框空空如也，下面的头像清一色亮着未读消息的红点。
“我这次晕倒住院他们一句也没有过问，是因为小四姐姐回来了吗？”元乔乔捧着手机，看向刚刚从护士站给她拿来自己衣服的方折意，“我是不是他们可有可无的孩子？我是不是还不够听话？”
方折意抱着元乔乔入院那天换下来的衣服，看着一身条纹病号服的她，抑制不住的心酸。
单人病房的窗帘半合着，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黑透了，大灯没有开，只单单靠着床头的一条灯带照明。
元乔乔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下，看起来格外单薄，好像如果此时她走过去，衣摆带出的微小的风，都会将她生生吹散。
她在说什么呢？她又能如何回答？再亲密的朋友关系，自己说到底也是个外人，不能替她的父母家人回答问题，也不能哄骗她说好话。她天真、容易相信别人的话是不假，但那些和这些又有所不同了，她能问出来就代表她心里已经有了偏向和定论，她不傻的，安慰的好话对她一点用都没有。
方折意不言语，放轻步子在她身边坐下。
又有一条新消息弹进来，原本快要自动熄屏的手机又亮起来，元乔乔没动，方折意悄悄瞥过去，来自一个没有备注的账号，头像是一个蓝色背景的蜡笔小新，和元乔乔的有些类似。
昵称叫【夏日长】，也和元乔乔的圈名有几分相似。
红色气泡显示“2”，最新一条是文字消息。
【夏日长】花插好了，但是手机拍不出它原本的颜色。
花？
这个不会就是张陈思吧？怎么感觉这个账号有点眼熟？
方折意灵光一闪，掏出手机切到工作室微信，开始翻好友申请。
然后——
来自两个多月前，一个相同头像，相同昵称的账号赫然眼前。
验证消息：我是张陈思。
方折意；“……”果然。
再看元乔乔，已经点开了消息框，第一条是一张照片，拍的是一束花，还是元乔乔最喜欢的向日葵。
方折意：“？？？”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刚想问开口问，就见元乔乔点进对面的头像，手指悬在那行鲜红的“删除此联系人”上，长久的犹豫。
方折意：“？？？咦？？？”
半晌，元乔乔还是没有按下去，只是退出去打开了消息免打扰，并隐藏了聊天框。
别说删除联系方式了，她连聊天记录都舍不得删掉。
“现在换衣服吗？”方折意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尽量把自己的语调放的柔和。
元乔乔没有回答，只是坐在那里，无声无息，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
方折意话到嘴边被猛地刹住。
她哭了，眼泪无声无息的，却如洪水过堤般涌出，划过双颊，聚在圆润的下巴处，再向下低落，粘湿了病号服。
她很想抱抱她，就现在。
如果刚才还不够明白，那现在就非常明白了，小元宝和大姐姐张陈思的友情、又或者再进一步，别的什么，已经被元家人知道了，并且非常不能被容忍，元家人还是如以往一般，要求她们切断联系。
而为了保护朋友，元乔乔又一次别无选择的被迫选择了对元家的妥协和顺从。
方折意看着她许久，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良久，终于深吸一口气，也不管元乔乔脸上的眼泪会不会沾到自己手上，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以前你像这样被迫去和玩的不错的朋友断交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还把自己刺激发病晕到医院来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特别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元乔乔看着她。
不说话，只是眼泪流的更多了。
“回答我。”方折意放硬态度，“点头摇头?”
“是。”声音沙哑又坚定，“我很喜欢小张姐姐，喜欢她，嫉妒她的学生能每天见到她，难过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想见她找不到任何理由，除了帮展正好在她的学校，再多的任何蹩脚的借口都找不到，我想天天见到她，难受的时候想要她抱抱我，可是……”
“嘘。”方折意一根手指按上元乔乔的唇，“没有可是。”
“小元宝，你喜欢她，她会给你带来情绪价值。再加上你是艺术家，艺术家的情绪价值就是灵感来源，她不是没有用的朋友，她很有可能是你的缪斯，是最最珍贵的存在，这次是你的爸爸妈妈错了。”
“她知道你的病吗？”
点头。“我在她面前发过病。”
“那既然这样——”
“我让她来陪陪你好嘛？如果她现在有空的话。”
“至于你家里那边，我去帮你搞定，我相信，这个理由，像你妈妈那样的艺术品收藏鉴赏家，一定会信服的。”
元乔乔仰头看着方折意，脸颊上的泪痕犹未干，眼睛红红的有一点点肿。
呆呆地点头。
像一只很乖很乖的小动物。
……
办公室陆陆续续有同样上完课的老师回来，放下东西走人或者像她一样坐着休息一会。
果茶快要见底，对面依旧什么消息都没有回。
睡了?
这么久不回。
算了，下班吧……唉？
手机振动起来，原本黑色的屏幕上亮着一个语音通话邀请。
来自——
【牵引工作室】
这不是当初那个替元乔乔挡枪的企业微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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