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四日,一个晚上,夜黑风高,她睡得正香,一个巴掌叫醒了她,扇的是她好的那半张脸。
她便晓得是初玖,气得牙痒痒,“你睡不着就自己玩去,信不信我扇飞你?”
初玖将她拉起来,“我们要走了。”
她还睡得懵,“去哪儿?”
初玖一个冷毛巾盖在她脸上,“偷东西啊!”
她才醒过来,明白了自己是来做贼的,而不是来做客的。
露娘早已在府库房间的一角等着,三人俯身下去。
面前正好是个一人能通行爬过的洞。
初玖一边爬着,还一边狂妄地小声说,“也就是我能挖出这个洞了,你换旁人,没等挖好,这洞就塌了,我跟你说,挖人墙角就得按照拱形挖,不容易塌。”
颜玦跟在他后面,猛地一锤他屁股,疼得他哼哧两眼一直,将痛吞咽下去,再不多敢言。
入了库房,里面是一间内室。
精铁铸成的门,嵌着一个八卦罗盘一样的锁。
露娘不敢轻易尝试,“我从未开过如此古怪的锁,不会有什么机关吧?开错了,射出无数枝箭,将我们刺成刺猬?”
初玖推开她,在门上琢磨片刻,扭动罗盘上的指针,共有三层指针。
“你知道怎么开?”
初玖道,“不知,我正在看。”
等了片刻,只见初玖掏出一根铜丝来,伸进了罗盘当中,“最复杂的问题,解决之法往往朴素而简单。”
他听着罗盘内部的声响,咔擦一声,罗盘竟转动起来。
三针分别指向三个方位。
“成了。”初玖一笑。
方一进去,便闻到其中有一股奇异的芳香。
露娘急忙带他们两人退出来,一人丢了一块帕子,“有毒。”
“这帕子薄如蝉翼,能管用么?”初玖低声道。
露娘说,“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再给我一块,我盖两块。”
露娘嘟囔,“总共就带了三块。”说着,将自己脸上的摘了下来。
颜玦无语,正要从他脸上摘下一块,听见露娘道,“我擅用毒,不怕这些的。”让颜玦安心。
三人找了许久,在库房中翻遍了各种武器,财帛,也没有找到龙蛇草。
就在此时,初玖泄气道,“看来今日也要无功而返了,蔺家并没有我们要的东西。”
露娘道,“怎么会,我明明从恩客口中听见了,他们说蔺家押送的这批药材,里面有各种绝迹了的古药草。”
初玖垂头丧气,从内室退了出去,对颜玦道,“你看看外面有没有。”
颜玦不疑,离开内室,在方才的外间到处翻看。
露娘在内室寻了许久,还是没能找到龙蛇草。
颜玦刚要进去和露娘继续找,便见初玖走到内室门口,在罗盘上扭动几下。
罗盘竟自动带着两边的门合拢起来。
顺带着将露娘也关了进去。
他一手拉着颜玦,“我们走!”
世间许多事颜玦都不明白,明白了,也不能理解。例如母亲变脸,转瞬间成了陌生人,叫舅舅废了她双手双脚,毒瞎毒哑她。
母女亲情眨眼间不复存在。
倘若连至亲都能背叛,这世间还有何人是不会背叛自己?
所以颜玦明白了,明白为何初玖丢下了同伴露娘。
他拽着她跑到了院外,顺着山路上山,山上有一条小道,自小道可从另一处脱身。
等颜玦想明白之时,两人已在山林间了。
此地种了一大片竹子,竹林在夜风中摇曳身影,在月光下宛如一个个刺客追杀他们。
颜玦推开他,“其实你早已找到了你要的草药,是不是?”
见瞒不住她了,初玖嘿嘿笑了两声,“早些找到,我们就早些回去。”
“既然你找到了,为何还留下露娘?”
初玖道,“等他们见到她,定然会追问她,这其中就会花费时间,露娘不会暴露我们的踪迹,想来会将他们往其他地方带。一来二去,浪费的时间更多,如此他们便追不上你我了。”
颜玦愤怒,涨红了脸,“露娘姐被你关进去的时候,甚至不知道你会抛下她离开,你想过没有,如果她不能带他们找到你,蔺家会如何待她?”
