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元元年时,呼延复刚刚登基后,就命人在宫外大肆选举嫔妃,那一年,米燕才二十岁,正是青春正茂的好年纪。
她只是在街上买菜,便被太监选中,强行掠入宫中,成为才人。
米燕因貌美如花,身材前凸后翘,肤色白腻而被呼延绍封为燕妃,当魏鹏得知此事后,他便将自己的孩子魏怜交给周边的邻居照顾,而他一人去敲响了知府的鸣冤鼓。
可当知府得知他妻子的事后,不仅不给他申冤,知府还怕因此事惹得呼延复不快而派人在暗中悄悄杀了魏鹏。
永元五年,米燕已做了五年的燕妃,在做燕妃的五年,米燕日日以泪洗面,思念孩子丈夫。这五年,米燕一直没有子嗣,因为他深爱孩子与丈夫,所以,每当呼延复宠幸她后,她都会偷偷喝下避子汤。
直到永元五年的秋天,叶胜被派遣到泌云宫后,米燕才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因为那时的叶胜被米燕的容貌所吸引,所以叶胜对米燕处处关心,对他嘘寒问暖,将她放在心尖上宠爱着。
而正因为叶胜深爱米燕,所以叶胜一辈子都没有碰过米燕,米燕被他的真诚打动,便与他交心,也会在闲暇时,与他一起说说笑笑,喝茶品糕,好不自在。
永元十年,叶胜被调到御前侍奉,而也就在那一年的冬天,燕妃驾崩。
叶胜曾找了公务的借口去见了米燕最后一面,可米燕到死都还在念着他的孩子。
她不知她的孩子在宫外过的好不好?
叶胜泪流满面,心里痛不欲生,他对着米燕发誓,他的孩子自己来保,往后余生,绝不让他的孩子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米燕闻言,放了心,咽了气。
后来,叶胜便在民间去寻找魏怜,找到魏怜后,便偷偷派人去民间教养她,为了不亏待她,叶胜用大量金银养着,而这些金银都是叶胜贪污而来。
叶胜在宫里多年,因处事圆滑,为人机灵,又精通算数,早已在暗中贪下了不少钱财,这笔钱财可买下一个桓州。
可就是因为叶胜对魏怜的富养,却将她养出了一个娇惯叛逆的性子,这孩子居然在十八岁时爱上了一个赌徒,最可气的是,她还在二十岁那年为赌徒生了一个女孩,取名魏晴。
而在生产那一日,魏怜因难产而死。
为了不重蹈魏怜的覆辙,叶胜无奈,只能将魏晴养在宫里,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但没想到,魏晴二十岁那年,一眼看中了周铮,他爱慕周铮,竟背着他做出一件杀头的事来。
永元四十年,冬,夜晚的一次宫宴,周铮在宴席上喝醉了酒,魏晴假意去搀扶周铮,可她在搀扶之前,在身上擦了令人动情的粉末,待魏晴将周铮扶回房间后,周铮因酒水和香粉的刺激,直接与魏怜在榻上翻云覆雨,待到一切结束后,魏怜起身下榻,他替周铮整理好了衣服,又掖好被角后,拖着疲惫的身体仓惶逃离现场,而就是那一夜,魏怜有了身孕,在叶胜的帮助下,诞下了一个儿子——取名魏哲。
叶胜虽对这件事情火冒三丈,但魏晴毕竟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干女儿,叶胜没办法,只能替她兜下了此事,将魏哲偷偷养在宫里,尽量不被人发现。
叶胜是伺候了先王呼延复三十四年的老人,如今在宫里负责太监宫女的调动,但周铮不愿重用他,所以他便也不能在周铮面前侍奉。
而德业能来司锦宫,完全是因为自己有一身好皮囊和一张好脸蛋。
叶胜虽不在周铮面前侍候,但在后宫依旧有权势威望,叶胜今年已七十,他不男不女,说话也阴阳怪气,但他好色,甭管男女,只要是美人,他男女通吃。
德业虽进宫只有一个多月,可他也明白后宫的生存法则,因为在他初进宫时,净身的痛苦就已经让他失去了所有尊严,但他不后悔,因为这是他自愿入宫的。
而入宫后,他因长的漂亮,又因性子柔软,没少受人欺负和折辱,宫里的太监不是把最脏最累的活交给他干就是要在他空闲后,抚摸他的脸蛋,臀部,身子,甚至还要出言羞辱他。
而在那一晚,容雅的出现就像一束光照亮了他黑暗的人生,让他看到了一丝生的希望。
他来司锦宫时,想了一天一夜,虽然要牺牲自己的清白才能到司锦宫,但倘若能借着司锦宫的这位主改变自己的命运,那他做的一切便都值得!
