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军营,李靖召集张宝相、司马乣、薛耀祖等一班信得过的兄弟于帐中议事。
“我李靖奉命驻守马邑,抵御突厥。如今的大隋,盗贼猖獗,反叛四起,官府无所作为,民不聊生,你我兄弟,虽有一腔报国热血,奈何内忧外患,困顿于此。”李靖正襟危坐,目光扫视着堂下兄弟,“我虽是五品边将,却有上谏君王之责,下护百姓之心。我决定,即日动身,南下江都,向当今皇帝秉明局势。只是这一路艰苦,兄弟们跟随我一年多,我不忍各位跟着我受苦。如果大家有何好去处,只管自去。”
司马乣和薛耀祖等人相互瞧了眼,心下里不知如何是好。张宝相扑通跪在地上,“大人于我有救命之恩,待我如同父兄;大人去哪儿,宝相就跟到哪儿。”
张宝相说完,司马乣和薛耀祖等人也纷纷拜道:“大人高义,我等誓死相随。”
“我此次南下,已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况且营中一千兄弟尚未安置妥当。”李靖动情地说,“虽说这一千兄弟,年龄偏老,却也是有过命之交。薛耀祖即刻安排下去,把这些金银拿去分了,遣散回乡。”
薛耀祖看着放在一旁的两箱金银,不禁泪如豆珠,从未有人如李靖这般对待营中老兵。
“大人,您就带着我们一起走吧。”薛耀祖近乎抽泣道。
“前往江都之路,路途遥远,不宜目标过多。”李靖说道,“为了掩人耳目,我会扮作囚徒,届时还望各位兄弟充当官差,押解我南下。”
众人听到此处,心中皆欢喜。
“我即刻散尽金银,遣散众兄弟。”薛耀祖唤来两个军帐护卫,将金银抬出。
次日,李靖身戴枷锁,将自己关进牢笼,由张宝相、司马乣和薛耀祖等人押送,前往江都。
王仁恭巡城归来,见李靖命人将官印归还至太守府,还不知是何缘由。不过,李靖这个马邑郡丞兼鹰扬郎将,由皇帝亲封,被王仁恭认为是皇帝派来的眼线,这一走倒是无足轻重,让王仁恭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李靖等人晓行夜宿,途经楼烦、太原,不日便到临汾,准备抵达洛阳之后,沿水路前往江都。
行至潞州,众人皆有些疲惫。
“大人,这些天连日赶路,兄弟们都有些疲惫,要不,寻个客家落个脚?”司马乣来到囚车前,对李靖说道。
“也行,兄弟们近日都比较辛苦,就按你说的去做吧。”李靖坐在囚车内,倒是不觉得辛苦,“司马,你去把宝相叫过来。”
“得嘞!”司马乣拱手作揖,寻张宝相去了。
“大人,您找我何事?”张宝相飞快跑来,跳上囚车,问道。
“宝相,我观此地,道路两旁树木丛生,丛林之外有一小坡,最适合伏击。”李靖指了指远处的小坡,分析道,“为保证安全,你吩咐两个弟兄,前去侦察一番。”
“明白了。”张宝相点了点头,跳下了囚车。
还没等张宝相安排人,就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呐喊声。随即,一阵箭雨随声而来。
“保护大人!”张宝相抽出佩剑,挥舞着挡箭。司马乣和薛耀祖等人紧紧围在囚车周围,用手中的兵器替李靖挡下箭矢,身手较差的兄弟不幸中箭,倒在了地上,痛苦哀嚎。
一阵箭雨过后,一伙人从树林里蜂拥而至,将李靖等人团团围住。领头人身着长袍,手持一杆长槊,威风凛凛,□□良驹更是气势逼人。
“来呀,将这些官差尽数杀尽。”领头人喊道,“囚车中人免死。”
“且慢!”李靖神情镇定,制止道,“宝相,快,给我打开枷锁。”
张宝相从腰间取下钥匙,打开了囚车,又换钥匙将枷锁打开。李靖出了囚车,来到领头人跟前,拜道:“这位英雄,想来您是有所误会,这班兄弟都是同我一道的,可否高抬贵手,放我等一条生路?”
领头人有些不解:“你既然和他们一路,为何被困在囚车之内?”
“此事说来话长,如果英雄愿意放我等一条生路,我李靖他日定当厚报。”李靖言辞恳切,一心只想尽快到达江都,面见皇帝。
那领头人滚身下马,对李靖拜道:“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没成想是李将军驾临此地,方才都是误会,还望李将军大人有大量。”
众人见领头人对李靖如此礼遇,便收起手中的兵器。张宝相等人见状,也放松了警惕。
“英雄何故如此?”李靖急忙扶起那领头人,“我等路过贵地,惊扰各位安宁,是我等不是。只是,还未请教英雄高姓大名。”
“我乃潞州单雄信。”领头人说道,“近年来,官府欺压百姓,民不聊生,迫不得已才做了此等营生。李将军北境御敌,以一千老弱坑杀突厥三千铁骑的事迹,令我们敬佩不已。单某早就有心结识,没想到今日不打不相识,也算作一种缘分呐。”
“单庄主声名远播,李靖早有耳闻。”李靖不想过多停留,于是说道,“只是我们急于赶路,还望单庄主行个方便。”
“李将军这是要前往何处?”单雄信问道。
“江都,面圣!”
