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艾米丽有关考试期间发现的小插曲的报告,爱丽丝思绪有些飘远,她回忆起自己早些年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当然是如实禀报,等待处理。
至于现在,她连连点头,对这位年轻教师说些鼓励的场面话,再把人打发走。她不可能为了艾米丽的正义感得罪家长,尤其对方还属于这片辖区有声望的家族。
这是本学期最后一个在校日,没多少需要她处理的事情,早上拆了几封信就一直空闲至今。这种难得的空闲让她放松,但也让她不自在。长时间忙碌的人一旦松懈下来就像是忘记如何休息的发条人,虽然停滞原地,但抓心挠肺想动起来。爱丽丝满心满脑觉得该做些什么,最好能让自己快速忙起来,而不是坐在垫有法兰绒的椅子撑着下巴发呆。
她试图想起一些等待处理的事情,但什么都没有,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东西。直到突然想起抽屉里有本闲置很久没看的书,等她迫不及待拉开抽屉最先看到的却是一沓厚厚的信件。
好奇心驱使爱丽丝将东西摆在桌面,她承认窥探**是卑劣的行径,但至少,可以完美解决她此刻的无所事事。
刀片划在信封发出嚓嚓的声音,她的动作很轻很慢,冲动仍在和道德争执,讨论谁该占据上风,半天只划开两三厘米的口子。
‘咚咚。’突然传来的有节奏敲门声,阻止了她的不适当行为。爱丽丝松了口气,丢下刀片,已做了决定。
“请进。”来人是常驻一楼的警卫,抱着一个大盒子进来。
“这是什么?”她看着那东西,对此毫无印象。
“督导大人吩咐送过来的。”警卫上了年纪,说话还带着上个世纪特有的腔调,显得有些古板。
爱丽丝猜不出是什么,道了声谢让对方把东西放在桌上。等人离开关了门,一打开盖就看见几乎塞满盒子的信件。实在眼熟,和方才从抽屉拿出的那沓过于相似。她立即想起那天对方气急说的话,顿感头大,皱眉又扫视了眼又觉好笑,撑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
本放在桌上的刀片被塞进抽屉,一封封信件被利落撕开,挑剔的阅读者对里面的内容品头论足。或真心或试探的文字成了被品鉴的对象,她嫌弃这个直白那个含蓄,连特意喷上的香水也被嫌恶浓郁或清淡。
她看起来那么认真,又那么专业,仿佛评估手上的信件是本职工作,目不转睛,直到最后一场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才舍得放下。铺满深棕色桌面的或白或黄的信纸被摞在一起,她将这些**重新归位放回盒内,好似自己从未逾距,从未窥私。
背着包下楼准备离开时,一楼的警卫和她打了声招呼,“下次看到督导,麻烦和他说一声到我办公室来。”但那是下学期的事情,驻扎‘乡下’数月的公子哥早马不停蹄回家了。爱丽丝踩着那双已经磨合的红色羊皮小高跟踏上回家的路,风里还夹杂着从她喉咙里冒出的愉悦哼唱。
到家时,难得看到屋子已经点起灯,丈夫先她一步。被挂在门口衣架的黑色外套看上去非常挺括,爱丽丝在旁边挂上自己的深色大衣,模样般配。她一边朝客厅里的丈夫打了声招呼,一边低头确认黑色外套是否沾染陌生香水味。
“今晚你下厨?”她带着笑进去,看见桌上有两人餐盘,神色微妙。
“还有蔬菜汤没好。”丈夫正在厨房料理,抽空回了她一句,爱丽丝靠近餐桌几步,看了看桌上彩色餐盘里看似美味的食物,一溜烟钻进厨房从后面搂住丈夫。
“真是辛苦你了。”声音轻缓黏腻,听起来像在撒娇,她知道丈夫很吃这套。
“马上就好。”暖和的拥抱还没持续两秒就被挣脱,她感受着空落落的臂膀,不辨喜悲。
两人用餐时都不爱说话,长时间保持沉默,只隐约夹杂几声细微的咀嚼,他们都有良好的餐桌礼仪。
“我看到你床头柜抽屉里的项链了,真漂亮,是给我的礼物吗?”她先结束用餐,起身收拾餐碟时,像是不经意想起般开口。
仍在座位上的人没有说话,继续用餐。
水流冲刷着餐碟上残留的橙色汤汁,她低头看似认真清洗着,脑子却在不断回想那条陌生项链的模样。
“下周去见下我父母?”丈夫举着餐碟进来,站在她旁边等待结束,爱丽丝伸手想接过,却被侧身委婉拒绝。
“再说吧。”她讨厌和那两个人接触,而他一直知道这点。
“那……”她刚起了个话头,想再次提起那条项链,那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立马想换个话题。
“那是母亲的礼物。”像是早知道她要说什么,丈夫先一步说出了答案。
还有什么要说?
质问项链已旧,怎会是礼物,还是提起那总缠绕在他身上的陌生香味?
干净的餐碟和叉勺被放置在原位,爱丽丝没有再说什么,踩着脚下自己挑选的棕色地毯,一步步踩上楼梯,感受着满心的沉甸和寂寥。
“不要再动我的东西。”厨房里突然传来一句,声音不大不小,猛一听真是没头没脑,但她却无法忽视,又不愿回应,只好将沉默作为未听见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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