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辰了?”傅修文看着饭桌上的饭菜一点点冷却掉,面上虽看不出情绪,但广白却能感受到周围气压低了不少。
“午时一刻了。”广白小声地回着话。
傅修文看着外头日渐隆盛的日头,眸色微沉,半晌后他冷声道,“都撤了。”
“可是世子您还没用...”广白的话在对上主子的投来的视线后,逐渐低了下去,无可奈何的妥协道,“是世子。”
络绎不绝的菜被撤了出去,世子也如常坐在案桌前翻书,但广白能感觉到此时此刻的世子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风轻云淡。
广白频繁地看着门外大树下的倒影在一点点偏离着,暗暗祈祷着莫小姐快些道来。
许是他的诚心感到了老天爷,莫云笙的身影终于姗姗而来了。
广白顿时高声喊道,“世子,莫小姐来了。”
傅修文翻书的手一顿,指尖抓着书页的手微微用力,半响后放下,情绪也在莫云笙进门的瞬间收敛尽殆。
莫云笙如常地上前见礼,“见过先生。”
傅修文抬眸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声调平稳无波,“为何现在才来?”
“学生方才去用膳了,用完善后便立即便赶了过来,并未耽搁时间。”莫云笙如实回答着。
傅修文说不清听到这话是什么感觉,但他能感觉到莫云笙这是有意在减少与他的相处。傅修文第一时间想到了李钰翰作怪的事情,难道她相信了那个人而选择疏远他。
想到这里傅修文眼底闪过抹凌厉,他放下书本,缓缓走近莫云笙,低声道,“昨日我分明告诉过你课后过来用膳的,为何不听?”
莫云笙抬眸看去,脸上未显半分怯弱,头头是道解释着,“学生本就是进宫为公主伴读的,若日日与先生同食恐怕与礼仪不合,为此方才先行去用膳再来聆听先生教导,不当之处还请先生海涵。”
“于礼不合?”傅修文嗤笑出声,“你何时在意这些东西。”
“先生!”莫云笙不满地唤了句,她为何就不在意了?难不成在傅修文眼里自己是个不守礼数之人吗?
傅修文似是意识到说错了话,掩嘴轻咳道,“无妨。”
这话也不知他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与莫云笙听的。
傅修文看着脸上带出的情绪,眼底闪过两分笑意,没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转身回了座位,神色如常地抿看口茶,仿佛方才的对话只是寻常的询问而已。
傅修文的表现再正常不过,反倒是莫云笙心中藏事,情绪外泄了两分。
“今日练琴,你将早上学的曲子弹一遍我听听。”
“是先生。”听到吩咐,莫云笙收敛了心神,从善如流坐了下去,一首《秋鸿》弹得磕磕碰碰的,更别说什么意境了。
弹完后莫云笙窘迫得连脚指头都想缩起来,毕竟连个三岁小孩都弹得比她流畅。莫云笙不仅成年了,如今还得宫中名师授课,琴艺却是如此水平,莫云笙想想都觉得羞耻。
“先生,弹完了。”莫云笙硬着头皮说道。
她的弹琴技术在古代算是魔音了吧,也难为傅修文面不改色的听了全程。
“弹得还算完整。”傅修文面不改点评着,虽然琴律弹得一塌糊涂,琴色更是不堪入耳,但也勉勉强强弹了整曲。
莫云笙的琴艺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但多年来修炼成的心性足以让他听得无波无澜。
莫云笙讪讪笑了笑,这点评还不如不说呢。
“但手法欠佳,还需勤加练习。”
“是先生。”这点评已经很是手下留情了,莫云笙压下心头的纷纷扰扰,请求道,“云笙的琴技实在不堪,未免污了先生的耳,不如我先回休憩处练习,等学好了再来弹与先生听?”
“你这琴声若是在休憩处响起,休憩处的人今日怕是不用休息了。”傅修文意有所指道,“我既做得你的先生,这点耐力还是有的,你不必顾虑。”
被傅修文内涵了一番,虽然有些尴尬,但莫云笙的心情莫名放松了下来。她面前的傅修文并没有多么的深不可测,他也是个寻常的少年郎,会内涵人,会笑会生气。
莫云笙细想一下这人也不过二十出头,在现代还是个刚出社会的愣头青,便是有些谋算又能深沉到哪里去呢?