所以,来司锦宫的前一晚,他去了一趟叶胜的住所——怡心殿。
他用自己和叶胜交易,只为能换到司锦宫。
叶胜是个魔鬼,他永远忘不掉那一夜,叶胜将他折磨的遍体鳞伤,痛不欲生,而这些伤害都被德业牢牢记在心底,德业心里想的是,总有一日,他会亲手杀了叶胜。
寒风刺骨,打断了德业的思绪。
臧朵微微颔首,“好,你等着,我去禀报娘娘!”
德业对臧朵行了一礼,“有劳嬷嬷!”
德业看着臧朵离去的背影,嘴角一弯,勾出一抹浅笑。
良久,臧朵走到德业身前,命令道:“起来吧,随我去见娘娘!”
德业恭敬应道:“是!”
语毕,德业站起身,跟着臧朵离去。
寝宫里,容雅一袭绯色华服,端坐在铺满软垫的罗汉床上,一旁摆放着一壶清茶。
德业走到容雅面前,给容雅下跪行礼,“奴才德业拜见容妃娘娘,娘娘万福!”德业说着,从袖中拿出一碟折叠好的册子小心翼翼捧到容雅面前,他的模样虔诚恭敬。
臧朵从一旁接过,德业解释道:“娘娘,这是奴才卖入宫中时的名册,还请娘娘过目。”
臧朵打开看了看后,才递给容雅,容雅接过后,随意翻了一下,上面记载着德业的姓名身世,家中几口人,如何入宫的。
容雅瞥了几眼后,便将册子合上。
容雅瞥了一眼臧朵,命令道:“臧嬷嬷,他就交给你安排了,带他下去吧!”
臧朵从容雅手里接过册子后,对容雅道了句“是!”
语毕,便带着德业退了下去。
天色渐晚,长秋宫内灯火通明。一旁的檀香袅袅,却无色无味。
淳娥为引周铮注目,今晚她特意身着一袭桃红纱衣,精心妆点,力求尽态极妍。
她轻移莲步,颈项线条优美,肌肤白皙如瓷,吹弹可破,但胸前两颗黑痣,淳娥为了掩盖,特意用毛笔在上面勾勒了一朵牡丹,牡丹绽放,雍容华贵,倒是很符合淳娥的气质。
淳娥那双深邃的眼眸,似有千言万语,正静静等待着周铮的到来。
而当周铮来到长秋宫时,眸中却尽是鄙夷,但却又不得不忍着恶心问道:“皇后邀孤前来,所为何事?”
淳娥闻言,满心的欢喜似被一盆冷水浇灭,她缓缓开口问道:“王上,臣妾与您之间除了正事就没有别的事了吗?王上可还记得,臣妾与您的第一次相遇?”
