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远也没想到这群人会在祁念面前提起这个,不由有些头大。
“不过是两家长辈的玩笑话罢了。各位也莫要污了严二小姐的名声。”这话陆行远虽说是对着众人说的,但言语间他目光总是定定看向祁念,仿佛是专门解释给她听。
“是吗?”祁念拉长尾音,不置可否,但脸上终于没刚才那么冷了。
严章连忙出来打圆场,“行远说的是。这都是臣与陆将军当年的玩笑话而已,后来两家也没当真。殿下切勿误会。”
祁念只笑笑。
严侯爷大概是觉得气氛实在尴尬,找了个借口,“各位先喝茶,容我去瞧瞧小女怎么还没来。”
严章一走,剩下的人说话更没了顾及,甚至还有火上浇油的。
“听说当年严二小姐为了驸马还与侯爷闹过一段日子,也不知是不是真?”
“是啊,二小姐倒是个念旧情的人,不嫌弃陆二公子的腿脚......实属难得啊。”
“听说严侯与中书令家的小儿子定了亲,等明年开春,咱们就又有喜酒喝了吧。”
“青梅竹马虽好,但人嘛,终究还是要往上走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然不管祁念和陆行远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甚至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就等着祁念发作。
世人都知长公主喜怒无常且眼里容不得半点儿沙子。
如今被长公主知道自家驸马还与其他女子有过婚约,如此奇耻大辱,长公主怎么能忍下,说不定发起疯来还会当场大闹寿宴。
陆行远也明白事情若是闹大恐怕不好收场,低声道:“臣晚些再同殿下解释。”
说着他用手去拽祁念的衣袖,是放低身段的讨好姿态。
可祁念却并不满意,用力甩开衣袖,面色竟是比方才还要冷峻几分。
陆行远心头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听祁念冷着声音说道,“原来驸马同严家小姐还有这段渊源。”
祁念拿起手边滚烫的茶水,慢慢起身走到陆行远面前。
众人幸灾乐祸地看着陆行远,就等着长公主发疯当场给驸马泼一脸。
不料茶水不但没有泼洒,还安安稳稳落入了陆行远的手里。
“如此看来,本宫还当感谢严二小姐才是。”祁念半蹲在陆行远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的眉眼里满是温柔。
众人笑容僵硬,逐渐被震惊取代。
陆行远对祁念的态度转变也极为意外。
祁念莞尔一笑,目光与陆行远对视,“驸马的好,又岂是家世,官阶,功勋这等身外之物能衡量的。”
陆行远彻底愣住,只觉得水杯传递来的暖意顺着掌心蔓延至全身。
“不过,严二小姐当时年纪还小,眼界难免浅了些,很多事情都只看个表面,才未能看透驸马的好,这也很正常。”
祁念又道,说着转身看向厅堂里岩口无言的众人。
“不过各位也不必替严侯觉得可惜。世间缘份不可强求,缘来则聚,缘去则散,都是命罢了。各位说是不是啊?”
众人咋舌,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乖张狠厉的长公主吗?
好一会儿,他们终于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长公主殿下说得是。”
见几人老实了,祁念才去看陆行远,发现对方仍目光深沉地盯着自己,如深海般的眸子里仿佛压抑了许多情绪。
这样的眼神让祁念莫名感到心虚。
其实她也并非是为了帮陆行远说话,但纯就是不想受这口气而已。
陆行远如今是驸马,是她公主府里的人,这些人敢当着她的面羞辱陆行远,那便是在羞辱她。
她怎么能忍!
可陆行远若是因此便对她感激涕零,那倒也大可不必。
祁念这样想着,厅堂外响起了脚步声,正是严章回来。
同时,他的身后还带着一貌美女子,低头跟在后面。
严章笑道:“给长公主和各位大人介绍下,这位便是小女,箬凡。”
女孩徐徐抬头,露出长精致娟秀的小脸。
“箬凡给长公主,驸马,还有各位大人请安。”
她微微俯身行礼,笑靥如花地看着在座每个人。
可当她目光扫过陆行远时,嘴角的笑意瞬间僵硬,紧接着竟流露出几许哀怨,楚楚动人。
可陆行远始终低垂着眼眸,不曾与严箬凡的目光对上。
最终严箬凡也不动声色地移开眼,却难掩失望。
这一切的变化都被祁念看在眼里,她忍不住用余光打量陆行远的反应,可他实在太过冷静,甚至可以说是淡漠。
其实,祁念在见到严箬凡的第一眼便认出了她。
她便是那日祀元会那日与他们哭着擦肩而过的女孩。
从严箬凡看到陆行远的反应来看,二人的关系绝非陆行远所说的那么简单。
席面开始后,众人也快将方才的事情给遗忘。
祁念喝了几杯便觉得酒劲有些上头。她正欲询问陆行远要不要陪她去花园里吹吹风。
可一转头却发现陆行远不见了。
”驸马呢?”祁念问莲漪。
“驸马刚才说去茅房。”
“他自己一个人出去的?”祁念不满,“你怎么没跟着?”
