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页角落皆藏着未完成的“I Love You”,被反复涂改至模糊。
她悄悄将一杯热可可置于他身侧,杯壁贴着素描纸条。
“There is nothing that cannot be let go of. If she is willing, you must also be willing.”
(没有什么是无法割舍的,倘若她舍得,你也得舍得。)
男主怔怔,指尖摩挲纸条边缘。
“Who…?”
(是谁…?)
暗恋者却早已躲进道具箱堆成的阴影中,心跳声通过舞台音响被无限放大。
“怦、怦、怦~”
如鼓点敲击观众耳膜。
第三幕:破茧。
舞台中央油画背景中的灰蓝色逐渐浮现男主轮廓。
**夜,暗恋者被意外安排临时顶替生病的女主。
她颤抖着走向聚光灯,却全程背对观众,一举一动尽是哑剧般的肢体语言。
每一次转身皆藏着偷看男主的侧脸,每一句台词皆夹带不敢说的喜欢。
男主在对话中陡然转停,直视暗恋者的背影。
“Wait…Your body language is telling a different story.”
(等等…你的肢体语言在说另一个故事。)
全场寂静。
暗恋者缓缓转身,将素描本撕下最后一页。
是男主在雨中哭泣的肖像,泪滴处被用金色颜料涂成星星。
她高擎画纸,嘴唇翕动却无声。
而台下观众席,所有暗恋者座位上的素描本突然同时翻开至同一页面,无数“I Love You”在光影中连成星河。
男主哽咽。
“Speechless doesn't mean voiceless…”
(沉默不代表无声…)
舞台灯光骤变为暖橙,背景油画彻底完成。
灰蓝底色上,无数微小的金色星点汇聚成两人相拥的姿态。
尾声:重生。
谢幕的一刻,台下的观众举起手机闪光灯,礼堂瞬间化为星海。
暗恋者与男主在光浪中相视一笑。
旁白男声。
“Love doesn't need a microphone when hearts are listening.”
(当心灵在倾听时,爱不需要麦克风。 )
秒秒间,礼堂断电,黑暗吞噬舞台。
全场观众席齐声。
“I love you. I love you. I love you……”
暗恋者终于说出第一句台词,在只有男主能听见的耳语。
“I have been painting your name since the first day.”
(从第一天开始,我就在素描本上反复描绘你的名字。)
以后,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回望他的眼睛。
万千世界,人各自有耿耿于怀。
你释怀了吗?
胆小的暗恋者。
*
话剧落幕,余音绕梁,观众席间掌声雷动。
角色投票环节在一片炽热中启幕。
大抵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段未曾言说的暗恋,与暗恋者角色产生共鸣的观众为数众多。
舞台中央一袭皎白礼服的人,安安静静听评委评分。
大礼堂外似乎下雨了。
恍惚间听见酣畅的雨声。
台下观众人潮汹涌,猝不及防地,白洛撞上角落覆影一双冷眸。
大脑“唰”一下空白。
根根神经刺入一股冷涩的灰雾。
他怎么来了?
是来看她的表演的,抑或他的青梅的?
大礼堂窗框斜切了一角透亮的月。一身黑的人覆满一身雨水汽,灯火下倒映着清冽夜色。
“洛洛,恭喜你。”
耳轮压下一道温和的男音,白洛眨了眨眼,敛回恍惚的神思。
“谢谢。”
热烈掌声席卷而来,她接过属于自己的最佳表演奖。
作为部长的尹霜惠自是高兴的。英语社在学院评比中脱颖而出,荣获第一,而获奖者正是自己的社员。
接过话筒诚挚说了几句感谢的话,随后将话筒递予了白洛。
下意识去寻暗落阴影处的人,早已没了张扬的身影。
说了几句谢辞,而后忽添上一句话剧相关的致辞。
“人潮汹涌,暗恋无声,我们不要做胆小鬼,别怕失去,别留遗憾。”
蝴蝶万万次救自己,终能只身赴无人海。
一群人簇拥着尹霜惠起哄庆祝,千金小姐自然爽快,大大方方请客。
每次尹霜惠请客,白洛皆选择不参与,自不会趋前附和。
尹霜惠亦不在意,被自己的小姐妹簇拥着欢欢喜喜离开了。
湿漉漉的长廊吹来细雨,风湿润了白洛的冰蓝发。
与她并肩而行的邬凯,和她分享着英语话剧的感悟。
毫无预兆地,楼梯拐角处的天窗漏影一缕白。
她的视线跌入一双危险耸拉着的眼睛。
肆意压着黑帽檐的人,一身反骨,百无聊赖望着天井的淅淅雨声。
白洛佯作未看见,自顾自拾阶而下。
邬凯挺意外碰到薄阽,倒也自然打招呼。
“等惠惠吗?她刚才和其他人已经走了。”
言辞间半掺揣测,半掺客套。
毕竟若真为等尹霜惠,以她孔雀般的性子,早早四处张扬,又岂会被簇拥着请客吃饭?
