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该吃早饭了。”李妈敲门说道。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林望舒洗漱后下楼，李妈为她盛了一碗粥。
“昨晚先生回来了吗？”林望舒一边喝粥一边问道。
“没有，太太。”
果然是一夜未归。
“这样，你帮我做一些饭菜，我等会给他送去。”
林望舒换好衣服，乘着轿车来到司令部。
手下来报：“报告，门外有人找您，说是您的太太。”
肖宗霆摆摆手：“让她进来。”
林望舒将餐包放在桌子上。
“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饭。”
肖宗霆脸上勾起一抹笑，懒洋洋靠在椅背上：“我饿不死。”
“我父亲的事，你打算怎么帮我？”
“我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我说过会帮你，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肖宗霆有些不耐烦起来，“你没看见我有一堆事要处理吗？”
“还有，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要来找我？”
林望舒冷笑一声：“好，我知道了。饭记得吃，我走了。”
从司令部出来后，她四处闲逛着。这个肖宗霆很明显是靠不住的，只能靠自己想办法，找出杀害父亲的真凶，为他报仇。
走到某条街时，路边有很多身着破衣的人们。自侵华以来，那些日本人把侵犯的人扔到大街上，有的还感染了瘟病，挣扎在生死线边缘。城管通常会以“破坏市貌”为理由将他们赶到人迹罕至的地方。
有一个小女孩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旁边的女人一见到她就爬过来抱住她的腿：“您能不能救救我的孩子，求求您了……”林望舒被缠得无法脱身，只能答应下来，给了女人两百大洋，让她送孩子去医院。女人连连道谢。
这种情况不是不知道，只是以往大都从书本上了解到，从苏州城到上海滩后，整天招待客人，也无暇顾及这些。
今天亲眼目睹，只觉得触目惊心。
晚上，林望舒盛了一碗汤放到面前。
“先生回来了。”李妈接下肖宗霆的外套。
肖宗霆坐在她对面，林望舒又盛了一碗汤递给他。
林望舒夹起菜放到嘴中，看了看肖宗霆，说道：“听说明天有一个慈善募捐晚宴。我整天在家也闷，想学其他太太们做点善事，也为你的名声积攒些，你看可好？”
肖宗霆抬起头：“好，我等会儿给你写张支票，你明天去银行取。”
想了想，他又说道：“算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林望舒点了点头。
孔雀厅内，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照得金碧辉煌，西洋乐队演奏的爵士乐淹没在人声鼎沸里，空气里混合着女士香水、雪茄烟、食物香气和鲜花的香气。
林望舒穿着锦缎的湖蓝色旗袍，佩戴着钻石项链，发髻高耸、妆容精致，一旁的肖宗霆穿着黑色深V西服，头发梳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轿车缓缓停下，两人下车，她挎着他的手臂，旁边的媒体们争先恐后地拍照。
走进宴会厅，迎面而来的就是陆局长和陆太太。
陆局长未语先笑：“肖少帅，肖太太，久仰大名！肖太太人美心善，知书达理，可以称上女界楷模了。”
林望舒温婉一笑：“过奖过奖。乱世浮生，我只是举手之劳，为同胞们尽一份心而已。还要多谢您和夫人的慷慨解囊、集所有人之力，才能帮助他们更好地活下去。”
陆太太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翡翠耳环：“哎呀，肖太太这气度，与这翡翠耳环甚是相配。这慈善事业有你在，那可才是蓬荜生辉了。”
“夫人您才是真正的仪态万方，”她不动声色抽回手，“这不过是宗霆的一点心意罢了，比起您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她的眼睛扫过陆太太身上的貂皮，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几位珠光宝气的太太们围过来，话题立刻转成了珠宝和八卦：
“肖太太这身料子是新到货的吧？颜色很衬您！”
“肖少帅真是疼您，这样的场合都陪着您。”
林望舒浅浅一笑，草草应付着。
等太太们八卦完离开，她呼了一口气，感觉脸颊的笑肌都有些发酸。
“累了？”肖宗霆低声问道，语气听不出温度。
“还行。”
他伸出手，在腰间给她揉了揉腰。
“肖少帅！”肖宗霆被其他人叫走，留下她一人。
叶世钧刚和其他洋人领事及商贾聊完，转头看见独自喝香槟的林望舒，走过去打招呼。
“望舒。”
林望舒转头，笑道：“你怎么在这？”
叶世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扫过大厅，说道：“你看这厅堂之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这其中的繁华之景，一半是真，一半是假。真的是真金白银，假的却是这虚假人情，”他转过身，“但是我想在这里找出真心实意之人，一个想真正做好事的人。”
“现在局势动荡，风雨飘摇，实业艰难。我的棉纱厂能开工，工人有饭吃，靠的是时局片刻的稳定。但现在难民流离失所，饿殍遍地，非国家之福，也非实业之福。所以想寻一个志同道合之人，和我一起救国，救实业。”
林望舒点头：“这也是我所寻求的。我的父亲被日本人残忍杀害，现在又有那么多被残害的无辜人，我实在是不想让这件事一直重复循环下去了。或许我们可以结成一体，造一个太平盛世。”
“不过我前几天听我父亲说，你和肖宗霆结婚的事情。你这样可以吗？”
林望舒垂下眼：“我和他只是协议结婚而已，他帮我调查我父亲的事，我当他名义上的女伴，各取所需，仅此而已。”
不远处的肖宗霆刚结束应酬，回头看到他们相谈甚欢，不紧不慢地朝他们走去。
“望舒，介绍下？”他的语气平淡，眼神里没有丝毫笑意，揽在她腰上的手微微用力，指尖冰冷。
“这是我朋友，叶世钧。”
叶世钧伸出手，肖宗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伸出手，懒洋洋说了声“你好”，叶世钧只能尴尬收回手。
“宴会也差不多了，我们走吧。”林望舒被肖宗霆揽在怀里，带离了现场。
车上，气氛冰冷。
“肖太太今天风头无两啊？”肖宗霆冷嘲热讽。
“你没有必要对我阴阳怪气。”
“不至于。现如今，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肖宗霆的女人。不要和不相干的人牵扯不清。”
“你说话好难听，”林望舒转过头来，“再说了，我和谁在一起，干什么，都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肖宗霆冷笑，“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要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这是最基本的，你不知道吗？”
林望舒选择沉默。
“不说话，哑巴。好，我看你究竟要怎样。”
车停在公馆门口，他跨步下车，将她从车里拽出来。
“你干什么！”
“不是哑巴吗，怎么现在又说话了？”他将林望舒横抱起来，大步流星走进去，将她扔在床上，扯开领带丢出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
“履行夫妻义务。”他解开扣子。林望舒爬起来，结实地扇了他一巴掌。
他用手扶着脸，眼神像是要吃人：“怎么，就允许你对别人**，不允许我履行我的权利？”
“你真是疯了！”她大喊。
肖宗霆没再说什么，披上外套就气冲冲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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