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妖司两个人带着他们穿过街道,左转右绕了几个巷口,最后在一家普通的民房前停下。
飞岩上前有节奏地敲击着木门,两声快三声慢,重复三次之后门才缓缓打开,露出一张同样平平无奇的脸,这男人从相貌上看就只是随处可见的路人,见过就忘的那种。
他们三人似乎很有默契,男人出来把门关好,只说了句“在弱水道”,就带头往前走,凌燕与飞岩也露出了然的神色,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感觉被什么结界隔开了。祝衾想着,还是许惟风解释道:
“应该是专门的探子,听说缉妖司会和民间高手合作。”
“看上去更不需要咱们了。”
“没事,就当开开眼界嘛。”许惟风只惦记着魔修,冲她眨了眨眼睛:
“而且答应的东西不会少,放心吧。”
她想起什么,略有疑惑地低声问道:“你不是说白家要私下解决吗,怎么还请动了缉妖司。”
“白家那么有钱,跟他们关系密切也不稀奇,况且白家就有小辈在缉妖司任职。”
祝衾点点头,剿灭魔修本就是缉妖司的职责,白家卖点人情让他们帮忙,倒也合理。
探子的消息属实,刚接近弱水道,她就发现半空盘旋的雾气比其他地方明显浓郁一些。看来这里的确有身牵大因果之人。
从那个民房离开后,他们就一直跟探子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探子在转身走进一家盐铺时手不经意似的在身侧甩了甩,凌燕和飞岩就停下脚步,在一家小茶摊前坐下,全程动作自然,仿佛只是无关的过路人。
祝衾和许惟风则坐在左边一桌,不约而同地瞥向探子踏进的那家店面。
男人进店后似乎喊了句什么,一个年轻伙计忙不迭跑过来迎接,点头哈腰地伸出手示意他往里走。
其余三人没反应,祝衾却眼神骤变。尽管很快收敛,但从发白的指尖和泛起波纹的茶水来看,她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祝衾见过那名伙计。
不仅见过,还近距离接触过。
那少年有张隽秀清俊的脸,皮肤白得不像普通伙计,眼角一颗泪痣莫名添了些妖气,不是燕焕又是谁?
原来他就是此次任务目标,盗走白家宝物的魔修。
祝衾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演技着实挑不出错处,只是不知这次在演什么,探子貌似不愿意入内,还抬起手指着他,动作逐渐变大,看样子是吵起来了。
探子越说越激动,而燕焕扮演的的伙计也满脸焦急,无奈地不停解释,还是架不住对方态度霸道,只好转身走了回去。
与此同时探子又做了个隐蔽的手势,凌燕二人当即起身,付了茶水钱朝店面走去。
“赶紧的,我说了货有问题,躲着不出来是想赖账吗?”
他们走进店内时,探子正“砰砰”拍着柜台,瞪着两眼大声叫嚷,一副讨债的气势。
终于从里面走出一位面色不善的中年男人,他本就长得豹头环眼,此刻又神情冰冷,加上身材高大,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有什么问题?”他扫视了一圈新入内的几个人,语气比石头还硬。
“哧——”
有阵破空声突兀响起,中年男人下意识偏头,可脸上还是被划出一道口子。奇怪的是,被划破的地方竟没有见红。
“皮相双生,他是息荒派魔修!”
猝不及防展开偷袭的飞岩当即大喊。而凌燕也在同一刻出手了,短剑出鞘,疾如雷电,面对欺身而来的敌人,中年男人没有惊慌,他的脸上皮肤诡异地涌动起来,炸裂化作根根细丝缠向凌燕。
战斗一触即发,可店铺后方猛然爆发的惨叫吸引了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
飞岩率先朝惨叫传来的方向跑去,祝衾也对许惟风说了句“你帮凌燕姐,我去看看”便紧随其后。
不看还好,这一看她立刻捂住了嘴,被眼前的惨状和浓烈的血腥味冲得胃里翻涌不止。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好几具尸体,全身皮肤像被活活剥走一般血肉淋漓,地面被浸染出大片深红,血液几乎要淌到他们脚边,惨不忍睹。
而刚才发出惨叫的正是那名年轻伙计,他同样身上血红一片,眼看着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小兄弟,这里发生了什么?”如此惨状使飞岩眼中怒火简直要喷薄而出,他上前对奄奄一息的伙计问道。
“魔......他们往、那边......逃了。”伙计强撑着用尽全力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了个方向。
飞岩听罢二话不说便破窗而出,祝衾一个“等”字刚出口,他就已经不见踪影。
可那边的气并无特别,反而是相反方向还要浓些。
她看了看地上“重伤”的燕焕,拔腿就走,果然刚迈出一步:
“等等。”
声音沉稳无比,哪还有半分气若游丝的样子。
“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可你好像不愿意看见我啊,春花。”
身后气息毒蛇般缠绕而来,她被燕焕整个圈在了怀里,少年恶趣味地在耳边轻声呓语,她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个遍。
“救——唔唔!”
