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累了。真的累了。
抬了抬黏黏的眼皮。眼球一转。
模糊的视线坠入粉色跑车后座失焦。少年颓欲的模样,像一幅带着颗粒感的旧照片。
每次都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样。视线一凝即碎。又是薄阽先躲闪的。
蓝色的夜。他的眼底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开车。”
前座的两人懵懵回眸,本欲下车护白洛的卢妃,滞了动作。
白洛自尊心强,他们的靠近只会让狼狈难堪更刺眼。
粉色跑车疾驰而行日落大道。
后排昏暗处,少年的眼睛淬火的冰。一瞬不瞬落定后视镜上。
人潮落拓。女孩的背影是南国最小的痛城。
疼痛,绝非一抹单薄的底色。白洛的痛是层层叠叠累加的,斑驳陆离。
原生家庭的阴霾,本应是爱与温暖的港湾,却畸变为情感的荒芜旷野。
学校孤立的境遇,恰似将她置于一座荒废孤岛,四周是茫茫无际的冷漠之海。
病症缠绕的涩痛,如影随形折磨着她的身躯与意志。
黑睫上的泪珠摇摇欲坠,白洛狠着心,凉着眸,冷着声。
“妈妈,我的钱已经全部给你了。至于和小叔叔断绝关系,是我的事,你没资格管。”
话落,不顾一切往前走。身影渐融于人群的噪点。
众人的讥讽嘲笑不过是回声,声止便寂了。
她踩着发烫的柏油路,灰色地面上的影子溃散。
残喘的一生,不过是场烂戏。
秋意未至,天先染灰,落叶在风中失了颜色。
白洛给卢妃发送了一条道歉消息。
[对不起,不能和你一起吃晚饭了。]
霓虹斑驳的酒吧卡座,卢妃窝在沈辞肆怀里闷闷不乐。
她不了解白洛的原生家庭,毫无兴致探知别人家事。
千金小姐自幼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安逸,习惯了众星捧月般的殷勤,自然不懂底层泥土里挣扎的根系。
白洛自混沌中生长,过早嚼碎了生活的苦核,坚韧与伤痕一同刻入骨血。
卢妃虽生于云端,心间却有自己的风暴。
望着舞池里醉生梦死的人群,她忽觉众皆背负着不为人知的故事,或深或浅,或明或暗,只是旁人无从窥见罢了。
她的下颌抵着沈辞肆胸膛,听着心跳与鼓点交错。
“感觉洛宝经历了好多,身上总有种淡淡的厌世感。”
沈辞肆亲了亲她的额角,暖声安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经历,也许正是这些让她变得如此特别。”
世间悲喜泾渭分明,命运沉浮自有天数。
酒吧姚高的落地窗,成了一面液态镜。映着一言不发的少年,威慑自成。
青筋错络的手掌虚握手机,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点着屏幕。
反反复复无数次后,终是输入。
[在哪?]
彼端的白洛,拖着虚浮脚步行尸走肉般跌跌撞撞。老城区百年银杏树荫下,居民楼大妈们聚拢一堆,聊着陈年八卦。
斑驳的旧石板路,青苔一年覆过一年。猝不及防的,两道vx提示音撞个正着。
低低眸。荧幕上率先跃入眼帘的,是一枚缀着尾戒的手指。
喜欢一个人时,总想隐藏所有不堪。可她的窘迫,他早已见过太多。
却莫名生了自卑。
[不在家。]
小小撒了个慌,反正她只是回家收拾一下自己。
而后,点开了常六的对话框。
[来36°BL酒吧,查到跟踪你的人了。好好打扮一下,给你介绍几个人。]
不愧是从毒窝死里逃生的人,查人的速度惊人。
可36°BL酒吧的老板不是薄阽吗?
是纯粹的巧合?又或是另有隐情?
[好。]
犹犹豫豫敲定一字。
薄阽应该不在吧?
他应该是和卢妃他们在一块吃饭呢。
不会遇见他的。
白洛生就一副美人骨。纯而不寡,欲而不妖。日常疏于妆点,化妆品寥寥可数。恰似她清冷性情,不屑以粉黛堆砌俗艳。
简单用遮暇膏掩了下左颊浅浅的红痕。眼线笔游走,一笔勾勒上挑弧度,天生的媚态。唇间点了一抹绛红,饱满而诱人。
一头张扬的冰蓝发,卷发棒塑成蓬松浪卷。末了,挑一件黑色吊带连衣裙上身,锁骨玲珑,肩线清冷。
整个人美得孤傲,美得令人屏息。
镜中的倒影模糊了,分不清是此刻的眉眼,又或记忆中雨巷狂奔的女孩。
无数个黄昏的倒影,拉长一巷孤独。
生命是一场暴雨,无处不是泥潭。
可她,向死而生。
夜,城市未眠。喧嚣外,她是自己的光岛。
踩着高跟鞋沿阶而下的她,视角一页昏暗。
因不习惯穿细跟高跟鞋,鞋跟落定最后一级台阶时,脚踝一斜,身形欲倒。
下一秒,被人虚握盈盈一握的腰肢。气息太太太熟悉。浓而不烈。
慢慢慢慢抬眸。
直直刺入一双眼,孤戾骄狂。
冷刺光下,少年的眼眸是永不涨潮的黑海。
撒谎被人抓个正着。
“你怎么回来了?”
白洛的双手抵着他胸膛,喉咙一紧,音低。
晚一分钟回来也行啊。怎么就……
薄阽压眉,面无表情凝她。自她回消息后,他撂下只言片语,骑着机车破夜而归,
卸盔的一瞬,一缕纤影刺入眸瞳。平日不怎么见白洛化妆,一时间恍惚了,喉骨涩涩翻滚,压下心底的瘾欲。
“去哪?”
一双眸浸了冰,腔线淬了冰。
迫人窒息。白洛浅浅牵了枚梨涡。
“约了人。”
薄阽的心紧了下。自然猜出她约了谁。她的社交圈简单,来来去去不过几个人。
不是卢妃,不是邬凯,只能是她喜欢的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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