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远行

林远朝向王爷告了假,多方打探之下找才到牢头林茂林,“原来你就是林公子,哎,你要是早回来半个月就好了,”陈茂林叹息道,“林大哥可是知道什么内情?还请告知一二!”林远朝作了揖。

“公子多礼了,可受不得,受不得,”赶紧回礼,“我哪知道什么内情啊,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锦衣卫查了个把月了也没查出了,头天还好好的,豫禾姑娘才去看过,还陪着说了半天话,谁知道第二天就......”陈茂林唏嘘道。

“豫禾?”乍一听到这个名字,林远朝愣了一下,“对啊,豫禾姑娘啊,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女子,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执拗的人,旁的人遇事躲都来不及,偏这禾姑娘,一点也不怕受牵连,一年多来,常常去看林大人,吃饭穿衣,上下打点,样样照顾到,不知费了多少心,林大人的身后事还是这禾姑娘亲自办的,哎...一个姑娘家,披麻戴孝,受人冷眼,好不可怜啊。”

听着陈茂林的絮叨,林远朝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画面,半大的小丫头,扎着两个小辫儿,烦人似得跟在他屁股后面,“远哥哥,远哥哥,你看这是我编得花环,好不好看?给你带好不好......?”

豫禾比他小五岁,那时父亲还是个小小参将,和文人出身的豫伯伯很是投缘,两人私下结为兄弟,并且给两个孩子口头定下亲事,豫禾那会才是个五岁的小丫头,而自己正属于叛逆期,很是讨厌这突然多出来的小媳妇,偏偏被自己老爹压着不得反抗,只好每每躲着她。后来豫伯伯受牵连被免职,带着女儿回了老家,十几年来,两家人在没见过,今日猛地想起,却觉得一切都很陌生,让人不禁怀疑是否真实。

“那请问,豫禾现在何处?”林远朝急急问道。陈茂林叹口气,“所以我说你要是早回来半个月就好啦,禾姑娘葬了林大人后,说是要往西去找他大哥,跟着商队走了有十几日了。你说她一个孤身女子,多危险呐!”

“什么,走了?”大哥,没听说豫家还有长子,那有没有可能是去找他的?林远朝怔住了,如果说初听闻豫禾不顾牵连照顾父亲一年多,心中是感动的,那现在听说她已离去,心中不免遗憾,又有些担忧,自己一路流放过去,自是知晓这一路多么艰难,如今她一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只恨自己回来的太迟了......一瞬间心中乱七八糟,最后只打听清楚父亲葬在西山。

......

林远朝跪在坟前,悲痛哽咽道,“父亲,孩儿回来迟了......”这一刻心绪繁杂,有亲人离世的悲苦,又感慨世事的不公!

忽然一阵阵凉风,刮起满面尘土,“父亲,是您吗,是您吗?”林远朝恍惚,“父亲您是要对儿子说什么吗?”却并没有什么人回答她,树静风止,尘埃落地.......“林远朝决然道:“父亲,您放心,孩儿一定查明真相,还林家一个公道!”

***

夜晚的燕子胡同,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了,花楼林立,花枝招展的女娘们插花抹粉,倚在门口招揽客人。云香阁三楼最里边一间,一人抬手挥退弹琴的女子,抬手倒了一杯酒送至上首,“杨阁老,听说那林许的儿子回京了,这事怕是有点麻烦了。”恒之啊,你怕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十三年了,那刘阉早已灰飞烟灭,尘埃落定了,谁又能查出来什么?”,“但是那笔银子不是......还是小心为妙。”

说话这人,正是那日西巷中主人,现任户部侍郎柳方。杨鸿思索片刻,“上次那事可处理干净了?”“大人放心吧,一切妥当,锦衣卫查了月余也没有什么查出什么痕迹。”“嗯,还是谨慎些,我听说林许有个侄女?是个什么情形?另外林远朝也要看着点。”

“那不过是一介孤女,成不了什么事,大人不必担心,其他的属下都安排好了......”

***

京城宁王府,宁王抬手拉弓,凝神片刻,嗖的一声,利箭飞向靶子,“中!”后方侍卫大声报靶,“明远,试试,”宁王将弓递给身旁侍立的林远朝,“是!”林远朝行一礼,结果弓,弯腰搭箭,眼前一片树叶落下,箭也随之飞出,正中靶心,“好!”在场想起叫好声,宁王拍拍林远朝!“不错,”“多谢王爷夸奖,”看着林远朝并无什么喜色脸,宁王叹口气,“明远啊,令尊的事情本王已经听说了,节哀顺变吧,如今朝堂混乱,上下不明,本王一直欣赏林将军,可朝廷一向猜忌,亲王与大臣之间不好多往来,本王也不能多做什么,放心吧,等时机成熟,定会为你林家平反,望林将军在天有灵吧......”

