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程安拿着逃跑的时候顺路买的糖葫芦,蹲在角落里默默吃着。三人离那发生斗殴的地方并不算远,魏知易靠着墙壁听着那林城主说的话,到底是没发表什么看法。
“晚幽城的人对外城人的敌意是不是太强了?”付湍靠在魏知易的旁边转头问道。
魏知易知道一些内情,丝毫没有感到意外,“正常。”
他头抵着墙,缓声说道:“有人拱火,自然会在人心中留下怀疑的种子。那城主只能暂时约束住他们。”
付湍转头看他,等待他的下文。
“人尚且束缚不了另一个人的一切,更何况是那一城百姓。”魏知易转头与付湍对视。
蹲在两人中间的江程安,看起来很是心大,他就事论事地说道:“不管怎么说,城主都已经出面,这场闹剧也算是过去了吧。”
付湍思考一番江程安口中所说,思绪回到那位林城主刚刚说的话中。
魏知易先一步将他要说的话总结出来,“那林城主虽然阻止了,但并没有完全阻止。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条‘外城人杀害大祭司’的流言传出。”
江程安这下也是懂了他话中的意思,他看着那刚吃完的糖葫芦的木签,思考着扔在哪里合适,“不能明面上斗殴,但是可以暗地里排挤?”
魏知易看着他站起来,轻笑一声,回道:“正是。”
江程安回过头来,将手中的木签扔远,他回眸望着魏知易,兴致缺缺地回道:“没意思。”
他随后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有空逃亡还不如直接痛痛快快打一架,这多简单。”
魏知易也没反驳,他慢悠悠地转眸说道:“有道理,前提是你有能和全城人打架的实力。”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付湍沉声打断他们的交谈,他的表情从见到尸体的那一刻开始就变得严肃。
魏知易倒是接受良好,他耸耸肩,反正也没外人在,他所幸就拿出藏在袖子中很长时间的折扇,“不知道。但总觉得要去凑个热闹。毕竟,夜晚突然出现在路中央的男新娘,很有意思不是吗?”
江程安听到这话瞬间就起了兴致,他眸中好似闪烁着亮光,但不一会儿他就想到一个新的问题,“你确定……我们可以插手?”
他说完指指巷子前面那群官兵,这个巷子很窄,所以即使那么多人都没注意到这里。
魏知易瞥了一眼巷子尽头,城主刚好从一旁走来,此时正背对着巷子和人交流。
他抬手接着身高优势敲了一下江程安的脑袋,“笨,咱们又不是专门查案的。这东西交给他们来就好。”
他说完,抬脚朝另一处走去,“我们只需要考虑行囊被扔出客栈要怎么办。”
浅蓝色的衣角自江程安面前划过,江程安不满地鼓起腮帮子,还是选择跟上去。
巷子面前的墙很高,魏知易立在墙角下思考一番,随后,望向付湍,“墙的那边应该是一户人家,不过很早就已经荒废。你将我扔过去。”
就魏知易那半吊子的轻功肯定是爬不上去的。
江程安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像是看什么稀奇的东西,“你真的不会武功?”
这句话江程安已经问过好多次。
付湍走到魏知易的旁边,他伸出手来,魏知易借力爬上墙的顶部,“会,当然会。”
他这话回复的十分不走心,且相当敷衍。至少江程安是这么觉得,但他又不太确定,因为魏知易说这话居然还带着几分认真。
江程安的心脏好似有猫在抓一样,他转头问向在场的另一位知情人,“魏晚竹真的会武功?”
