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一百零一章

谢安早年隐居东山,桓温力邀他出山担任自己帐下司马,而谢安也想见识一下当时权倾朝野的征西大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因此接受了他的邀请,从此入仕为官。

“此前,我曾几次找人送信给桓温,欲请他入城赴宴作倾心之谈,但他都以军务繁忙为由拒绝了,想是怕被关门打狗,不愿冒险前来。我能理解,毕竟他心存不轨之念,还是呆在他的荆州军大营里才能确保安全。”

“叔父是觉得如果当面锣对面鼓,就有机会说动桓司马放弃不臣之心吗?”

谢安没有回答,而且看样子也不愿再多说了。

谢玄见状便换了个话题道:“侄儿前些日子在扬州查清楚了一件事。”然后将怎么得到失魂琴、失魂琴被盗以及追查后又夺回来的事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谢安,又指着琴桌上的“失魂琴”道:“‘五斗米教’和‘真言门’抢的就是这张琴。”

谢安只随意看了一眼,全不在意,“这琴年代久远,可能是有些名堂吧。”话音一转,又道:“不过琴本身并不重要。倒是‘五斗米’教蠢蠢欲动,包藏祸心,日后必有异举。”眼光微微一凝,他又道:“桓温早年曾拜在‘天师道’门下学武,‘五斗米教’与‘天师道’渊源颇深,是以这位桓大司马同‘五斗米教’有无关联,却也不好说呢。”

谢玄立刻道:“不如先下手为强,派兵去剿了他们。”

“不可。”谢安摇头道:“他们能不断壮大,是因为得了民心。在未起祸端前,派兵剿杀反倒激起民愤,帮了他们的忙。这么做不过是以油灭火,饮鸩止渴罢了。”

谢玄惭愧低头,知道自己刚才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的话太过冲动。朝廷正值内忧外患之际,若强行镇压‘五斗米教’,要么激起民众更大的反抗,要么还会出现别的邪教来代替“五斗米教”。

谢安又道:“至于那个‘真言门’,他们的门主温殊曾给我递过拜贴,我见过此人一面。人采风流尽是上上之品,既有我朝文士的真我性情,风流不羁,又有他们所没有的坚心忍性,胸怀远志。只是此人所图甚大,我担心他的‘真言门’继续发展下去,会动摇到我们南方佛教的根基,这种事并不是我想看到的,是以没有对他多加理睬。”

谢玄思量道:“看来他有意结识官家上层,难道会就此算了吗?”

谢安笑道:“呵呵,听说他已投至司马道子门下了。”

司马道子乃皇亲国戚,晋朝宗室,被封琅琊王,是谢安在朝中最大政敌。此人嗜酒如命,任用小心,为人阴鸷,善于权谋,因宗室身份深得皇帝信任。他一直深信晋朝的大权不能落于任何外姓人之手,是以在各处积极培植自己的势力。

谢玄浅笑道:“那个温殊我碰巧也见过一次,确是个妙人,可惜了。”

谢安转问道:“既到京城,可去见过你姐姐?”

提到大姐,谢玄心头微颤,那是他想见又怯见的人。他应道:“还没有。我有一事想求叔父。”

谢安不免讶异道:“你一向表面随和,其实心性极高,从不肯求人办事的,今日竟有事要求我?”

谢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在寻琴的路上结识了一位身受奇伤的朋友,据他说是被西域的‘无量宝焰指’所伤,只有等死这一条路了。我对‘无量宝焰指’这门功夫一无所知,替他把脉时,但觉脉象离奇。想求叔父以所开‘天眼’帮他瞧一瞧,有无可能渡过这一劫。”

自从帛大师替谢安开了‘天眼’后,这些年来找他来相面的人,从宗室皇亲,到达官巨富多不胜数,但基本都被他拒绝了。所以,谢安觉得谢玄的请求有些无理。何况,如果他的那位朋友有救自然能活,没有救就算自己以‘天眼’帮他看过,一样也活不了,是迟早的是,知道又有何益?转念,谢安心下了然,谢玄求自己相面是虚,希望自己能救他那位朋友一命是实。毕竟是自己最器重的侄儿,而且从小就极少开口求人,谢安迟疑了片刻后,还是笑道:“好,有空你带他来,让我见一见吧。”

谢玄喜形于色,连忙道:“好好,明日一早我便领他来拜会叔父。”

谢安见他居然失了大将应有的沉着冷静,不禁摇头皱眉,想着不知他那朋友是个怎样的人,竟让谢玄如此看重。

二人又闲叙了一些家常后,谢安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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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的会客大厅里,容楼就要见到有“天下第一相人之术”的谢安了,不免有些紧张,脑中思绪纷乱。一会儿想,这都是些骗人的把戏,自己早没希望了;一会儿又想,这晋朝的吏部尚书声名远播,应该还是有点儿真本事的吧;一会儿觉得即便他有相人之能,只怕看到的也是自己离死期不远了;一会儿又觉得万一他看出还有希望呢……等待谢安出来的那段时间虽短,但那忽尔沮丧,忽尔疑惑,忽尔侥幸,忽尔迷惘的情绪,却折磨得容楼焦虑难当。

话说,没有希望便没有失望,怕只怕刚刚燃起的一线希望,被无情的现实碾得粉身碎骨。

谢安终于走了进来,他缓步走到容楼面前,凝神定气地打量起面前的青年来。

奇怪的是,他分明第一次见到容楼,却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模模糊糊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哪里曾经见过他吗?

或者说在哪里曾经见过这张脸?

他围着容楼踱了一圈,又再仔细打量容楼的面貌,却越看越感兴趣。稍加思索,谢安心下恍然大悟,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控制住想笑的冲动,嘴角微颤,暗道:天助我也。

谢玄瞧见谢安的表情,不明就里,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谢安没理他,只问容楼道:“你姓甚名谁?家里还有什么亲戚吗?”

谢玄张嘴正要代容楼回答,谢安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谢玄只得闭嘴禁声。

容楼道:“我从小在北方长大,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大家叫我小楼。”

谢安沉吟片刻,道:“你是玄儿的朋友,在京里无亲无故,身上又有伤,还是先在府里住下吧,也好有个照应。”

容楼见他不谈面相,只留自己住宿,怀疑谢安是瞧出自己乃将死之相,出于同情才这么做的。他并不想领别人的情,正寻思要找个什么理由推托时,谢玄已抢先对他笑道:“反正我们家客房多得是,你住进来就有人听我弹琴了。”

容楼不忍扫了朋友的兴,便向谢安施了一礼,道:“那日后就多有打扰了。”

谢安笑了笑,差家仆先领容楼去客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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