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误失误。”千叶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这次是意外，我对天发誓绝对......”
头顶的灯突然熄灭，四周陷入黑暗。千叶眨眨眼，确定不是自己胡乱发誓导致电灯泡遭殃。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咚一声响，千叶掏出手机照明，刚摔倒的樱遥立刻站起来，装作无事发生。
“我出去看一下。”他同手同脚走出房间，不多时外面又传来一声碰撞。
“樱遥同学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那边也停电了。”樱遥很快带着蜡烛回来，跳跃的烛光照亮他的脸。
千叶安慰他：“应该是年久失修的缘故，今天太晚了，早点休息，明天报修好了。”
“你不是还没吃饭吗？”樱遥说，“我请你吃饭，上次你请过我一次。”
“怎么能让学生请客，我随便吃点就好了。”千叶拒绝。
“我不能欠你人情。”上次完全是苏枋挖了坑让他跳进去，千叶美浓毕竟是老师，他们的关系就该是下课以后是陌生人那种。
“嗯......好吧。”千叶答应了，她也能猜到樱遥的想法，无非就是不好意思欠着她一顿饭。
这个时间店铺都关门了，只有一家便利店开着门，店里还有几个顾客，等千叶挑好饭团后那几个顾客已经不在，就连樱遥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樱遥看起来不是那种食言的学生，她有点担心。
好在樱遥给店员留了消息，说他只是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付钱。
千叶自己先付了款，她买了两份蛋黄酱金枪鱼饭团还有饮料。
店门口摆放着桌椅，千叶在门口吃起来，虽然是她自己选择的饭团，但味道是真的难吃，蛋黄酱酸酸甜甜的味道叠加金枪鱼的腥味，这味道直冲天灵盖。她连忙打开易拉罐，泡沫喷涌而出，在喝下一口饮料后，嘴里的腥味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苦味。
她环顾四周，樱遥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努力吃完饭团，心里把这个味道的饭团拉黑，下次再也不要买了。
漆黑的小巷中，樱遥丢下不良的衣领，和白天的打架比起来这简直是小儿科。
从刚才开始他们就鬼鬼祟祟跟在后面，在便利店时他更是看到他们抓着一把东西想往千叶身上撒。
不良瘫坐在地上，手里抓的东西散落下来，其中一颗滚落在他脚边，是一颗豆子。
樱遥满脸问号，这到底是多丧心病狂的不良，大半夜骚扰女性就是为了往她身上撒豆子？
神话中撒豆子一般是为了驱鬼，这一活动起源于平安时代驱除恶鬼的宫廷仪式，哪里有人用撒豆子骚扰人的？
对方昏过去了，看来是不能和他分享变态的特殊脑回路了。
他把人往里面踢了踢，确定千叶不会看到这些人，他实在是不想听老师唠叨。
樱遥回到便利店，路边的灯光投射下来，千叶坐在门口等着他回来。微凉的夜风中，天空灰色的云不断翻滚，如同潮水一般将繁星吞没，那唯一的光源在千叶头顶倾洒下来。
“我回来了......不对，你挑好了？我去付钱。”
他说出那句我回来后才发现那句话太过亲密，就好像是放学回到家里，推开门大喊一句我回来了，家人笑着对他的话做出回应，他们身后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投射进来，地上的树影婆娑，那温暖的阳光把他的身影拉的很长。
那曾是他渴望的东西，现在他长大了，不需要了。
人是会成长的，抛弃弱小脆弱的过去，选择全新的人生。只是新的人生会不会被过去影响，这就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总之，你选好了我就去付钱了，还有什么想买的吗？”
刚才他看千叶挑选得太认真，没来得及说一声就追了出去，好在没用太多时间就解决了问题。
“我想买奥特曼！”千叶兴奋举起手。
樱遥被她的话惊到，脚底一个踉跄差点再摔倒。
他仔细看着千叶，女孩白皙的脸颊绯红，透露着饮酒后的微醺。他第一次看到千叶笑得这么开心，笑容光彩照人。
她说完那句话后望着夜空，轻声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In the castle made of stone made of stone.Any night she slept alone……”
“你脸好红，你喝了酒？”
“我没喝！这是果汁！”千叶停止唱歌，她向樱遥强调，“而且我都是成年人了，喝酒有什么问题！”
樱遥确定她确实是醉了。
河对面有人在放烟花，红色的轨迹划破天空，红色的大丽花在空中绽开，又再次滑落，那四散的光如同流星般熄灭。
风推着云层移动，随着最后光辉消失，夜空仍旧寂寥深远。
“Any noise that would raise the dead.Couldn't wake her sleepyhead……”千叶还在哼着那首歌，他们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千叶还抽空帮他补习了一下这首英文歌的背景。
北欧神话中齐格鲁德和沉睡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相恋，最终齐格鲁德因为误会被杀，而得知真相后的布伦希尔德悲痛欲绝选择葬身火海。
烟花升起，然后在夜空中破碎。
“哇！真是漂亮。”千叶喝醉了。她的思维跳跃，刚刚还在讲北欧神话，下一秒就开心看起烟花。
“好了，你别乱跑。”樱遥和她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微微侧过头就可以看到千叶的脸。
烟花再次在空中绽开，绚丽的烟花绽放又破碎，流动的光映在她眼中，她轻轻闭上眼，那张脸如玉石一般莹润，辉然夺目。
“有看过《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吗？”千叶突然小声问他。
那声音很快吞没在烟花的燃放声中。
作为学渣的樱遥当然没看过这本书。
“我偶然间读到了这本书，我一直都很讨厌书里的故事，直到后来我发现这个故事原来是那么悲伤。”千叶说。
那个幽灵一般的女人是否真正存在过？
很多年后，小说家R打开那封信，没有实体的幽灵像是离弦的琴声般漂浮在空中，是否她一生无望的期待等到了结果。
千叶自顾自念出书中的句子：“There is nothing more terrible than to be alone among human beings. ”
“什么？”樱遥没听懂她说的话。
千叶没有回答，她靠在河边的栏杆上睡着了。
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置身于人群之中，却又孤独生活更可怕的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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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樱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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