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微风不燥。
这月天凉快许多,已没有那般热。
陆程晚饭过后,跟仆人要来一盏手提灯笼。
奴仆问:“公子去哪,小人给您带路?”
“不用了,房中待着有些烦闷,去庭院中走走。”
“小人给您带路吧,这天已黑了,公子怕是找不到路。”
“那成。”
幽暗的小路,只有灯笼散发出的微弱光芒,月藏在云之中,不见踪迹,便显得昏暗至极。
“到了,陆公子,那小人先下去了。”弯腰,两手恭敬将灯笼递给陆程。
“成。”陆程微微整理衣袖,从奴仆手中接过。
奇形怪状的假山,水自上而流下。倒是十分优美。
院中种着许多树,桃树,梨树,还有许多不知所称。
院中有个池塘,一条河,贯穿整个院子,中间有个石拱桥,宛若飞虹,雕刻精美。
可看出主人家的用心。
陆程走上拱桥,微风徐徐,长发微动。月儿此时倒探出了头,照向水中,亮光一片。
看着水中的倒影,盈盈荡漾。
突然传来阵阵清香,十分好闻。陆程感到十分欢喜。
顺着清香走。
石子小路。
“砰。”一声响,一黑影一闪而过。
惊到了陆程,快速转身,看向那边,青墙蓝瓦,眼四处转动,打量着周围。
“谁?”
眉头微蹙。无人,只看见花草树叶被风吹起,发出“哗哗”的声音。
明明感觉有人,难道看错了。
疑惑着,提着灯笼往那走去。
猝不及防。
在那树丛之中。一人影突然出现,是个女子,也是一袭白衣。
灯笼黄光打在她脸上,若隐若现。
陆程有些恍惚,望着这人。
是在做梦吗?好美的人儿。
肌肤胜雪,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眉似柳叶。倾国倾城,纤尘不染,仿若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女。
但美中不足的便是头发有些微乱。
但却也增加了别样的美感。
陆程仿佛明白了书中所说: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突然触及眼底的那痣,愣神。
苏浅溪突然被光一照,眉头紧锁,躲着光,看向那光亮来源之处。
好一个清朗明目的少年,温文尔雅,却又坦荡至极,如同一块璞玉,不曾被浸染。
站在那儿,风姿卓绝,无人能及,月光撒在他身上,仿若为他添一丝光彩。
这不正是自己少时所幻想的夫君模样。
苏浅溪心想,若没有顾邵,自己会喜欢这样干净温润的少年。
但又有点奇怪,好似一个女子,说是一个清朗明目的少年,亦也可以说是一个清朗明媚的少女。
但大齐也有许多俊美的少年。
尚不能判断。
看着女子的头上的发饰,精贵华丽。普通人家尚不可得。陆程心中有了判断。
“你是苏小姐。”
“你是何人?”
倒是默契,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苏浅溪不犹豫地回道:“是。”
“在下陆程,永忠王世子。”
“世子?”
陆程笑着点了点头。
苏大小姐即将成亲,大抵不会偷跑出去。苏三小姐年岁尚小。苏四小姐更不可能。那应是苏二小姐。
还以为是贼人,这苏小姐,大门不走,翻墙。十分奇怪,怕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是去私会情郎。
苏浅溪心中不在疑惑。
陆程,陆家,永忠王世子。
难怪长得如此俊美。陆家自开国大将军陆斐起,容貌就天下闻名,被人称天下第一美男,陆斐那时打仗时常带着面具,说是怕将士迷失了眼,如此可看出陆斐容貌之绝。而老永忠王陆珙,那才是真是秀美,当年初来京都,被人丢了一车香囊。所以陆程这容貌在陆家看来已是普通。
陆家男儿铁骨铮铮,容貌气质皆是天下一绝。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陆程不被人怀疑是女子。陆程的容貌甚至比不上陆珙秀美。)
苏浅溪逐渐站直,看了看四周。看出其动作应是想出来。
陆程将灯笼从右手换到左手,用衣袖遮住手伸过去。
苏浅溪看了看,找不到可以支撑的地方,看见伸出的手,也不犹豫,将手放在他手中。
隔着一层布,两支温热的手就这样交叉在一起。
隔着衣袖,苏浅溪依旧能感受到手中的炙热,不知不觉,耳朵发热。幸亏在昏暗之中,看不清表情。
大抵是因为他是除了顾邵之外,自己接触的第一个陌生男性吧。才会有点不好意思。
很快握着的手便放开了。
遮掩似的,撩了撩头发。
纤长的手将身前的头发轻轻拂开,撩到身后,仿佛也撩到了陆程心中,心底痒痒的,红红的耳朵,好想撸一撸。
苏浅溪疑惑的眼神看过去。
然后看向自己的衣服,确实有些缭乱,便整理了一下。
他盯着自己看,有些发愣,以为自己衣衫有什么问题。
陆程有点慌乱的移开了目光,目无焦距地盯着地面。
苏浅溪习惯性的要摸腰间带的玉佩,突然抓不到,心中一慌,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陆公子,可否为我保密。”
“这是自然。”
“多谢。”苏浅溪对着陆程行了个礼。
“夜已深了,公子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送你回去?”
