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盛世应该是什么模样?是世上无恶,还是万人无憾?
“小姐,客栈没有空房了。”侍女朝马车里的人行礼,即使那位小姐本就看不到。
坐在马车里的女子抬眸看向门帘的位置,开口说道:“那就算了。”
她的声音很是柔和,像是桃花落满园。
侍女领下这话,就唤人往别处驶去。
姚家的图腾?
魏知易低眸自窗外望去,刚巧与掀开帘子的女子对视。那女子头发由一根桃枝模样的簪子挽起,她身着浅粉色长裙,似是春色中的一抹光。
目中含情,又似水,似是春色又不似春。
魏知易蹙眉,他认得那人,姚家嫡长女姚若琴。
四大世家之一姚家,以经商闻名。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南江之中,近半数的产业都属于姚家。
姚家嫡女姚若琴虽是一介女子,但就是这么一介女子让因她混乱的姚家,无人再敢抢她的地位,那群人直到现在都连想都不敢去想。
魏知易看着逐渐离去的马车,默言。
姚若琴总是表现出一副无害的样子,但身在世家又有哪个是好对付的。
他收回视线,不再理会。
也不知道江程安与付湍相处的怎么样?
魏知易此刻心心念念的两人,正坐着另一间房的床上,面面相觑。
两人都互相盯着对方,谁也没有先开口。
良久之后,是江程安先败下阵来。
“你的话一直都是这么少吗?”江程安说道,他试图用说话的方式来拉近与付湍之间的距离。
付湍低眸沉思一会,反问道:“你的话一直都是这么多吗?”
这话自然不是质问,只是寻常的一句玩笑话。
若是魏知易在这里一定能听出来,不过可惜坐在他面前的是江程安而不是魏知易。
江程安环住双臂,盯着付湍,那眼神好似要把他盯出个窟窿。这个话题成功被聊死。
这人还没魏知易有意思,他虽然和付湍在交易客栈已经有过交际,但让他们两个单独聊天,江程安还是觉得聊不来。
他此刻十分怀念魏知易,至少和魏知易在一块,他还能烦死他。
付湍斟酌片刻,问道:“皇城水深,你为什么想要去那里?”
江程安被他的这句话唤回神来,他听到这个问题笑出声来,“可不是我想去,是那老头逼我去的。”
他口中的老头就是那神医九万岁,他从袖口中拿出刚刚吃完一半的桂花糕,一边咀嚼一边说道:“那老头说我不去皇城就打断我的腿,结果我还没到皇城,他就转头自己死了。”
他说这话时满是怨气,像是对自家长辈寻常的控诉,没有一丝悲伤。
付湍心中冒出一丝愧疚,“抱歉。”
江程安抬头看着他,勾唇答道:“这是我提出来的,付大哥没必要因为这个说抱歉,况且生死各有命,我看得开。”
窗外的阳光洒在木质的窗棂上,那光芒昏黄。正是日落时分,天色转暗之时的模样。
田间绿草染上暮色,孩子们的笑声从远方传来,似是链接着时间的河水。
“师父,我不练了。”年幼的江程安将长枪扔在地上,他躺到地上,赌气般地说道。
天天不是捣药,就是练武。要是再硬加一个,便是照顾草药。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九万岁也不惯着他,他直接抬手将手中的石子向前扔去,那石子速度不慢,不偏不倚正指江程安的眼睛而来。
江程安似乎早已习惯,他条件反射的向眼前抓去,那枚石子刚好落在他的掌心。他这下就兴奋起来。
他立即撑着地面坐起,捏着石子,咧着嘴颇为得意地望向九万岁,“嘿嘿,师父你这一招也太老了。”
话音刚落,另一枚石子直接砸在他的脑袋上,而江程安完全没有看见他师父动手。
他捂着脑袋,控诉着九万岁,“师父。”
九万岁没有回他,他走到江程安的旁边,将被丢弃的武器捡起来。江程安悄悄看他一眼,随后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打算趁机溜走。
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九万岁给拎回来。
“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自己的武器。”
背后传来九万岁的声音,江程安摸着又一次被打的头,敷衍地回道:“知道了知道了,因为敌人可以随时取你性命。”
这话他都听过八百次。
于是逃跑未遂的江程安荣获练到晚上的惩罚。
夜晚的山林并不安全,月亮似是被镀上一圈蓝色的光,风呼啸着吹过丛林的叶子,远处传来狼的嚎叫声。夜晚的道路像是进入到另一个空间,仿佛下一秒就会冲出来个东西把他给吃掉。
又一阵沙沙声传来,江程安被吓得一激灵。他心中骂九万岁骂了千遍万遍,但都无济于事。他还是害怕。