林远朝脸上肌肉动了动,却一言不发,对着宁王郑重行礼。他自是知道如今不能轻举妄动,只是心中担忧豫禾,若她真的去寻自己,算算日子,如果顺利,豫禾可能已经快到了,但若不顺.....他不敢想象,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一路会发生什么事情。到时候找不到自己,豫禾又该如何?只是自己身为宁王亲卫,不能擅离职守,否则,早就去寻豫禾去了。他知道父亲最后的时日是豫禾陪着,或许会有什么遗言留下,否则,豫禾不会不顾艰难,非要西去寻他!

这日,一人拦住林远朝: “林公子,我家大人有请!”看着眼前身着锦衣卫小旗服饰的人,林远朝心中有数,沉默一下,也不问什么,“带路吧。”

跟着上了一家茶楼,推门进去,“大人,人带到。”“下去吧!”,林远朝看着桌前之人,只一双利眼,仿佛要把人射穿。盛擎也看着眼前之人,心中不得赞赏一句,果真是个人物,只身上郁气太重。双方互相对视,谁也不说话。

终于门外一声响动打断了两人,林远朝自然的坐到对面,盛擎也抬手倒了杯茶递过去,“请!”林远朝并不接,“阁下找我?说罢,有何贵干!”

盛擎淡笑一下“想必林公子知道我是什么人,在下盛擎,锦衣卫佥事,正在调查原怀远将军林许被杀一事,今日相邀,望公子配合。”

“一向听说锦衣卫手段非常,林某何德何能,居然能受如此待遇,”林远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况且,月前,锦衣卫早已调查过林某,只可惜林某一介罪人,流放边疆,对京城之事并不知晓,连我父亲被人害死,都是锦衣卫通知的,我能配合什么?”面无表情却略显刻薄的话,盛擎并不在意。

“据我所知,林公子的未婚妻,豫禾姑娘,可是已经去找你了,想必她知道些什么也未可知。”盛擎摩挲着杯子,缓缓说道。

“既然锦衣卫一直盯着我,那就应该知道我与豫禾并未见过,就是见过,又如何能说豫禾一定知道什么,锦衣卫不会卑劣到为难一个弱女子吧”林远朝有些愤怒!

“林公子多虑了!但凡有一线痕迹,锦衣卫就不会放过,”盛擎并不多说,只脑海中回忆起那个苍白清淡的脸庞,略微颤抖的双肩......“今日是盛某唐突了,林公子自便吧,只希望有线索及时与锦衣卫联系,想必你也知道如今除了锦衣卫,以林公子之力,怕是即便查出来也做不了什么,告辞!”说完先一步下楼走了。

......

大漠黄沙一望无际,避开中午的烈日,一行驼队在夕阳下缓缓移动,像江上行舟,列成一对......豫禾一身男装打扮,学着商队的老手,用白帕子将头脸缠个严实,只露一双眼睛,嘴唇已经有些干裂,拿出水囊抿了一小口,并不敢多喝,要知道在沙漠中,水是比黄金还要珍贵的。商队只是答应带着她行走,一应饮食确是要自己准备。“罗大叔,还有多久能到啊?”豫禾开口问身旁的老者。

身旁的一人,其实四十刚过的,看面容仿佛已有五六十,大漠常年风吹日晒,行商又艰苦异常,面相总比一般人老的快些。“怎么着,着急啦,”罗大叔抽一口旱烟,在鞋底磕了磕烟锅。咱们已经过了中卫镇,再有一日就能到兰州,今晚歇一晚,明日趁着日头没出来早早赶路,赶午时就该到了。”

“于小哥啊,不是我说,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公子,非要跟着我们糟这趟罪,在家歇着不好吗?”

“大叔说笑了,我是要去找我大哥,怎么能说辛苦,只盼能顺利找到亲人,再怎么辛苦也值了。”豫禾笑笑。

出门在外,没料到会这么艰难。豫禾自小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随父亲上京的路上,当初凭着一腔孤勇,跟着商队就走了,有老油子欺负她年弱,差些把他扔到半路,还是罗大叔为人仗义,替他作保,一路照顾着,豫禾又答应到了之后,将自己的骆驼送给商队,这才一路有惊无险的走到这里,只盼着能顺利找到林大哥,别的也顾不上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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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禾晚
连载中远山暮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