“蔺文庆心中有她,无非吃些苦头,过些时日,就会松懈一些,她自然而然就逃走了。”
颜玦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你连同伴朋友都能抛弃,毫无道义可言。”
初玖反驳,“我不是带上你了吗?怎么能说我没有道义。”
颜玦不是傻子,“你带上我只是因为我是你的后手,如果露娘姐姐说出你的下落,他们追上你,你还能让我抵挡一阵,自己逃脱。”
两人站在山上,山下便是蔺府,环山绕水,穿梭院落的水流,如同一条游龙护佑着这个家族。
忽然间,蔺家的灯光亮了,山下的宅院星星点点的光渐渐散开。
眼见他们发觉了,初玖逼问道,“你走不走?”
颜玦一脚踢开他,“你自己滚吧。”
“是我救了你一命。”
颜玦见他翻旧账,气道,“我要回去救她,如果我还有命回丝花巷,我会报答你。”
初玖见她软硬不吃,自己扭头往山上去了。
颜玦便返身回去,两人走向了两个方向,渐行渐远。
初玖嘴里念叨,“要找死你自己去吧,初生牛犊不怕虎。”再三摸着身上的龙蛇草,胜过他性命的龙蛇草。
颜玦方走数十步,甚至还没有离开竹林,便有一队人举着火把赶来了。
一列站开,身后有沉重的脚步声,护院们分开列队,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上前来。
颜玦想过他们会追上来,却没有想过会这么快。
这老者她认得,蔺文庆的老父,露娘曾经故意试探,说要去拜见在凉亭里正在跟远客下棋的蔺父,蔺文庆当时就脸色大变,不许她靠近凉亭,足可见他如此敬畏自己的父亲。
现如今甚至惊动了他。
“老朽这里抓到一只野猫,不知丫头你认不认得?”
说话间,便有一人提着露娘的头发丢在竹林的石头路上。
只见她双手被缚,脸上多了几道伤口,眼角也青了。
他没有耐心跟个小姑娘绕圈子,“府库内的珍藏颇多,你们拿走了什么,最好乖乖告诉我,好留你们全尸。”
蔺文庆和蔺文德站在父亲旁边,一个持着长剑,另一个虽未提武器,可也面露凶色。
看来蔺文庆是丝毫不会护露娘了。
颜玦从未做过贼,此时是求饶还是怎么的,她也不晓得套路,吞了吞口水道,“晚辈失礼,盗走贵府药草。”
蔺文庆道,“你的另一个同伙呢?”
蔺父闻到,一个巴掌如风似的抽在他脸上,“什么猫狗都往府里带,老子看你是找死!”
蔺文庆忙下跪,抽着自己的脸,“孩儿知错,再也不敢犯了。”
蔺文德见状将兄弟从地上提起来,“别跪了,处理了他们再认你的错吧。”
又对父亲道,“请父亲将这二人交给儿子,儿子定会审出真话,将另一个小贼也捉回来。”
颜玦问道,“你要问什么,我都能回答。”
众人一愣,没想到这小丫头不禁吓唬,还没要用刑,她就要自己乖乖说出来了。
“不过,等我全都告诉你,你要放我和露娘姐走。”
蔺文庆冷笑,“你以为你们还走得掉?快把你那哥哥供出来,说他去了何处!”
露娘的脸贴着地,双手被捆在腰后,动弹不得,颜玦心软,上前就要扶她起来。
岂料蔺文德一剑刺出,寒光一现,直朝颜玦面门。
她往后倒退了一步。
“我劝你老实些,不要动手脚,我们蔺家,犯不上跟两个姑娘动手,供出你们主事的。”
颜玦心道,供出来他也不够你们打一顿的。
“他已经跑了,你们如今也追不上了。”
老爷子怒道,“老实说,你们到底偷走了哪些东西?”
颜玦道,“龙蛇草。因一好友的家人生了重病,需要此物救命,他才来偷了去救人,此刻应该去往救人的路上了。”
蔺老爷子气得胡子颤动,“胡说八道,你们就是来偷走些药草?”
颜玦道,“正是,除了我们要的龙蛇草,其他什么也没有动,你可让人检查库中珍藏。”
捆得久了,手上血流不通,手便要废了,颜玦晓得被捆住的危险,道,“能否将我的朋友先松开我们再说。”
蔺老爷子道,“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手起又落下。
即刻蔺文庆便走在了哥哥面前,“杀鸡焉用牛刀,兄长我来。”
赤手空拳便要上前去擒颜玦,方才几句话就吓得她要托出实话,现在他上去抓她,还不是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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