氐人族王宫。
在海婆婆的宣扬下，整个氐人族都知道，龙笙和凤箫就是神女预言中能够拯救氐人族的贵客。他们立刻被奉为座上宾，得到最高礼遇。
在两位贵客与神女沟通完后，激动的鲛人们纷纷围住他们，七嘴八舌地询问。
“西海神女已将惩罚人族的方法告知我了。”凤箫让大家稍安勿躁，“服下人鱼肉，饮下鲛人泪，两者就会融成剧毒，造成肝肠寸断却不致命的痛苦，这样生不如死的痛苦最折磨人。水胧女王不是诅咒过要让食用过人鱼肉的人肠穿肚烂么？这就是诅咒应验的办法。”
一名银尾鲛人闻言立刻道：“我们愿献眼泪，为氐人族报仇雪恨。”
所有鲛人都应声。
凤箫摇头：“你们的泪水珍贵，为报复他们流泪不值得。”
食用过人鱼肉的人族那么多，想让每个人族都饮下鲛人泪，对眼泪的需求也很大。氐人族幸存下来的族人本就稀少，让她们去流泪报复，损耗的是她们的寿命，这样的报复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堪称同归于尽。
又一只鲛人恨声道：“什么值不值得，我相依为命的姐姐被人族捉去折磨至死，死了还要被割肉，连个全尸都不曾留下……我就是哭死，也要让人族得到报应！”
鲛人们纷纷点头。她们这些幸存下来的鲛人，哪个没有被人族残害的亲人，哪个身上不是背负着血海深仇。
龙笙道：“何须再流泪，氐人族过去的泪已够多了，恨情海底，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让人喝一口恨情海水便是了。”
拜邪气所赐，恨情海中鲛人泪的怨力已经渗透整片海域。虽然这眼泪已经被稀释了许多，但足以引动人体内的人鱼毒。
而且掺杂了浓重怨力的泪水，激发的毒性只会比普通的鲛人泪更狠。
凤箫立刻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恨情海取水。”
恨情海与明珠城距离不算近，一来一回，路上又要耽搁好多日。
龙笙道：“不必，我已经带来了。”
凤箫一愣：“你未卜先知么？怎么连海水都随身携带？”
正常蛇谁会想到事先带一片恨情海的海水啊？
龙笙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这是储水瓶，瓶子虽小，却能装下一片大海的水。那日我去了恨情海底，见满地珍珠中都困着痛苦的灵魂，就将那些珍珠连同那一片的海水一同收进瓶中，想将她们带回氐人国的海域。”
龙笙顿了顿：“落叶归根，把她们带回自己的故乡，她们的灵魂也能安息。”
氐人族以灵魂献祭立下诅咒，她们的灵魂都困在最后一滴泪珠中，挣扎在恨情海底不得解脱。
同为水族，龙笙知道水族对于故水的眷恋，丝毫不亚于人族对于故土的思念。
恨情海那么冰冷，她们待在那里只有痛苦，灵魂无处安放。
所以龙笙看到那些珍珠的第一眼，就想到把她们带回故乡。
凤箫微怔，弯了弯唇：“行啊你，做好事都不说，不过这事你干得真漂亮。”
与凤箫的热情似火、乐于助人相比，龙笙对外界的事物总显得漠不关心。可原来他也会有这样温柔细腻的心思，默不作声地行善。
得到凤箫的夸奖，龙笙矜持地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扬起唇角。
鲛人们望着那个瓶子，热泪盈眶。有的已经落了珍珠，哽咽道：“多谢。”
龙笙摆手，让她们先离开，他和凤箫单独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凤箫道：“有了鲛人泪就好办了，只要想办法让明珠城的人都喝下恨情海水……”
“这不难办，人总是要喝水的，在他们饮用的水源里加入恨情海水即可。”龙笙道。
龙笙一顿：“比起这个，我更关心你肩上为什么又多了一只鸟。”
水下是他的主场，好不容易那只碍眼的罗刹鸟没有跟来，怎么眨眼又来了一只。
凤箫看了眼肩上的重明鸟：“这是西海神女派来的帮手，帮我们驱邪的。你别鸟啊鸟的叫，人家是神族前辈，有名字的，重明鸟听过吗？”
其实论驱邪能力，重明鸟并不如凤凰，凤箫自觉并不需要重明鸟帮忙。
但重明鸟可以帮他隐藏身份。
重明鸟也能够驱邪，鸣叫声又如同凤凰，凤箫净化邪气时万一闹出什么动静，只要推说是重明鸟做的，就可以掩盖过去。
龙笙当然知道是重明鸟。那标志性的四个眼珠他又不是没看见。
小山鸡倒是很合弇兹神女眼缘，神女不仅提点了他，还将神兽重明鸟派来帮他。
有神缘是好事，造化越多，小山鸡成仙成神的可能性就越大。一只鸟族神兽可以帮到小山鸡良多，龙笙没有阻止的道理。
但还是有些微妙的不爽。
这些鸟族长着翅膀不能自己飞么？非得扒在小山鸡身上。又不是不会化成人形，试想一下一个男人天天占据自己恋人的肩膀，这谁受得了？
……小山鸡的肩膀连他都没枕过几回。
“重明前辈。”龙笙皮笑肉不笑，“劳烦您飞远点，影响我和阿箫勾肩搭背了。”
重明鸟：“……”
不是说龙族太子比凤凰族的小殿下成熟稳重多了么？他真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啊。