付湍低头思考一番,万般不确定地答道:“会,吧?”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这个会吧又是什么意思。
江程安眯着眼,无语地吐槽:“付大哥,你变了。”
变得和魏知易一样黑心。
付湍面露疑惑,他再次回想与魏知易相处的一切,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个回答有什么不妥。
江程安也放弃发问,他用脚撑着墙壁,一下便跳到巷子的顶端。付湍看着他的背影,思考着,却依旧不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什么错误。
他脚下运起轻功跟上江程安。
巷子尽头的人似有所感,他回眸望去,却见那里空无一人。
江程安是故意朝着魏知易那边落地的,可他刚落到半空,魏知易便抬脚离开。江程安的脚自魏知易的衣尖划过,离的如此之近,却被恰好躲过,不多也不少。
他落地之后,付湍也在他的身后落下。
“你运气也太好了吧。”江程安低头稳住身影吐槽道。
魏知易用折扇将前方的杂草撩开,勾唇回道:“那次抽签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这人运气一向很好。”
“幼稚。”付湍的声音自江程安身后传来。他当时也看出了江程安是想踩魏知易的衣服。
身后的马尾随着江程安的动作摇摆着,他回眸望向付湍,不服气地辩解:“幼稚一点怎么了?我今年才十三岁。”
魏知易一听这句话,瞬间来了兴致,他饶有兴趣地回眸,用夸张的语气说道:“别人十三岁都已经妻妾成群,你却还是个毛头小子。”
江程安差点急得跺脚,如果他是一只猫的话,现在怕是已经上去挠花魏知易的脸,“魏、晚、竹。”
他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冷静下来,他嗤笑一声,同样用夸张的语气回道:“别人二十岁已经有了好几个孩子,你却还是个没有道侣的人。”
会心一击。
不就是互相伤害吗?看谁能伤害过谁。
魏知易觉得自己的心灵此时受到了重创,像是下一秒就会吐上一大口血。
付湍对于这两个幼稚的人颇为嫌弃,他直接向前越过魏知易,拿起腰间藏起来的剑就向前砍去,不一会儿前面就出现一条路。
他回眸瞥了一眼站在原地的两人,随后目不转睛地向前走去。
魏知易愣在原地,他回过神来,手渐渐捏紧扇子,他微笑着,背后像是冒起团团火焰,“付湍,你那眼神什么意思?”
并不像是生气,倒像是下一秒就要掀桌的愤怒。
江程安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若非没有瓜子,他现在怕是已经磕上,“魏晚竹,你也有被人嫌弃的时候。”
魏知易瞬间冷静下来,他面容恢复平静,拿折扇的那只手再次敲向江程安的脑袋。
江程安预判一般躲过他的手,他还顺手将那魏知易那只作恶多端的手给拍下,“你礼数绝对是被狗吃了。人与人之间要有分寸,我和你不熟。”
除了最后那句不熟是谎话,其他的都是江程安的肺腑之言。
正如魏知易所说的,这里确实是荒废了。杂草已经超过江程安的脚腕,屋前的树早已枯死,却没人将它除去。
它好似在那里站了好多年,见过世事变迁,见过屋空茶凉,也许它也曾茂盛,只是在某一瞬间丢失了生机。
魏知易忽然间就想到了枯木逢春一词,可这次到底是不适合眼前的场景。因为这棵树已经死去很多年。
他缓缓走上前去,将手掌贴到那棵树前,抬头望去,却从那一片片枯叶中望见湛蓝的天。
“这屋估计荒废十多年了。”江程安看着那房子,开口说道。
也不怪他这么说,因为那屋顶与墙壁上全是生命的痕迹。或是筑巢的鸟儿,或是爬满窗户的爬山虎。
付湍静静地看着那屋子,叹息一声,“世间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地方。”
为什么?因为天灾因为干旱因为官不饶民。背井离乡很痛苦,但为了生计,他们不得不放弃自己所居住的地方。
付湍忽然看向魏知易,他没有出声。魏知易仍旧站在树下。
“走了。”魏知易说道。
他回眸看向付湍,走到他们身边,“我们只是路过,别打扰这间屋子守它的主人。”
魏知易仍旧相信这荒芜只是暂时的。
江程安默默跟在他们身后,他问魏知易,“就像你说的,我们不能回客栈,也不能出城,那我们去哪?”
魏知易轻笑一声,摇着扇子回道:“我们?去找一个江湖骗子。”
“你不就是江湖骗子吗?”江程安忍不住呛声道。
魏知易欣然接受这个身份,“江湖骗子认识江湖骗子不是很正常吗?”
付湍抱着双臂,实在忍不了两人这番闹腾,“你们真是够了。”
魏知易以前有这么多话吗?付湍不由地反思。
微风吹过山峦,燕子自房顶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它蹦来蹦去,似是为自己再一次筑好的巢而喜悦。杂草在那死树的脚下飘摇,像是依靠着那棵树。
窗前的爬山虎仍旧在攀爬着,为这院中的景色添上一些生机。
他们好似都在等待着这间屋子的主人回归。可那棵死去的树木已经带给它们答案。这间屋子的主人不会回来。
真的不会回来吗?答案谁也不知道。
大街上的小摊卖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但与那热闹不同的,是离一条巷子不远的一个小桌子。
那桌子不仅短而且还矮,青年坐在它的后面显得这个地方很是狭窄。那人带着一顶黑色的圆帽,与那帽子同色的圆型眼镜遮住他的双眼。据他所说,那是他自制的,只为徒增美观。
桌旁有一牌匾,上面写着“只需二十八文就可知自己的命中注定”。
那字体公正且飘逸,像是引诱着人前来算命。
坐在桌子后面的青年掐指一算,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嘶,若我没料错,你有一妻,只是你那妻略有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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