“李将军有所不知,此去江都,路途甚远,沿路驿站尽数被毁,关中大乱,根本无法成行。”单雄信说道,“皇帝昏庸,沉迷玩乐,如今遍地烽烟也不闻不问,只怕将军到了江都也是无济于事。”
“好男儿志在四方,既在其位,须谋其政。我作为臣子,身有谏言之责。”李靖说道,“即便天下人都反了,我李靖也只身前往。”
“李将军一心为国,忠君爱民,实乃我等是楷模。”单雄信顿时觉得李靖打仗是把好手,可在性情上,过于愚忠,“观古论今,汉之高祖何尝不是秦之臣,司马懿又何尝不是一心事魏?当今局势,皆是变数,我看,李将军还是暂且别往江都。”
“大人,单庄主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张宝相虽然年少,不懂家国大事,但是听了单雄信一番话,觉得还算中肯,“我们要不还是别去江都了,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饥民,看来真的是天下大乱了。”
“还是这位小兄弟明了事理。”单雄信继续说道,“听闻李将军巧设空城计,用一千老弱坑杀突厥三千铁骑,我们都为之感到惊奇。今日有缘,单某想邀请李将军做客二贤庄,为我们讲述当时之风采。”
李靖拗不过单雄信的盛情,只好一同前往二贤庄,暂作停留。
小半日,抵达二贤庄。李靖与单雄信齐马并肩,进了庄园。单雄信高声喊道:“叔宝,咬金,你们看谁来了!”
这时,从庄内出来二人。一人肩扛板斧,一人手持双锏,两人虎步生风,颇有大将风采。单雄信介绍道,“这是历城秦琼,字叔宝,人称小孟尝;这是济州程咬金,字义贞,三板斧闯天下。”
李靖下马一一拜过。单雄信又说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李靖将军,今日有幸相逢,我便相邀至庄内,与大家聚上一聚。”
众人相互施礼,一同进了庄。
单雄信让人备好酒菜,好生款待李靖和张宝相等人。宴席上,秦琼和程咬金等英雄豪杰纷纷向李靖敬酒致意。酒过三巡,单雄信提议,“今日得见李将军真容,我等实乃有幸,如此,请李将军为我等讲述马邑守卫战经过,如何?”
单雄信言毕,众人一片喝彩。李靖推辞不过,便让张宝相将马邑守卫战的前因后果讲了。
张宝相喝了口酒,起身讲道,“那一日,我家大人独坐城头,面对突厥三千铁骑,面无惧色......我们动员城中军民,用铁锹连夜挖出深沟壕渠,用长绳和滑轮造成机关,在上面搭上稻草和木板,用泥灰加以覆盖,再以染料装饰,与平常街道无二。待突厥人从上过,我家大人一声令下,三千铁骑纷纷掉落坑中,成了待射的靶子......”
听完,众英雄豪杰无不称赞,只有李靖面不露色,云淡风轻。
在二贤庄停留数日,李靖观众人,整日舞刀弄枪和吃肉喝酒,不谈天下大事和民生疾苦,心中有些苦闷,一时念起家中妻儿,生出返家之意。张宝相倒是和众英雄相处甚好,武艺又有长进;薛耀祖和王伯当都箭术了得,二人还成为了忘年之交;司马乣与众人切磋骑术,其乐融融。
李靖已过不惑之年,深感前路迷茫。这日,他找到单雄信,准备辞别。
“这些时日,多亏单庄主收留,多有打扰。”李靖慢慢说道,“常年在外,家中妻儿孤苦,每念及此,痛心不已,故而今日特来请辞。”
“李将军这是要走?”单雄信惊讶道,“是否庄上招待不周?”
“不不不,庄主盛情相邀,药师已是感激不尽,只是过于想念妻儿罢了。”李靖说道。
单雄信停顿思虑良久,这李靖终究是官家人,终归是走不到一路,也就应允了李靖。“李将军身怀韬略,胸中丘壑万千,单某崇拜不已,只是李将军要走,我也不好挽留。”单雄信说道,“如此,李将军回家看望妻儿。随您一同而来的几位将军,这几日相处甚好,我看,他们且留下如何?”
“我这几位兄弟出身行伍,生性鲁莽,若是单庄主不嫌弃,也是他们的福分。”李靖说道,“只是,是去是留,得听他们意见。”
李靖将准备离开之事同众人说了,其余人受二贤庄的招待,愿意留下。只有张宝相、司马乣和薛耀祖三人,无论如何也要跟随李靖离开。于是,李靖等四人拜别了众英雄豪杰,向着长安而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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