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次年婚礼当天,正值暮春时,气候宜人,高朋满座。每个人都真心祝福这对新人,也有同龄的闺中小姐佩服宋昔年的大胆,羡慕她能得偿所愿,嫁给自己心爱之人。毕竟当初是宋昔年主动撩拨的霍慎,一路穷追猛打,最终让她拿下这位骄矜的翩翩公子,他们的故事也成为了一段佳话。

就在宾客正欢时,突然一队官兵冲进霍家,领头的人还带了圣旨,指明了要宋昔年接旨听宣,安眠跌跌撞撞的进入新房通知宋昔年,宋昔年还安慰她说不定是皇帝的什么恩赏,叫她不必担心。

来到前院,宋昔年找到霍慎,与他一同跪下听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远将军宋齐,欺君罔上,目无国法,依法当斩,但念其多年功绩,赦免其死罪,贬为罪籍,流放北境,永不得离,其家中男丁一同发配北境,女眷充为官奴,等候发落!”

听到这一消息,宋昔年当场如坠冰窟,不知所措。不明白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今日分明是自己最开心的日子,她差一步就能成为霍慎的妻子。更让她担心的事自己父亲,为何突然犯了欺君之罪,要被落籍流放。北境苦寒又常有战乱,父亲兄弟们怎么抗的过。

正当她思绪纷杂时,就听前来宣旨的公公说:“霍帝师,陛下派老奴来也是为了请霍家做个决断,若要保宋昔年就只能让她做妾室,否则此婚约就此作罢,人我现下就要带进罪奴所,听候分配了。”

霍岩,看了一眼霍慎问:“你的意思呢!”

他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宋昔年,坚定地说:“孙儿全听祖父的。”

霍岩语气中略带欣赏地问他:“你该知道我的答案的,你不怨我?”

霍慎不答,只是继续盯着一旁的宋昔年,希望从她眼里看出点什么,可始终宋昔年都一直低着头,不发一言,更没有看霍慎一眼。

答案显而易见,那公公说宋家所有财产都已经充公,问宋昔年要她的嫁妆单子,好清点财物。宋昔年缓缓从怀里掏出单子,开口:“我能否求帝师一件事,就当是你们霍家悔婚的补偿吧。帝师你可否向陛下求个恩典,我侄儿如今不过四岁,若去北境流放,怕是熬不到地方就没命了,您可否求陛下允我侄儿出了流放名单,在贵府做个小厮,只要留他一条命,我宋家别无所求。”

霍岩平静地说:“我以为你会为自己争取留下来的机会,没想到是为你侄子,也罢就如你所愿吧。”

宋昔年被带走前,最后看了一眼霍慎,只一眼霍慎就心如刀绞,再配上她那淡淡的笑,这一切加起来让霍慎觉得他已经被宋昔年判了死刑。她那穿着红色嫁衣离去的背景很长时间里也成了他的梦魇。

宋昔年被带进罪奴所,见到了母亲嫂子才知道,是几个与父亲政见不合的官员联合上书奏请陛下,彻查父亲之前在东境镇守时,东境干旱饥荒之事。当初因灾情紧急,当地划拨的赈灾粮不知为何迟迟未到,于是他就私自下令用驻军的粮食发放给灾民。次月他上书回京请求加拨粮草军需,随带提及了自己以军粮救济百姓的事。此后陛下还是允了加拨之事,且有人按时送达。宋齐就以为陛下知晓他的作为。可谁知他上书的折子里并未提及挪用一事,所以陛下认定了他欺君,所以给他降罪。

宋昔年认定,父亲是被冤枉的,但现在没有时间给他们自证清白,所以只能先按兵不动,以图来日之机。她告诉大嫂,宋诺不会被流放,会留于京城在霍家做小厮,不会有性命之忧。她们都惊讶不已,随即释然在霍家做小厮总比去了北境丢了命强,霍家名声在外从来不会有苛待下人之事,她们也可放心,毕竟什么都没活着强。

宋母心疼的问她:“那你和霍慎以后怎么办?宋夫人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宋昔年苦笑道:“圣旨都下了能怎么办,我现在是罪奴,他还是帝师之孙,就算我想留下,以霍家人的性格他们怎么会允许一个罪奴进家门,即使是妾也不行的。我还不如识相些用他们的愧疚换阿诺一条命,这样更实际,也更划算。”

三人抱在一起狠狠的哭了一场,因为她们知道出去之后,他们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了,宋家人也有自己的坚持。就如同宋昔年没有在霍慎的面前哭,求着他留下自己。她们也不会在别的地方哭,只因为她们知道人逢绝境眼泪毫无用处,它只会让你看起来更脆弱狼狈仅此而已。

这是有衙役打开了牢门,领着宋诺进来,宋昔年就知道宋诺的命算是保住了。宋诺看到亲人,眼泪瞬间决堤。他紧紧的抱着自己的母亲,窝在母亲怀里小声抽泣。

“阿诺,或许明日就会有人接你出去,把你送到霍家做小厮,你记住,以后多做事少说话,多吃饭,好好长大,等着我们去接你。”宋母担心地嘱咐着,只有四岁的孙子。

宋昔年好奇地问他,“你知道什么是小厮吗?”