况且半月前话剧排练时,尹霜惠特意邀请了薄阽观演,却只等来一句冷硬的“没空”,连敷衍都懒得周全。
自然不会是等尹霜惠,而是其他人。
楼梯间的灰色光线无声泛滥。薄阽懒懒抬抬眼。
意味不明扯扯唇角,似自嘲。
“谁也不等,看雨。”
一侧低着头的白洛缩了缩指节。她一直没看手机,自然不知他发来的消息,更不知他要接自己回家。
而薄阽以为她不同意自己来接她回家。他不是上赶着讨好的一种人,不想和他回家,他也没招。
雨声晦涩了一层。
邬凯斜目瞥见白洛面上的淡漠,误以为她生了倦意,匆匆将话题草草收束。
“行,那我们先走了。”
“走吧洛洛。”
双臂撑着沁凉栏杆的少年,黑漆漆的眸压不住戾气,very不爽睨着背影般配至极的两人。
忽而,骨子里的恶劣因子在血脉间横冲直撞。
骨感劲长的手指,肆无忌惮触击头像是两个手写字「昭昭」的微信。
点了视频通话。
随意搁置走廊台沿上。
玩性的眼睛,顽劣凝着远处雨帘中不急不慢掏手机的人。
荧幕上明晃晃的「债主」二字刺入眼帘时,白洛指尖一颤。
雨丝一滴一滴晕染荧光屏。
模糊了来电者的头像、备注。
但不妨碍邬凯不经意窥见「债主」两个字,他家境优渥,自懂得何为分寸。
此刻只眉梢颦动,飘移视线,姿态从容。
但白洛不明所以盯着界面,备注是她亲手修改的警示,原以为只是无声的备忘,却未料来电选定此刻。
不是刚擦肩而过吗?
雨水打湿了白色的T恤,薄布料下浮出蝴蝶骨的轮廓。
原是备好了今夜请邬凯吃饭,酬谢英语社无声的援手。
眼下,似乎是不行了。
“我有点事,今晚不能请你吃饭了,改天可以吗?”
“有事你先忙,不急于这一天。真遇到事情及时找我,我定会尽全力帮你。”
邬凯隐约猜透几分隐衷,知道她自尊心强,温和笑着宽慰。
“谢谢,我先去打个电话。”
白洛指了指身后的恢弘礼堂,回眸一瞥,楼梯间的人影已了无踪迹。
只余下暮夜渗透的冷雾气。
邬凯睇见空寂寂的阶梯,以为薄阽走了,没多想。
空气中湿度太高。呼吸是雾蓝色。
白洛重返薄阽凭栏观雨的所在,点了接听。
结果对方一秒挂断。
给白洛整不会了。
又耍她玩。
觉得他应该走不远,踩着一片昏暗拾级而上。
空无一人的长廊,眸光及是一片淡雾色的雨夜。
找了一圈,不见他的踪影,只好重回聊天页面。
方瞥见视频通话框上方悬着的两行字。
[去接你回家。]
[行不行?]