重明鸟无语地飞远了。当他稀罕照顾这位凤凰族小殿下似的，要不是白泽神君相托，他才不干这活。
重明鸟一飞走，龙笙就搭上了凤箫的肩膀，将他揽着。
凤箫看着自己肩膀上的这只手，回过味来：“……你连只鸟的醋都吃啊？”
龙笙瞥他，平静道：“要不要我也找条能化形的蛇妖天天缠我身上？”
他意识到以小山鸡的迟钝，他暗吃飞醋是没用的，不如直接给出最直观的比喻。
凤箫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但听了龙笙这个类比，立刻觉得自己做得好过分。
他也无法忍受一条会化形的美女蛇缠在龙笙腰上。
美男蛇也不行。
“那我以后不让他们落我肩上了。”凤箫歪头望他，“我肩膀只给你靠？”
龙笙得到满意的答案，心中愉悦，面上故作镇定，冷哼道：“这还差不多。”
龙笙怕自己做得太过分，又补充道：“没有灵智的宠物可以带在身上，开了灵智的不行，能化形的更不行。”
“知道了知道了，我改就是了。”凤箫异常听话。
“这么听话？”龙笙颇为意外，这么顺从，都不像是小山鸡的作风。
小山鸡没心没肺的，他都做好被小山鸡嘲笑醋缸的准备了。
“这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我也不是事事都要和你唱反调的好不好？”凤箫和他对视，“我也是第一次喜欢谁，不知道哪里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你跟我说，我也不是不愿意为了你改变啊。”
龙笙冷冽的眼眸柔和些许。
“话说回来。”凤箫问回正题，“西海神女刚才和你说了这么久，到底说了什么事啊？你脸色那么不好。”
龙笙迟疑片刻，说了部分实话：“我问了西海神女邪气的来历。”
凤箫立刻精神了：“快说说，那个邪气究竟是何方妖孽？”
龙笙问：“你知道穷奇吗？”
“这谁不知道啊！上古时代十大凶兽之首。”凤箫眉飞色舞，“穷奇、混沌、梼杌、蛊雕、九婴、相柳、诸怀、猰貐、朱厌、祸斗。《白泽图》里写得清清楚楚。后来凤凰族始祖九凤诛杀九婴、诸怀、祸斗，封印了蛊雕、朱厌和穷奇，这段历史我能倒背如流。”
这可是凤凰族的骄傲。凤箫这种一上课就想打瞌睡的，听到这段凤凰族光辉历史时也精神得很。
龙笙挑眉：“你哪看的史书？”
小山鸡分明不太有文化的样子，但有时候又很博学多识。
凤箫张口就道：“我们凤……凤凰是我们鸟族的王，我小时候听别的鸟妖给我讲过鸟族的历史。”
龙笙沉吟：“所以鸟族的史书没有写，祖龙诛杀混沌、梼杌、猰貐，封印相柳，穷奇也是祖龙和九凤一道封印的？”
凤箫“啊”了一声，有种第一次听的震撼：“闻所未闻。”
龙笙：“……”
果然，双方的史书都是主观的。
“我们是鸟族，鸟族的历史只记载鸟族的功绩，也很正常吧……”凤箫底气不足道，“你们水族难道记载了鸟族的功劳吗？”
龙笙：“没有。”
凤箫底气瞬间足了：“这不就对了。”
“所以这跟邪气有什么关系？”凤箫想了想，“穷奇抑善扬恶，跟这邪气倒是很像……难道……”
他突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龙笙颔首：“就是你想的那样。”
凤箫震惊：“穷奇真要出世了？”
这事他本能反应是不信。
可由不得他不信。
朱厌已经出逃了不是吗？朱厌是始祖九凤亲自封印，却早已逃出山海境，在人间掀起战乱。后来是天神陆吾来人间抓回朱厌，这段风波才算平息。
凤箫却没深思过，朱厌出逃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始祖九凤设下的封印已经逐渐失效了。
九凤已陨落数万年，留下的力量越来越微弱，已经无力再维持封印，镇压上古凶兽。
既然朱厌已经冲破封印，那穷奇冲破封印，不也是迟早之事？
山海境怎么办？凤凰族怎么办？
想到凤凰族的死劫，凤箫的心瞬间沉下来，不安地咬了咬唇。
龙笙安慰他：“别怕，有我在。”
他是祖龙的传承者，肩负守护天下的使命。
小山鸡也是他的天下。
凤箫轻松不起来：“你在有什么用，你一条蛇妖，难道要去和穷奇以卵击石吗？你就是条真龙，你也打不过啊。”
龙笙：“……”
气氛凝重之时，凤箫的传音石突然闪烁起来。
他拿起传音石，弄烟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凤箫连忙回答：“我们找到了让氐人族诅咒应验的方法，你们有什么发现？”
弄烟道：“梁辛跟血煞宫的魔修有联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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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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