“不了,要是被人看见,不便解释。况这是在自家中,陆公子怕是还没有我熟悉。”
“这倒是,在下脑子可能有点不清醒了。”陆程点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去。
苏浅溪看着陆程的背影,直到看不见。
后十分焦虑想要走回跌落的地方。
一动,脚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想来是刚才扭伤了,可以走,只是一动便疼。
挣扎着走过去。
突然被树根拌了一下。
眼看着就要和地面亲密接触,苏浅溪来不及反应。
突然之间,感受到一只手臂揽住了自己的腰。也闻到了一股清香,仿佛是雨后天晴,大地复苏的气味。清新又脱俗。
“无事吧。”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浅溪抬眼一看,陆程。
陆程将人扶起,待人站好,随之将手抽离。
“无事。”苏浅溪回道。“多谢陆公子。”
“不用。”
“陆公子,是有事?”
“想着天色昏暗,苏小姐怕是看不清路,所以送灯笼给你照明。”将手中的灯笼递到苏浅溪面前。
就算在自家中,熟悉布局。但这么大的一个庭院,没有灯也难以回去。
“恰巧看见苏小姐跌倒。在下还是回来得有点及时。”
“公子会武?”苏浅溪想:如果离得很近,自己不可能感受不到,只能说明是那一瞬间,他用轻功过来的。
还不等陆程回道,苏浅溪心中有些懊悔,说:“世子,怎么可能不会武呢?我大概也有点糊涂了。”
“幸亏在下会武,不然苏小姐怕是要摔个狗吃屎。”陆程有些开玩笑的说道。
苏浅溪心中有些吃惊。“没想到陆公子也会说这种……”
“不雅?”陆程猜测道。
苏浅溪点点头。
“确实不雅观,冒犯了。”陆程摇摇头懊悔不已。
苏浅溪嘴角上扬。
“受伤了。”
“脚大概伤到了。”
“很疼?”
“无事。”苏浅溪下意识的说谎了。自己不想麻烦一个不熟的人。
“不必勉强。也用不着说谎。疼就是疼,不疼就是不疼。”陆程面色有些无奈。“你都要摔倒了,还不疼。怕不是被养傻了吧。”
“我……”苏浅溪想反驳,但并没有说出来。算了,不跟这人计较。
“找什么?”陆程突兀的说道。
“玉佩。”
陆程将手中的灯笼挂在树枝上。将衣袖挽起来。
“陆公子,是要帮我找玉佩。”
“对呀,你脚受伤了,我不帮你,你怎么找。”
“陆公子不问问我,是否重要吗?”
“若不重要,你不会单独留下来找。”说着便走了过去。
找了一番,并无玉佩的踪迹。
陆程对着苏浅溪摇摇头示意没有。
“陆公子出来吧。”看着陆程已经仔仔细细找了好几遍,苏浅溪也不为难人。叫他出来了。
陆程出来,拍拍衣摆。
“公子先回去吧,我自己在回去找找。也许掉在路上了。”
“玉佩很重要?”陆程认真看着问她。
“很重要。”苏浅溪郑重的说道。
“非找到不得?”
“非找到不得。”
“怎么偷跑出去的?”陆程明白玉佩对苏浅溪十分重要。
“这原本放了一梯子,可不知怎么的,不见了,所以我才会跌落。这地方很是隐蔽。”
陆程打量了一下,确实很隐蔽。被树木遮蔽着。
“脚受伤了,能走吗?”
“无妨,能走。并未伤到筋骨。”
“我曾学过医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帮你看看。”
苏浅溪有点抗拒说:“不必了。”
“嗯。”陆程也不坚持。
“走。”
“去哪。”
“翻墙。”
“这不行?”
“障碍太多,不好翻。有梯子倒方便,可这也找不到。”
到了一个地面相对平整,无其它遮挡,但隐蔽的地方。在一座假山之后。
陆程蹲下,示意让苏浅溪踩她肩上。
苏浅溪有点担心。“可以?”
“快点,这大晚上的。时间不等人。”陆程催促道。
苏浅溪也不在犹豫。两脚踩在她肩上。
陆程确认苏浅溪站好后,起身。
稳稳地将苏浅溪撑起。
苏浅溪双手支撑,爬到墙头。
陆程走远了一点,助跑,然后一踩借力,双手支撑,翻身跳下,便到了墙外。
对着苏浅溪点点头。
苏浅溪一跳下,陆程接住了她。
两人随着苏浅溪来时的路走着。
“大晚上,被发现,我俩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麻烦陆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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