眼睛弥上了点水色。
不是等尹霜惠,不是无聊看雨。
而是在等她,接她回家。
灰色的雨声下得酸涩。
她一动不动冷却在廊道外的湿风。
泛着痛、褪着温、长满斑点埋压心底的四季,转瞬间心头重映。
__
高中时每每小长假,别人的父母都会开着私家车,喜笑颜开接自家孩子。
唯独她,每每背着沉重的书包,独自一人走回家。
没有人会来接她。
无论严寒酷暑,无论风雨雷电,她总像一片枯枝落叶,孤零零飘在回家的路上。
冬日的寒风刺骨,她裹着单薄的外套,冻红的手指紧攥着书包带,每一步皆踩着结冰的路面。
夏日的蝉鸣嘶哑刺耳,她顶着烈日跋涉,汗水浸透后背,黏腻的校服紧贴脊背。
连绵不绝的私家车从身旁掠过时,车窗内传来的欢声笑语。
她低眉盯着自己的鞋尖,看它们被泥水溅得斑驳。
偶尔抬头目送载着欢闹的私家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剩下的,只有她颤抖的身影,和被夕阳拉得很长的、孤寂的影子。
回家的路穿过一片荒废的工业区,锈迹斑斑的管道淌着腥水。
她总走得飞快,仿佛身后有鬼魅追赶,却又在拐角处蓦然放慢脚步。
头顶有一盏总坏半边灯泡的路灯,昏黄的光晕下,她能短暂假装自己不是一个人。
所有人都会无数次回忆自己无可替代的高中三年,唯独她,一次也不会。
有些痛,痛过一遍便刻进了记忆里。
__
世界昏天暗地,白洛熄了手机屏幕,无声走下楼梯。
她没警觉,忽而被一缕烟缠绕。毫无征兆的茉莉清香从身后趋近。
慢半拍回眸,是少年带着风的影子。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又吓她一跳。
脚底没有踩实,身形不受控后倾。
比他高一级台阶的人,不知是有意,又或无意,倚着渗水汽的墙壁一动不动。
白洛悬空的双手在虚空乱斫,紧急之下,只好紧紧抓住他的衣摆。
仿佛悬崖边,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惯性推搡下,额间碎发凌乱贴附滚烫的胸膛。
昏夜中传来低低的笑音。
故意的。
惹得抱住他腰际的人连忙松手,踉跄退至阶下两重阴影中。
“对不起。”
雨声太杂,远近交叠。白洛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声稀释了大半。
拿着精致蛋糕盒的手,指骨间猩红一点,灼痛了她的眼尾。
“你打电话是有事情吗?”
最好有事。
不然她……
薄阽掐了烟尾,懒懒散散弯下腰,凶戾的眼睛一寸寸逼迫她。
“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
秋后算账。
不知是负气,又似存心挑衅,白洛一本正经睁眼说瞎话。
“没认出来。”
薄阽气笑了。
连撒谎都扯个拙劣的借口。
蓝幽幽的深夜。潮浸阶冷,灯火半浸影。
“能不能认真敷衍我一下?”
他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怕她反感,一触即收。
捏得白洛有些懵。水汽昏沉沉涌上颅脑。
“蛋糕是买给我的吗?”
依旧是一个蝴蝶型蛋糕。表面覆盖着蓝色糖霜,中央点缀着一只小巧玲珑、透明无瑕的蝴蝶。
似要告诉她,破茧而出的蝶,终会越过碧波万顷。
“你说呢。”
“嗯?”
高两级台阶的少年没脾气睨着她,将自己头顶的鸭舌帽压她湿透的软发上。
帽檐投下的阴影吞噬了半张脸,只余一截冷白的下颌骨。一弯水润的唇。
夜色蒙昧。楼梯天窗斜斜划破千百道水痕。
白洛的心脏有潮湿的水色融化。
他对她越好,她越舍不得离开。
常六的身影一旦出现,倒计时开始。
逃离杭港的宿命不可逆转,只是不知该在哪个陌生的港湾靠岸。
地图上标注的千万座城池,于她而言不过是陌生的坐标。
作为卧底警察的女儿,她早已习惯了在暗处生存。
逃,逃,逃……
八笔画组成的字在胸腔内反复碾磨,直至血肉都染上了锈味。
父亲的遗志时时刻刻提醒她,既不能坠入深渊,亦不可暴露于日光下。
前路茫茫。灯火幢幢。无终无点。
“回家一起吃。”
夜色被水痕浸润,雨声淅沥,分不清何为外境,何为心音。
数不清未来的起起落落,但此刻即是全部。
十八岁那年喜欢了一男生,大概耗尽了我所有的喜欢,后来再遇见的人都不及他。
这么多年多去,喜欢早没了,执念成了影。
现在想想,挺心疼当年的自己的,不知道为他哭了多少次。
我问过自己很多次:
要是当年勇敢点,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
可现在这个暧昧横生,真心泛滥的社会,纯爱是个什么东西?
大部分情侣分分合合这么多年,到头来结果都那样。
但还是祝愿每个暗恋者得偿所愿。
这本书已经写了一半了,大约50多章,后面会甜一点,然后再虐一点。然后……就不剧透了。
喜欢的宝宝们点个五角星。[害羞]
八月份可能完结不了,得九月了,要怪只能怪短剧把作者大大的心收走了,没时间更新了。
最近坐等《他远在咫尺》,看预告好好看,期待期待。男女主的颜都好好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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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午夜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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