他害怕手中的长枪停下,因为那时他就要返回,但……不如人愿。水自他的额头滴落,他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冷汗。
他只觉得那条路很长很长,连一丝灯火都不曾拥有。
江程安抬脚向前挪一步。
就是一个路有什么可怕的。他想着。
一阵风吹过,他受惊地收回早已踏出的那一步。
良久之后,一盏灯火从路的尽头飘来。那一刻江程安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夜晚撞鬼,山鬼吃人,狼群突围……
等到那人走进,江程安这才松口气。
他抓住来人的衣袖,不满地说道:“谢临渊,你也来太晚了吧。”
九万岁被他的这句话给气笑了,但他面色不显,仍旧严肃,“谁教你这么直呼师父名字的。”
江程安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道:“你是我师父,自然是你教的。”
九万岁提灯向前走去,江程安没有松手,他亦步亦趋,不敢离远一点。
“我没教过你这个。”九万岁肯定地说道。
他说着将从山下带来的糖葫芦递给江程安。
江程安一看见那糖葫芦眼睛都亮了,他接过那串糖葫芦,不再纠结九万岁到底教没教过。
反正当初九万岁聊起自己的曾经时,是说过他叫他师父全称结果被打的。
“师父,你为什么会选择济世?”江程安一手拽着九万岁的衣袖,一边说着。
“不知道。”
“师父,你是南江城的人吧?为什么会选择来这边定居?”
“不知道。”
“师父,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晚风吹过山林,月光散落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长。那时的大人谎言百出,严厉又迂腐,但有时还是会在某个时间里带来一串糖葫芦。
现在想想那时师父所说的回答,怕都是谎言。
江程安将最后一块桂花糕塞到嘴里,随后将油纸团起,笑着朝付湍说道:“我们去买糖葫芦吧。”
付湍沉默一会儿后点点头,随后说道:“今天不行。”
江程安敷衍地回道:“知道知道,所以说是明天。今天去的话,那卖糖葫芦早走了。”
更何况还有宵禁在。
休息一会儿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房间,刚好和出门的魏知易碰头。
魏知易与他们打声招呼,问道:“听说过晚幽城的传说吗?”
三人此时正向楼下的大厅走去,江程安听到这句话,转头看他,甚是疑惑:“关于鬼怪的传说?”
晚幽城的传说真的不少。魏知易这么乍一问,他还真不知道是哪个。
付湍向后看一眼,回道:“晚幽城,祈雨节。一舞求雨,救苍生。”
正值晚幽城的祈雨节的时候问传说,自然就是关于祈雨节的。
付湍说的话虽然很短,但也是概括出整个传说。
江程安也是反应过来是那个传说,他撇嘴说道:“‘求雨’这两个字我反正是不信。”
要是跳祈雨舞三天三夜就能祈到雨,那岂不是人人都是雨神。
魏知易笑了笑,他正想从袖口中捞出折扇,才想起自己已经易容。他将手握拳凑到嘴边,似是在掩饰尴尬。
“怜苍生,以舞求天,终得应。不管怎么说,这个传说挺浪漫的。”他似是感慨般的说道。
很早之前,世家有一武姓女子,她自晚幽城出生,凭自己的实力进入朝堂,接手朝中所有的宗庙祭祀。
但凡经她手的祭祀,都会圆满。甚至有些时候还会天生异象,有人说她是神女下凡,也有人说是这只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只为博得美名。
但无论世人怎么说,还是阻挡不了她名声大噪。
后来晚幽城干旱,她心系故乡,便主动请求跟随。她观百姓苦楚,不知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她想也许跳一支祈雨的舞蹈,可令上苍降雨。
那时所有人都觉得她的想法很荒谬。
这一舞便是三天三夜,没有人抱有希望,但她的那一舞当真是唤来一场大雨。
雨救了无数的百姓,而那位跳舞的祈雨者死在雨幕之中。
“现在的祈雨节就是来纪念那位。晚幽城每年都会从全城的少女里挑选出一位祈雨者来跳祈雨的舞。当上祈雨者也算是一美名。就是不知道今年的祈雨者是哪位。”魏知易将手中的茶放下,拿起碗筷。
江程安对此毫不关心,他只在乎一件事,“我们这几天能出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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