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还是她

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永远是你自己。

季梓楚以前情绪一旦崩溃,她会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停止和人类交流,放空,思考,反思,清理,整理,再重新和人类接触。靠自己的毅力走过无数次的艰难的路,路上有一块石头都能让她按下暂停键,许久才能抬起脚,跨过去,内心的平静是自己不断抚平,所以选择谁能够进去她自己的心门是一件难题,她不只是要对她自己负责,还得对那人负责,若是选择了那人却不顾那人的感受,还不如独自生活。

还记得那晚,她睡不着也哭不出来,心脏砰砰的跳,响得很吵闹,她知道她又开始焦虑了,翻开自己的记事本,翻到之前在网络抄下来的一段话,心里默念:“你活着的时候,没多少人在意你,你死了之后,也没多少人记得你,所以,请你要记住,除了生病之外,你所感受到的痛苦,都是你的情绪带给你的,并非真实的存在,你现在要在乎的是三件事,你的钱,你的健康,你内心的平静。不要相信压力会转化为动力,你的压力只会转化为病历,保持快乐的秘籍是无所谓,爱谁谁,没必要,不至于。内心一旦平静,外面的就不会有任何的烦躁的声音。你一辈子最好的贵人就是放宽心,积极向上的自己。”

那一晚的第二天,季梓楚计划了自己的旅程,再后来遇见了他,冷澜樾。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轮齿启动了吧。

“灌汤小笼包,京城煎韭菜饺,咸香流沙包,脆口酱萝卜,法式梳芙里,半糖马蹄糕,生菜丝肉碎粥,好啦,就先这些,不够再点。”季梓楚一大早被喊醒,季怀轩和潘晚月要请冷澜樾饮早茶,自然她不能不在场。

餐桌上的话题从工作到家庭,再到未来的规划,三个人谈得轻松又愉快,季梓楚一句话都没说,就顾着吃,反正她没有太多的想法,若是她有想法,就会起焦虑。

冷澜樾时不时用公筷夹食物给季梓楚吃,潘晚月和季怀轩都看在眼里,越看越满意他们的未来女婿,虽前不久知道他比女儿年纪小五岁,心里头有点犹豫。此时此刻的犹豫没了,他只是年龄小,可处事方面比他们的女儿成熟多了,能给他们的女儿一个依靠。

下午,太阳被云遮挡了不少,季梓楚带冷澜樾去家附近的绿道缓步而行,运动运动,消化消化。

季梓楚蹲下捡起一片树叶,轻声说:“看来这几天我爸妈可满意你了,好久没看到他们喝杯茶都能笑出声。”

冷澜樾这几天在当季梓楚的倾听者,他知道她心里的苦涩,说:“我有努力让他们看出我对你喜欢,让他们放心把你交给我。”

“我是没想到,我这几天都是在吐苦水,都没能把你的热情给浇灭。”

季梓楚是有试探的成分在,她是这样的人,内心并不强大,以前的她过于在乎别人的看法,把自己忍得可卑微,还自嘲自己是忍者神龟,后来意识到别人对她自己只会动动嘴皮子,几年不见一面,聊不了几句话,一点都不了解她。人生中的福祸悲喜,自由还是束缚,都是由自己的选择,由自己承担后果。她非常讨厌她自己竟然赋予那些毫无重要性的人如此这般的力量击垮她自己。自从她有了这意识,她会挖出自己内心深处的话语来试探陪伴她身边的人是否能承受她如此这般沉重的人。

冷澜樾至今未将她视为一种负担,而是紧紧握住她的手,给予了她温柔的怀抱,好像在告诉她,不管她有什么样的情绪,他会在她身边,不离不弃,做她的聆听者。

“你能对我吐苦水,这也证明我是你的重要的人,我开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因此而抛下你。”冷澜樾牵着她的手,阳光从云里冒头,照射到他们的身上,两人的影子缠在一起。

“未来的事难说哦。”季梓楚不是不信他,而是不信这样的自己能拥有这样的他。

“你停止不了胡思乱想没关系,我会一直听的。”冷澜樾反而因为她的信任而感到开心,他家族里的人就像无形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的负担一直以来都是来自他的长辈的针对。他长大后,同辈的疏远,他在家族里独来独往,孤苦伶仃,说得每一句话都要思前虑后,疲惫不堪。他总是对她说,他遇见她是他的荣幸,虽然她不认为是真的,但她信任他,没有顾虑,什么都讲给他听,他喜欢她这般模样。

真正适合的两个人,不用去想,也不用去求,不用费尽心思去凑合,安安稳稳做好自己,时机到了,自然来了,一点都不会费尽力气,会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的出现。

“我不会强求你会永远把我放在重要的位置上,而我只重视重视我的人,一旦我发现我在你的心中没那么重要了,我也会降低你的重要性,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季梓楚的语气坦诚,她从不遮掩自己的真实想法,她自认为人和人之间就该这样。

当然她也知道全世界的人都能做到这程度的话,世界早已和平。

“说真的,我还得感谢你的坚持,在被迫接受相亲时都没有妥协过,让我能没有遗憾的遇到你。”冷澜樾得知她的相亲经历,熬过多次的逼婚,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很心疼她,这可是像地狱般的精神折磨。

“其实,至今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总是遇到只把我当作可拿捏的住家太太,想我婚后能当个‘木偶太太’,我才不乐意呢,我只想和真心喜欢我的人在一起。”季梓楚何尝不是想快点解脱被催婚的阶段,可是她未能遇到真心喜欢她自己的,她接受不了,也不死心,她认为自己值得被爱。

冷澜樾的到来,证明她是对的,她确实是值得的。

“那我还得感谢他们的有眼无珠。”冷澜樾俏皮地眨眨眼,在这沉重的话题里显得格外轻松。

季梓楚在理解与包容中找到了彼此共同的节奏。她的世界还没有他之前,她的倾诉欲会化成文字,编织一段段故事,她的灵感来自她的痛苦。而现在的她不管心思有多远,胡思乱想的内容都拉扯到遥远的地方,他依然站在她的身后,等着她挨着他,听她的所思所想,不会反驳,不会嘲讽,而是安静地听着。

“有眼无珠,嗯,你说的对,他们就是有眼无珠。”季梓楚开心地摇摆他们紧紧相握的手,不得不承认愉快的心情能由一番话而产生,她以前因为没遇到真喜欢自己的人而压抑自己,总是从自己那找原因,当从别人的那边找出原因时,再也不会压抑。

“梓楚,过几天我要回去我家,你要跟我走吗?”冷澜樾在a市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剩下的都由他的团队来操作,而他得回公司里。

“好啊,而且你忘了吧?你的新媒体签了我的小说,还应聘我去改编,我得跟着你走。”季梓楚敲了敲他的脑瓜。

“我没忘,可我想听你说不是因为工作而跟我走,而是不想离开我而跟我走。”

“咦,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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