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泪雨》
2025.7.1
文/33凡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堕落,是唯一滚烫的活着。」
*
雪落一身白,冷与纯,皆是此刻。
“吱吱呀呀……”
行李箱滚轮碾着雪,拖曳长长的尾巴。
身无分文的人携着千斤傲骨,夜色中踩出一串小小的冷太阳。
白洛被房东扫地出门。
世界对她合上了眼,成了夜的弃儿。
何去何从?
回学校?
门禁落锁,如界隔着一个世界。
住酒店?
全身家当不足十元,最廉价的旅馆至少三位数。
她不是无路可走。
小叔叔的私人飞机随时待命,全球通航,只需一句“出发”。
金钱、权力、庇护,他样样能给她,轻而易举。
可她偏不。
人情债,如高利贷,利滚利。她不愿欠,更不屑欠。
雪粒落及卷长的黑睫,目光所及白晃晃一片悚寂。
“咳咳咳……”
寒流直贯肺腑,白洛喉间一紧,咳声破碎。
下一瞬,身影没入另一条千禧巷。
——南风巷。
巷口一弯铜牌斜倚砖墙,形制古拙。中央“南风巷”三字,笔力沉雄,筋骨内敛。
下方小字几不可辨,须借巷口的斜光线窥清。
——跟着风走,一路向南,再向南。
白洛是一场行走的暴风雪,拖着整座无尽冬向前走。
南风巷的尽头是凛冬的空白页。
倏忽间,一缕灯火破雪而至,暖光与冷色撞碎漫天星屑般的烟火气,灼而不烈,冷而不死。
天地失序,万物溃形,唯有黑色卫衣的轮廓隐隐绰绰。
是一位自寻困厄的少年。
孤灯长夜,有家不回。
帽檐压下,阴影半覆一张脸,纯良面具底下藏着择人而噬的凶戾。
是狼披了羊皮,是夜披了人形。
冬雾侵袭,呼吸间丝丝缕缕的寒气。
白洛冷冷淡淡瞟他一眼,复又匆匆敛回目光。
权当一泓冰水汽。
不值一瞥,不配入眼。
破败路灯下,少年鸦睫浓密,低垂时半枚瞳孔沉入阴影,余下一隅眸仁淬着冷郁的光。
风雪扫过他被路灯描摹的侧影,整个人蒙着层灰蒙蒙的颓败感。
“啧。”
“无家可归啊。”
低哑腔线冷不防砸人耳膜 ,隔绝了漫天纷扬的碎雪。
“小、可、怜。”
慢条斯理,一字一拖咬重。
慢行的身影,戛然而止。
白洛有意迟半拍侧眸,脸色隐于忽明忽暗间睨他。
少年眉眼生得野,骨相冷戾,天生一副薄情相,却自带一层“即使落魄,也不低头”的贵少爷滤镜。
是他。
居民楼大妈口中的不良少年。
被贴上“问题”标签、被划入“危险”行列的异类。
__
白洛大一下学期搬离校园,老城区租下一间独室公寓。
租金低廉,正契合她节省开支的考量。
公寓面积逼仄,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独居的生活,自由得像风,寂寞得像雨。她喜欢失控的秩序。
但入住不足两日,老城区爆了血案。凶杀,刀伤,尸体发现于某条暗巷排水沟旁。
晚报头版一登,全城哗然。
她倒不害怕,惟添了几分警惕。
老城区的街巷,是迷宫中的活迷宫。没有东南西北,只有“好像走过”和“又绕回来了”。
街巷勾肩搭背,暗中埋伏无数死胡同,仿若一张张不怀好意的嘴。
白洛每日兼职迟归,专挑霓虹交错、酒气熏天的矮巷返回。灯越亮,人越杂,越安全。
可南风巷,她避不开。
第一夜与他擦肩而过时,南风巷没上新闻,没被警察围。
凶案一出,第二天,第三天……夜夜撞见他。
时而倚着摇摇欲坠的砖墙,指节间的烟蒂明明灭灭。
像在数秒,又像在等谁。灰烬积了半寸,不弹,任它将指尖灼烫焦味。
时而蜷靠残败的路灯柱,将罐装可乐的泡沫灌入喉间。
喉结滚动,眼神却始终盯着巷尾,一片永远看不透的黑暗。
夏至,他穿黑T。冬至,他套风衣。南风巷是他骨子里的巢,他不是路过,是扎根。
他从不说话,从不抬头。鸭舌帽或连衣帽,永远压着眉眼,藏一张不该存在的脸。
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几点来,几点走。仿佛是巷子的一部分,破,旧,颓,但活着。
南风巷不认方向,但认人。少年本身是禁区。
__
今夜,他又在。
宽大卫衣帽牢牢压着招摇的银灰碎发,只露一双冷情凉薄的眉眼。
只不过唇间没了烟蒂的猩红,指骨间没了可乐的冰凉。
偏生叼着一枚未知口味的棒棒糖。
不是乖了,是懒得装了。
宛如不良少年中的叛徒。
坏,不够彻底,却够拽。
好,不够纯粹,却够真。
日月倥偬,记忆的灰度半明半晦,斑驳不清。
白洛从未将他当主角写入回忆。可今夜,隔着纷纷扬扬的雪片,忽觉几分眼熟。
像极了那个名字,南淮一中红名单上,从不败北的传说。
像极了高三下学期,夺去她初吻的少年。
薄……什么yan来着?
姓太冷,名太淡,记不清了。
但怎会沦落……鬼样子?
落魄得像被世界放逐,眼神却依旧高得能俯视全世界。
更离谱的是,眉峰的弧度,下颌的线条,竟和她如出一辙。
像命运开了个玩笑:
最像她的人,偏偏最不像好人。
有些人,哪怕坏透了,依旧耀眼得让人无法忽视。
因为他根本不是光,他是光都追不上的影子。
白洛睫毛颤了颤,她徘徊于一种惘然。
彼时的南淮一中,薄阽是一道永不褪色的晚霞,染红了十八岁的天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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