莲漪红着脸低下头,“驸马去....奴婢又怎么好.....”
祁念摆摆手,也没再追究。
可她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陆行远却还没有回来。
这下祁念终于坐不住了。
莲漪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道:“奴婢这就去找驸马。”
“不用了。”祁念唤住,“本宫自己去。”
........
陆行远坐在席面上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席面上,那些曾经与陆家多有来往的大臣和将领,如今却都变得陌生无比,甚至还有人对他避之不及。
他又何必留在那里自讨没趣。
于是他找了个借口偷偷溜出来,寻一处僻静,散散酒气。
“行远哥哥。”身后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
陆行远眉头微动,不用转身去看也知道来人是谁。
整个侯府会这么唤他的只有一个人。
他前脚刚跑出来,对方后脚就找来,显然是故意跟着他到这里的,他躲不掉。
既然躲不掉,那他也不必躲。
陆行远淡定转过身,稍稍朝着对方的方向点头,神色里满是疏离,“严二小姐。”
看到他对自己这般冷淡,严箬凡立刻红了眼眶,“行远哥哥还在怪凡儿吗?”
陆行远歪着脑袋,满是疑惑,“严二小姐何出此言,在下与小姐并不相熟。”
“你还在怪我。”严箬凡小声啜泣起来,“你也应该怪我的,毕竟是我毁约在先。”
对方的眼泪却没有让陆行远心疼,他依旧没有太多表情,淡淡道:“我说了,那不过是两家父母之间的玩笑话,做不得真。再说,我从来都只把你当成妹妹而已....”
“不可能!我不信你对我没有情。”严箬凡激动喊道,“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可我也是不得已啊。当年我父亲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去陆家看你。等我出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向陆家递了退婚书。”
“你还是没明白。”陆行远沉沉叹气,“其实那退婚书不是你父亲给的。”
“什么?”严箬凡睁大了眼。
陆行远说:“退婚书是我写的。”
“怎…..怎么会?”严箬凡不敢置信地摇头,随即又猛然想到,“是不是我父亲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他逼你的?”
“不是,没有人逼我。”既然话已经到了这里,陆行远也不再遮掩,直截了当道,“在下无意于小姐。女子年华不可耽误,在下也不想骗您。”
“不!我不信。”严箬凡哭得泪流满面,转身就要走,“我现在就去问父亲。”
陆行远一把将人拉住,“如今事已尘埃落定,再纠结于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怎么没有!行远哥哥你是知道凡儿对你的心思的。”严箬凡反手抓上陆行远的手,紧紧攥着,“我一直都喜欢….”
“够了!”陆行远厉声打断了对方未说出口的话,“夜深了,外头凉,严小姐还是早些回去吧。”
陆行远的态度实在太过坚决,决绝得让人绝望。
严箬凡终于停下了动作,但抓着陆行远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
许久,她哽咽着问:“她对你好吗?”
陆行远愣住。
对方口中的‘她’是谁,不言而喻。
严箬凡又道:“每次我看见她身边带着那些男男女女,我都觉得好恨。恨她不懂珍惜你,恨天意弄人,让你我二人错过。”
听着严箬凡细数祁念的桩桩件件,陆行远脸上终于露出了不耐的神色。
“全京城都知道她喜怒无常又水性杨花,府里不知养了多少面首玩物。行远哥哥你难道甘心留在公主府做她的玩物吗?”
“严二小姐!”陆行远厉声呵斥,“慎言!长公主不是你我能置喙的。”
“行远哥哥,我不忍心看你被她糟践羞辱。我可以去求父亲,让他帮你离开公主府的。”
陆行远听不下去了,用力将手抽出,“放手!”
“行远哥哥,我不想嫁给什么中书令的儿子。我只想嫁给你,我喜欢的一直都是….”
严箬凡话还没说完,便陡然手背剧烈一痛,逼着她松开陆行远的手。
手背上很快露出条红痕,是被鞭子打过的痕迹。
二人惊骇回首,果然见祁念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二人,手里还拿着红鞭。
祁念目光在二人之间打了个来回,冷笑一声。
“原来驸马中途离席,是在这里会佳人啊。”
修罗场加急赶来中(疑惑某人会不会回家直接跪搓衣板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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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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