永元四十年,初春,阳光明媚,草长莺飞。
桓州城外的草原上,二十岁的淳娥身着一袭素衣,手中纸鸢,飞向空中,在云海里飘荡,迎风绽放。
而她也在草原里随心所欲的狂奔,那时的她就像纸鸢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远处的周铮一身红衣,鲜衣怒马,他打马而过,红衣蹁跹,虽是惊动了淳娥的心,让淳娥春心荡漾,泛起一池涟漪,可淳艺却告诉淳娥,这少年是匈奴大皇子,日后见到他得恭恭敬敬,断了嫁他的心思。
淳艺的一句话像一把刀刺在淳娥心上,虽然疼痛难忍,但好在淳娥和周铮并不相识,所以,时间一长,也能将心头的伤疤给治愈,从而让淳娥渐渐淡忘了周铮。
可直到同年的秋天,周铮却突然来到淳家,对着淳艺说了一句,“本王爱慕淳家长女已久,有意娶她为妻。”
淳艺本是拒绝,可周铮却语气坚定的对淳艺说,“本王此生,非淳娥不娶。”
周铮强硬的态度,却改变了淳娥的一生。
淳娥被周铮娶到王府的第一年,两人相敬如宾,恩爱有加。
淳娥真的以为,自己嫁对了人,面前这个男人会对自己好一辈子,可令她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在外面养了小妾。
而那个小妾便是阿狸。
罢了,淳娥嫁给了周铮,淳家和他的命令算是绑到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淳娥忍了,没有带人去罚他的小妾,也装作不知此事。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他和周铮两人也是相安无事。
后来,周铮越来越忙,回家也越来越晚,但不管再晚,淳娥也会等他回来一起吃饭。
起初,周铮还会笑着道一句,“夫人辛苦了!”
可后来,周铮对淳娥的态度越来越敷衍,淳娥作为大司马的女儿,从小就是锦衣玉食的养着,她哪受过这种冷落。
于是,淳娥在一气之下选择对周铮不闻不问,周铮见此也不责罚和生气。两人每日同住一个府里,但却比邻居都不如。
外人还能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他二人一月半年也见不到面,白日里,周铮出去了,淳娥就在府中赏花喂鱼亦或和婢子下人聊聊天,无聊了就出去闲逛几圈,晚上回来,淳娥早些洗漱后便回房歇息。
而那段时间,周铮不仅回来的晚,他也不和淳娥同床而眠,所以两人见面就少了。
春游芳草地,夏赏绿荷池。
秋饮黄花酒,冬吟白雪诗。
一年四季,轮回不止。
转眼就过了四年,永元四十四年,周铮终于做了王位,而辅佐他上位的,不止有太后虞琼,还有他爹淳艺。
是淳艺让满朝一半武将奉周铮为主,是淳艺在文臣武将反对周铮上位时,替他大杀四方,震慑满朝文武,还是淳艺为了他能做仁君,把暴虐弑杀的罪名往自己身上揽。
脏事坏事,淳艺都替他做完了。
可是周铮在登基的半个月后,立了一后三妃一嫔美人不计。
而且这三妃中竟还有他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淳狐。
淳娥永远都记得,封后大典上,小太监一字一句念道:“坤位协于天地,后德承宗庙之禋祀,启嗣胤之蕃昌。内宫秩然,邦国以宁。中宫之位,系国本与风教。皇后性婉淑,仪矩庄肃,诚可为天下闺媛之表式。
大司马之长女淳娥,贤且淑,温而恭,蕙心纨质,今册为皇后。淳氏幼女淳狐,姿容姝丽,贤德昭著。兹纳大司马之幼女淳狐入掖庭,册为贵妃。长丰县令之女于玉,才貌兼优,逸才卓荦,容止端方,行谊修谨。阿狸虽籍隶编氓,然腹笥充盈,才情超迈,深惬朕怀。今并册于氏、阿狸为玉、锦二妃。
今封典既成,命贵妃淳氏、玉妃于氏、锦妃阿狸、婉嫔张氏,左右翼卫皇后。于封后盛典,依班序鹄立,以明尊卑,肃朝廷之仪。尔等宜勠力同心,襄佐皇后,俾内闱雍睦,善教流布。
钦此!”
当小太监念完诏书时,淳娥心灰意冷。
因为他想起了周铮在刚娶她时,也曾对她说过,“愿得相看成白首,风情长遣两心知。”
淳锘永远都会记得她嫁到王府的那一日,十里红妆,聘礼成堆,她的嫁妆装了十车,全是金银首饰,玛瑙玉器,地契房产。
她是风风光光嫁到了王府。
当她坐在床头前,拿扇掩面后,周铮身穿一袭红衣推门而入,他对着淳娥做了一首却扇诗。
“恩爱人生罕,今卿适我缘。团扇遮娇面,宝颜何用怜。”
周铮说的含情脉脉,让满脸娇羞的淳娥放下了却扇,也让淳娥将自己的一生交给了他,可五年的深情换来的是什么?