“姑姑,放心,我晓得的。小厮就是给主家做事的人。方同就是我的小厮,只不过被祖父打发回家去了。”

宋昔年夸奖他,“我们阿诺真是聪明,姑姑还要嘱咐你件事,霍慎已经不是你姑父了,见到了别叫错了,小心因这个被斥责,但你若有困难还是可以去找他帮忙,姑姑在他那留了些钱,等你大了记得问他要回来。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们围在一起小声的说话,享受着最后能团聚的时光。

次日太阳刚照进牢房,就有有衙役领着人朝这边走来,那人到了牢房门口,宋昔年才看清楚,来的人居然是霍慎。霍慎示意衙役打开牢门,他走了进来,阿无跟在他后面,他示意阿无放下手里的东西,让他支走衙役他有话想说。等阿无用银子支走衙役先开口的居然是宋昔年。

宋昔年平静地看着霍慎道:“你出去之后帮我给安眠带句话,让她在我爹他们流放时去送个行,给点银子傍身,买些干粮吃食,钱的话你就帮我出了吧,等她办好一切你在给她和安甜一人一笔钱,让她们再另谋出路去吧。”。

霍慎原本想说的话,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竟然全都说不出口了,现在自己再说什么都会显得虚伪。

霍慎向她保证道:“你放心,这些我都会安排好,我带了些水食和衣物给你们备用。罪籍官奴是要先进教坊司学规矩,再放出由百官出钱买卖,你耐心点,好好学,到时候我再想法子。”

宋昔年无力地说着:“不必了,你家既然已经答应保下阿诺,我们从此也就两清了。你我都很清楚,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也是大家最想要的,不是吗!”

阿无催促道:“时间差不多了,公子。”阿无主动接过宋诺,等着霍慎的下一步动作。

宋昔年故作轻松地对他说:“阿无,我家小宋诺就有劳你多多照拂了。”

阿无恭敬地道:“小姐,放心,我会好好看顾小公子的。”

“如今他可不是公子了,只是罪奴,我也只求他吃饱穿暖,能活着就好。”宋昔年的语气里带着淡淡忧伤。

看着霍慎离开之后,宋昔年终于还是支持不住跌倒在地上,无人时她卸下所有伪装,还是会忍不住的去怨恨霍慎,怨他的懦弱,任由长辈决定自己的去留。恨他的无情,明明她也可以为了他进门做妾,只要他想自己留在他身边。可是他却什么都没做,无声的给他们的感情画上了句号。或许他从未爱过自己,所以才能如此轻易的就放弃了她。

霍慎带着宋诺回到府中,就把宋诺交给了阿无照顾。他在去接人以前就已经向祖父求了宋诺的处置权,说想让宋诺在他身边做个书房的小书童。霍岩准了,毕竟他当众答应宋昔年会保她侄子性命无虞平安长大,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放在霍慎身边也无伤大雅,有个熟悉的人看着也许他会安分长大。

霍慎回到了他自己房间,昨日这里还是他们的新房,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下人们撤走了所有的红绸喜布,他的房间又变回了从前的清冷昏暗。他小心的拿出了宋昔年昨日的盖头。这是他昨晚背着人偷偷藏起来开的,以前听她说过,她因为这盖头吃了不少苦,如今自己真正见到了却觉得这抹红刺眼的很,但又舍不得扔,这是她留下的最好的东西。这一方红盖头是宋昔年爱霍慎最有力的证明,也是能让霍慎坚持下去的唯一精神支柱。他把这方盖头和书房宋昔年用过的茶杯放在一处,仔细的收了起来,这也成了他的禁忌之物。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他又变成了那个骄矜的霍家四公子,仿佛昨日出现变故的不是他,他还是如往常一般读书习字,认真准备今年秋闱。

只是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小男孩,他的手里多了一只墨绿的瓷杯,很喜欢把它放手里轻轻摩挲。除了他自己从不让别人触碰,有时用它倒上一杯茶水却又像品酒那样细酌慢饮,常常望着它出神,让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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