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止觉得有光在眼前晃动，缓缓睁开眼。
侧耳细听还能听到水滴的声音，他手撑着地直起身子，打量了一下四周。
远处是深不见底的暗河，恰好这处有一小块平台，方才司韫将他扶靠在石块上。
举着火折子在他面前晃动，见他醒来将火折子收回。
商止茫然的打量着四周，又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司韫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二人相顾无言。
商止问：“这是何处？”
那船什么时候不见了。
司韫解释道：“那船被江伥打烂了，如今我们只能先待在这里了。”
商止垂下眼帘，心中疑惑：是这样的吗？
司韫抬眸看他，盯了好一会，犹豫开口：“方才与你同行的人是谁？”
商止沉思一会，觉得脑袋有点疼，他茫然若失的看向她：“他叫林子叶，是我朋友。”
火光照耀下，司韫嘴角微微上扬，神色明显放松下来，语气疑惑：“朋友？”
从刚刚发生的事中她也看出来一些，这二人面上亲昵和气，背地里却透着试探和疏离。
“嗯，朋友。”商止点点头。
她岔开话题，脸上挂着惊恐，凑到他的面前低声说：“你不知道刚才多惊险，有一个打怪物把我们的船打翻了，你我就飘到了这里。”
不远处的水上还飘着浮木，应该是那船的残肢。
“真的吗？”商止撇了撇嘴，眼神晦涩不明的落在那水上。
他记得清楚，刚才她对自己抛了迷药，后面的事他完全没了印象。
司韫看着他点了点头，缓了口气：“还好你醒了，这鬼市的暗河是会涨水的，若是等到水漫上来我是不会管你的了。”
商止一看，那水确实有上升之势，他立马起身，走到水边两手伸进水里。
“这水并不是很冷，可会游水？”
“我不会游水早死了。”
心里嗤笑，这人怎得同那林子叶一样憨傻。
商止顶着水面出了神，现下也找不到什么好法子。
“我们游出去。”
司韫立马拒绝，她神情严肃，“这鬼市暗河水道错综复杂，我们未必能活着游出去。”
商止疑惑地问她：“那你要如何？”
司韫从袖兜里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竹筒，将盖子拧开，走到水边，从里面滚出一团红色的小球。
那红球慢慢变大，型如三岁小儿，通体赤红，头上顶着大耳，爪子细长锋利。
商止往后退了两步，警惕的看着，虽心里已经有了准备，见到未曾见过的事物也难免心生畏惧。
它在地上打了个滚，神色恹恹的望着司韫，懒洋洋的开口：“在睡觉呢，有什么事？”
司韫凑近，用手戳了戳它的肚皮，命令道：“快点带我出去。”
罔象眼睛上翻，耍赖皮道：“以后记得补偿我。”
“好好好。”司韫竖起手指对天起誓，一脸认真的看着它。
“那你倒是从嘴里说啊。”罔象闷哼一声，将脸侧过一边。
嘴里念念有词道：“我司韫对天起誓，出去之后必定好好对罔象，有求必应，若违此誓，宗门不得善终。”
罔象神色古怪的看向她，眼神就像是在看痴儿，不屑道：“你发誓就不能用你自己起誓吗？”
司韫站起身来，不打算继续惯着它，语气里满满的威胁：“你到底走不走？”
罔象仰视着她，见她面色阴沉的盯着自己，害怕被她丢了又被人捉了去，只好连连点头。
跳进水里，身形膨胀数倍。
司韫扣住商止的手爬上罔象的背。
罔象在水上缓慢的滑动，唯一的亮光就是司韫手中的火折子，四周陷入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商止问：“刚才在水中假扮林子叶的是什么妖物？”
司韫解释道：“那个啊是江伥，在江河湖泊中冤死之人聚成的怨魂，能幻形，它唤你若是回应它就会一直缠着你，想尽办法要你的命。”
商止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
商止偏过头看她，司韫神色懒懒的看着前方，右手举着的火折子就在他们中间，火苗跳动，他看得出神。
忽然，司韫嘴角微微上扬，她察觉到商止盯着自己看，扭头看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商止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迅速将目光偏移，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司韫看着他不知所措，起了逗弄的心思，打趣道：“商公子是把我当犯人了吗？这般盯着我。”
她往他那边挪了挪，两人凑的更近了，司韫凑到他的耳边，轻声细语：“还是被本姑娘的容颜吸引了？”
商止浑身血液僵住，从未有人如此对他说话，过了一会他才上身挪动，同她拉开距离。
他耳朵染上薄红，眼神乱瞟，如同心脏一样胡乱的跳动，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一些：“你是何人？为何帮我？”
“你别太靠边了等下掉下去。”司韫一把拉过他的胳膊，将他往自己身边靠，待人坐稳后才说道：“我叫司韫，应该算江湖上的能人异士吧。”
“刚才听你说什么宗门？”
她这一身本事应当是在宗门中习得，商止若是没来这趟鬼市，并不觉得这世间有妖物邪祟。
原来朝中设御妖司也是这个用意，这女子身怀绝技，若是招入朝中必当有所作为，造福百姓。
司韫摆摆手，并不想同他说自己的宗门之事，胡乱敷衍道：“嗨，小小破地不值得一提。”
商止浅笑，她若不想说那就算了。
“林子叶他……”
司韫脑海里复盘了一下，同他说道：“他应该没死吧……”
她和商止在水里时只见船身摇晃，若是江伥搞鬼应该会先对他们二人下手，就算真是冲着林子叶去的，之后也会拖他入水。
那江伥修为不低，这洞腔水域都是它的地盘，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这洞里不会有别的邪祟。
“反正去了鬼市你应该可以见到他。”
“我们要去鬼市？”
司韫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憋着笑，看着罪魁祸首好一会才回应，“当然啦，我本来就是要去鬼市的，只是因你们的事耽搁了。”
若是没有他和林子叶对渡使说的那一出话，得罪了那江伥和渡使，她早就到鬼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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