祝衾正待大喊,就被他紧紧捂住了嘴,只能从指缝间漏出模糊的音节。
“别着急,你不是想找息荒派的人么?我可以带你去。”
放开我!你这贼喊捉贼的魔修!
“唔唔,唔唔唔!”她努力挣扎着,但燕焕的力气大得出奇,无论怎么挣扎也只是徒劳无功。
“放开她!”
随着暴喝响起,寒芒袭来,燕焕抬手一挡,“当啷”一声飞镖掉落在地。
祝衾只觉得出现在眼前的凌燕简直是救世主,赶紧使劲用眼神求救。
她身后还跟着许惟风,两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但能赶来就说明那个凶恶魔修已经被解决。
“快放开师妹!”
燕焕看着前方严阵以待的两人,手掌缓缓下移至祝衾脖颈,笑得肆意:
“怎么办?我不想放,还想掐断她的脖子。”
“你敢!”“住手!”两人同时喊道。
“走吧,我说过带你去找人。”他抱着她一步步后退,碍于祝衾的安危,那两人也只能干瞪眼,就这样让他带着祝衾消失在视线中。
燕焕将她轻松横抱而起,身形轻盈地穿梭在房檐上。她这才发现他的轻功似乎也非常好,带着个人完全不影响他的速度。
“抱歉,不这样恐怕还要纠缠片刻,我不想浪费时间。”
他语气柔和地向她道歉,眼神中那几分放肆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沉如死水的冷峻。
祝衾感受到了一种恨意,对那些魔修的恨意。但这并不能消除她的警惕:
“我有选择吗?你是魔修,还杀了那么多人。”
“不管你信不信,那些人不是我杀的......我们到了。”
短短两句话的时间,燕焕再次恢复了先前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把她放了下来。
他们停在某间瓦房上,往下能看见几个人影正鬼鬼祟祟地聚在一起。
祝衾看到他们身上都冒着浓重的气,站在最中间的那个白衣人尤甚。距离不算太近,但她有练过提升听力的术法,凝神细听,那些人的声音便逐渐变得明晰。
“老四还没回来,应该凶多吉少了,咱们赶紧走吧。”一个女子心急如焚的开口道。
“再不走恐怕转生教那些畜生就要来了!”女子身边那位身材矮小的男人也急切催促着。
白衣人听着同伴的催促,神情亦是纠结,但眼下状况容不得他犹豫,心念一动,一个卷轴似的东西出现在他手中。
那是?祝衾眼神一凛,就在白衣人拿出这东西的瞬间,他周身的雾气之浓达到了顶峰,这一定就是白家宝物。
紧接着,除白衣人之外的几人皮肤都开始如煮沸的开水般涌动起来,与刚才那个魔修一模一样,只是这次他们翻动的幅度更大,很快他们整个人都变得非常浮肿,像在水里泡了三天三夜。
浮肿到某个程度后又急速下瘪,然后越来越扁,仿佛没有骨肉似的几乎成了一张皮。
场面之诡异让祝衾眉头紧锁,她忍不住看向一旁的燕焕,发现他居然在用感兴趣的眼神瞧着他们,仿佛在欣赏什么畸形演出。
察觉她的视线,燕焕微笑着解释道:
“这就是息荒派所修的魔功——皮相双生。据说修到极致可以完全摒弃肉身束缚,外貌和寿命都不受限制。”
“真恶心。”祝衾评价道,“村里人晒的猪皮都比这漂亮。”
终于,那几人的异变停了下来,而白衣人也打开手中的卷轴,只见白光逸散,如有吸力般将几张人皮“哧溜”吸了进去。
“我们怎么行动?”她嫌弃地望着魔修们的举动。
“不是不相信我吗?我可是魔修。”燕焕眨了眨眼,调侃道。
“其实你原本只打算自己来吧。”祝衾顿了顿,突然说道:
“要不是看见我,把那个大哥骗走之后你完全可以马上离开。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带到这里?”
燕焕嘴角弧度逐渐扩大,笑得颇为欠揍: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春花,增进感情的大好机会怎能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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