是周铮猜忌淳家,是周铮联合太后害死了她的二弟,是周铮怕淳家威胁了自己,所以将自己的三弟贬去龙城,无召不得回京。
这些淳娥都忍了。
可令淳娥彻底暴怒的是,周铮竟然给他和妹妹下药,让她们不能怀上他的孩子!
呵哈哈哈!!!
淳娥心中苦笑,多年深情,终究错付了!
淳娥轻叹,“王上,臣妾知道您深爱锦妃,但您是一国之君,您膝下不能没有子嗣,否则,您百年之后,这江山就得拱手让人了。所以,还请王上赐臣妾一个孩子吧!”
周铮冷笑一声,“淳娥,你这话是想说你淳家终是要反了是吗?”
周铮所言不过是说,淳娥有了孩子后,外戚干政,淳家翻身。
淳娥内心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她一脸委屈的斥责,声音发颤,“王上,五年前,臣妾本无意嫁你,是你亲自来淳府求亲。若非如此,臣妾又怎会被困于这深宫之中,日日与那些嫔妃尔虞我诈?”淳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苦笑一声,泪水在眼眶打转,“臣妾本无野心,更不想做这什么劳什子皇后。是你,是你亲手将臣妾一步步推入这后宫的深渊,让臣妾为了自保,不得不染指杀戮。”淳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控诉的尖锐,“如今,臣妾不过是想要个孩子,只为求得一线自保,却仍要被你怀疑。臣妾的父亲为了你的天下殚精竭虑,誓死效忠。为打消你的疑虑,他不惜将幼女送入宫中为妃,将第三子送往龙城那苦寒之地。”淳娥眼中是彻底的失望,“而臣妾呢?五年来,不争不抢,悉心为你打理后宫。你在做王爷时,你招兵买马、打通人脉所需的银两,哪一样不是出自臣妾之手?你做王爷时,臣妾还没有掌管淳家的钱财,但为了你的宏图大业,我把自己的嫁妆全部都典当了出去,那其中,还有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我们淳家做这些,不是为了挟恩图报,也并非想要什么功名利禄,我们所求的,不过是能平安!”淳娥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片冰冷的空气,“可你呢?你又做了什么?自你登上了帝位,你就要开始清算我们淳家。王上,您扪心自问,这些年,我淳家究竟何处对不起你?”
周铮闻言,心里虽有了一丝愧疚。但身为一国君主的他却不能认错,周铮轻笑一声,“淳娥,你敢说,当年嫁我,你不是自愿的吗?若非你也起了嫁孤的心,就凭大司马的权势,孤又怎么可能会娶到你?所以说到底,是你自己的私心在作祟。”
淳娥闻言,心里突觉像被雷劈一样,疼的她泪水从脸上滑落,她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低下头,轻声且平静道:“是啊!当初是我眼瞎,居然喜欢上了你,所以今日这一切,皆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淳娥微微抬头,声泪俱下,“可是王上,臣妾是一国之母啊!若臣妾再过几年都还无所出,王上会不会因此为借口,废了臣妾皇后之位,扶锦妃上位呢?”
淳娥刚语毕时,周铮突觉头晕眼花,他猛然转头看向一旁升起白烟的香炉,不可思议的问了句,“你对孤下药?”
淳娥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目光阴鸷,“是!是合欢散!”
周铮闻言,他急忙快步走到桌前,刚想用手去拿桌上的茶壶,用茶熄灭香炉时,他却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淳娥补充道:“还有迷药!”
淳娥走到周铮身旁,蹲下身,一字一句道:“呼延铮,如果不嫁你,我的一生不会过的这么苦,如果不嫁你,我爹早就辞官还乡,带着我们兄弟姊妹五人离开了朝堂,可就因我爹放心不下我和妹妹,可就因我爹知道你不爱我和妹妹,所以他才迟迟不肯辞官,隐退山林。而现在,就是你报答我们淳家的时候了。”淳娥目光一沉,变得凶狠起来,“呼延铮,是你先无情的,莫要怪我无义。”
语毕,淳娥将周铮扛到床榻后,便将床帘打下,□□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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