想到这里,被李钰翰挑起的猜忌之心散了不少,莫云笙放平心态朝着傅修文拱手,“既然先生不嫌弃,云笙就不客气了。”
莫云笙也想早些练好曲子早些解脱,便也没了顾忌,一遍一遍地弹了起来。
古琴的声调很是优美,莫云笙对音乐虽没什么天赋,但也是喜爱得很的,若能练得一首好琴艺,说不得还能把以前听过的哪些古风曲编曲出来,到时候庄园的节目也能热闹些。
莫云笙越想越觉得有盼头,指下也越发用功了。
“拨玄时再轻一些,轻挑慢捏。”傅修文的身影骤然凑近,手指毫无防备地覆在莫云笙手背上,拨动琴玄。
莫云笙愣了一下,下意思地起身,却不想起得猛,抬头间撞上了傅修文的下颚。
咚的一声,撞击的力道痛得她龇牙咧嘴的,捂着额头都跌坐了回去。
疼感传来,傅修文顾不得去管,下意识地扶住了莫云笙的身子,面色着急地询问道,“撞到哪里了?我看看。”
莫云笙胡乱摆了摆手,捂着额头弯腰不语。
傅修文赶忙上前查看伤势,见她捂着额头,手掌不容置疑地握住挪开,额头上的红印落入眼中。
傅修文面露懊恼,低眸间又对上了莫云笙湿漉漉的眼睛,到嘴的话语突然就凝住了,脑海中只浮现一个词,我见犹怜!
莫云笙疼得眼泪打转,手腕又被禁锢得动弹不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结果回过神来就见一张脸在眼前放大,莫云笙莫名其妙地紧张地咽了咽唾液,“先生。”
傅修文像是突然惊醒了般松开她的手,直起了身子道,“撞得有些狠,额头泛红了,我去给你取药。”
说罢人瞬间就消失在眼前了,搞得莫云笙都怀疑自己额头是不是破相了,他那么紧张。
“咝!”手贱的她又按了把伤患处,伤上加伤了。
“别乱动。”傅修文按住她作乱的手,手中的玉瓶莫云笙看着颇为眼熟,“这是凝脂膏?”
“对。”傅修文点头,他轻手轻脚地沾了膏药往伤患处抹,柔声安抚着莫云笙,“这药见效快,抹上很快就不痛了。”
认真的男人魅力是无限放大的,尤其是这么一张完美无瑕,轮廓分明,剑眉星眸的男子轻手柔色为你服务时,那种魅惑感是拉满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薄唇,莫云笙下意识地滚动了喉结,若非强大的理智在拉扯着,她下一秒就能吻上去。
傅修文放下手时对上了莫云笙那双痴迷的眼睛,神色间所有所思,云笙似乎对他这张脸格外容易出神。
“在看什么?”
“看你好看!”答完后莫云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想找条缝钻进去,她竟然对着自己的先生起了歹心,而且这人还是有着官配的男人,真是美色惑人啊!
“如来藏中,性色真空,性空真色,清净本然,遍法界,随众生心,应所知量。”贪色这习惯可不太好,傅修文不介意她觊觎自己的色相,但世间美色千千万万,人心浮动,他没把握莫云笙不会被别的美色迷惑了去,倒不如从根源上纠正着。
“什么意思?”莫云笙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但她没听懂,只能询问傅修文。
傅修文简洁地解释着,“色本无相。”
这是说她好色吗?莫云笙有种被戳穿心思后的恼羞成怒,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心虚,“孔子曰,食色性也,人之本性。”
傅修文闻言愕然,视线不自觉地落在莫云笙说话的唇瓣上,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场景,微不可见地滚动了喉结,又在莫云笙看过时避开了视线,耳根泛起阵阵滚烫。
莫云笙见他不做声还暗自窃喜,全然没看到傅修文慌乱的步伐以及通红的耳朵。
傅修文胡乱地理了理衣摆,声音沙哑暗沉了几分,“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你先回去吧。”
“啊!真的?”莫云笙闻言大喜过望,也顾不得探究对方为何突然改了主意,匆忙行礼道,“多谢先生教导,学生告退。”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修文摩挲着指腹残留的柔夷,嘴角微抿,半晌才叹了一声,松开了掌心中的玉瓶,手背低着额头轻喘。
“世子,莫小姐怎么走了?”广白见时间还没到莫云笙就走了,唯恐那个小祖宗又惹了主子不快,匆匆跑了进来想劝解两句,下一秒却听到了主子沙哑的呵斥,“出去!”
“啊!是。”广白条件反射地退了出去,背着阳光站在门口处的广白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方才看到了什么?
世子他...声音不太对。
莫小姐这又是做了什么?竟有本事三番四次地拨动主子的情绪。
世子这般失控的状态广白夜也说不上好坏,心头总是带着些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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